月染卿人意
也算是白木染的运气了。
朝阳观中收了不少年纪小的道童,有些家乡靠南的少年生得比白木染还要清秀漂亮,还有个胆子特别小的,跟个女孩子也差不多,因行五的关系,总是被观中的子弟喊“五娘”。对比起来,白木染整日如个泼猴一般,能上树能下水,压根就没人怀疑过她的性别。
大概还是占了一些年纪小的便宜。
若再过得两年,待到白木染再长开一些,只怕就要露出破绽了。
闻人卿便问她:“你多大了?”
“十六……或者十五?”白木染自己竟也有些不确定,却反过来问闻人卿,“你呢?你多大了?”
“十七。”
闻人卿又一次让白木染惊讶了。
不,当然不是惊讶她的年纪,而是相处了一个来月,闻人卿竟然愿意好好回答自己的问题,这难道是被自己高超的烤兔肉技术折服了?
白木染胡思乱想完了,还不忘再胡说八道一句。
“那我也十七。”
“……”
“我怎么会比你小?”白木染特别傲娇地哼了一声,“我这么成熟稳重,再看你,每天冷着一张脸,一看就幼稚。”
然而更令白木染震惊的是,听了这样的话,闻人卿也并没有什么反应。
一定是为了表示自己成熟,所以不与她计较。
谁知闻人卿接下来要问的,才是重点。
“那你为何要装病?当初,你是用了什么邪派功夫封了自己一部分经脉吧?”
“……”
这倒真让闻人卿给猜中了。但猜中又如何?闻人卿本就是神医,能看出她当时耍的诡计也不足为奇。
白木染略一思忖,便道:“我在那朝阳观呆腻了,都是一群臭男人……再说了,虽然我装得很像,但既然是假的,便总有一日要被识破,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逃出来,谁知……”
闻人卿却道:“世上有千千万万种去处,却为何偏偏要逃来我百香谷?”
“诶?等等!”
看来闻人卿是误会了什么!
“我可不想来这什么谷!”
明明是误打误撞,被她那两个猪脑子的师兄给坑了!非要送她来看什么神医……
“不对不对,明明是你要强留我在这儿给你当什么十年仆从,怎么听你的口气倒像是我有目的似的非要来你这个破山谷了?”
白木染很生气,气得她都坐不住了,气势汹汹地站起了身来。
“有意思。”
最终,闻人卿只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接着,便施施然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了她的卧房,只留了个冷漠的背影给一腔怒气没处发的白木染。
作者有话要说: 愉快的周末马上又要结束了~╮(╯▽╰)╭
明天应该是上午更新吧~0-0
第07章 .采药
白木染从前只觉得闻人卿是个极为冷淡之人,对除自己以外的人与事皆不感兴趣,却不想这样的猜测竟是错的。自那一晚两人之间的对话之中便可看得出来,原来闻人卿对自己也有些猜测,只是那猜测……
怎么想怎么令白木染觉得不爽。
听那话的意思,怎么好像是说自己处心积虑混入这百香谷,对她另有所图?
一想便来气。
闻人卿有什么可图的?这破山谷里,连肉都吃不上,又能有什么宝贝可令人惦记?最多不就闻人卿生得好看了些?可她白木染又不是什么采花贼,能怎么个“图”法?白木染心情不佳,接连几日对闻人卿都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闻人卿也并不在意,似乎真就将她当成了一个打杂的仆从,只要该干的活儿都干好了,她一点也不在意干活的人心情好不好。
这一场白木染单方面认定的“冷战”一连维持了好几日。
后来,当然还是白木染放弃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冷战”,这分明是对自己的折磨。让白木染闷在这荒无人烟的百香谷里,本身就是一种痛苦,再加上还不能说话,每天要板着一张脸装生气,更痛苦了。再想想闻人卿此人的性情,只怕自己这样冷着不说话,反倒中了她的意。
因而,几日之后,白木染气散了,便不肯憋着自己了。
找了机会,有意无意,又开始聒噪起来。
“你日日躲在屋里炼药,却又不见有病人……莫非你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所以才躲在这破山谷里自医?”白木染闲着没事总要暗自观察闻人卿一番,末了便有些猜测。其实类似之语,白木染曾经提过一两次,但总要被闻人卿绕开不谈,她这么反复绕来绕去,还是想探知闻人卿为何要孤身住在这百香谷里。白木染想着,问得多了,闻人卿总有要说的一回吧?
这一回亦不例外。
闻人卿正拿了个药篓子出来,听了这一句,眸光闪了闪,接着,看向白木染的眼神里,似乎很有些意味。
“谁说没有病人?明日便有人要上门来看病。”
什么?真有病人?
这倒让白木染大大吃了一惊。
白木染觉得闻人卿果真还是个令她看不透的女子。照她来看,闻人卿对人冷淡得要命,能多看谁一眼已是恩赐,怎会给什么人看病?再看百香谷外那些可怕的草木,只怕就是为了防外人乱入的。加之这一个多月一来,除了白芷茯苓上山送些东西,她从未见过有什么客人来访,更别说什么病人了。
“什么样的病人?”
白木染实在好奇,忍不住要多问几句。
“待到明日你便知了。”
闻人卿似乎总有本事能将白木染噎得无话可说。
白木染耷拉着脑袋,一脸幽怨。可闻人卿却突然回转了身,将手中拎着的药篓子朝白木染扔了过来。
“反正你也无聊,不如与我一道上山。”
上山?
白木染抱着药篓子,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闻人卿这是要去山上采药。想来这竟是闻人卿头一次主动相邀,倒也算是难得,白木染便十分顺从地将那药篓子背在了背上。
正是午后,日头还有些晒人。
闻人卿戴了一顶纱帽,又取了一顶给白木染。白木染却戴不惯这个,只觉得戴上之后闷得不行,更燥热了,便不肯好好戴着,非要取下来扇风。闻人卿看了她一眼,倒也随她。
白木染跟在闻人卿身后,七拐八弯,走的却不是白木染常去捡柴的小山坡,而是绕去后边一座看来还有些高的山,那山看起来似乎连路都没有,放眼望去就是一片郁郁葱葱望不到边的野林子,令白木染的心里有些没底。
“怎么?怕了?”
闻人卿的脸分明躲在纱帘之后,可白木染却偏好像看见她面上的嘲讽了似的,当下便被激了,脖子一挺,便道:“笑话,这有什么可怕的?”
闻人卿也不多说,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
往山上爬了一阵,白木染这才真的有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