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做错什么了GL
此番言论被下属所众广泛传播,自此人人都觉得自己是含辛茹苦,为所里孕育着大珍珠的可怜牡蛎。
一整年兢兢业业就等着被收割被评判,只求来年继续留在所里,叉腰挺胸,做优秀的水产品。
自从梁越反复跟所长商讨,启用尘封已久的小灰楼实验室作为了物理所的第二根据地,所里的众人入驻当天都一致觉得,值了。篡改一下古人云过的话就叫做,牡复何求。
毕竟全校这么多的大小牡蛎中,他们这口养殖坑除了最难进之外,也是最有格调,最棒的高级坑了,学术民工的身份一去不返。
比如今天,仲絮踏进小灰楼实验室的时候,专属梁老师麾下的实验室里,几乎已经座无虚席,趁着早晨空气凉爽,大家都赶早带着豆浆油饼来吸取小灰楼的学神之气,狂吸,以求接下来的全天在面对那些冗杂数据的时候都能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不过仲絮的出现却让专注于手头工作的人们纷纷停了下来,默契抬起头,推推大酒瓶底儿的眼镜儿们,将镭射激光一样的视线投射到仲絮身上,让她无所遁形,无处可逃。
那目光里,怅惘中带着谴责,痛心中又混杂了愤慨,翻译成普通话就是:仲絮你说,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给老娘解释清楚。
仲絮第一次违反校规的事情,现在被众人目光的洗礼弄得不知所措,满心不安的她将手伸向了背后的大书包,有些紧张地捏紧了自己的书包带子。
昨天晚上关灯的时候,仲小溪突然一反常态,不愿意回到柜子底下的兔子窝中享受美好夜晚,而是霸道地抢走了仲絮的眼镜,尝试着给自己戴上。
仲絮没有办法,她的近视是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慢慢加剧的了,离开眼镜她就只能临时做一个半盲人,迫不得已,她只好将仲小溪同它的萝卜玩偶一起装进书包,带回到宿舍去过夜。
而今早又是因为要给仲小溪买好吃的素馅包子,在食堂长久地排队,才会晚来这么多。
正在她回顾自己的罪行,踌躇犹豫要不要自首的时候,沉默中的同窗们终于有人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大个子男生,名字叫做刘宪,相传家里是名门书香世家,身材长得比荣禹还要强壮健硕。黑红的颧骨非常突出,导致眼睛的生长空间有些局促,使得他看人的时候不得不微微低着头。
“仲絮,虽然一开始是我不对,可我的初衷毕竟是善意的亲近,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回馈我。”魁梧的黑红汉子刘宪,在对着仲絮说话的时候,声线中还带着隐约的颤抖。
“嗯?你在说什么。”仲絮不知所措地后退一步,让自己能更好地跟刘宪对视,企图能发掘出更多的信息,好让自己摆脱面前这个尴尬的处境。
然而天不遂人愿,刘宪把她的回话当作是做贼心虚的掩盖,颤抖着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团浅蓝色信封样的事物,看得出来纸质很差,被汗水浸润竟然呈现出一种糟朽感,味道可能也说不上美妙,因为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男生偷偷地捂了下鼻子。
“也罢,既然你能做到那么的绝情,就一定不会亲口承认的,我是个大度的人,你将我的真心撕碎,我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刘宪用电视里才有的慢镜头,将信封慢慢撕开,交叠,再撕,然后,壮硕的汉子翘起兰花指,悲愤地越过仲絮身侧,掩面泪奔而去。
待他一走,实验室里的气氛立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刘宪的电脑上,还捂着鼻子的男生随手点了电源开关,五六个个脑袋都凑了上去。
开机的画面过后,桌面上的图标全都消不见,一个诡异的视频文件被自动弹开,一只身穿草裙带着鼻环的像素风驴子扭动着四肢跳了出来,肚皮舞结束后,还用中英文混杂说着“信科三傻,向您致意。”
“信科三傻是什么?”有人回过头来问仲絮。
“是仲絮嘲笑刘宪攻击她电脑的手段太弱智了,所以给他起的外号呗。”有人大胆推断。
“之前追求仲絮者众,可仲絮是最软萌没脾气的妹子,大家虽不成功,也能做到全身而退。”
“没错,想不到一年时光,仲师妹已经非复当年软糯,竟然采取这样辣手摧花的方式对待刘宪。”
“好了好了要吐了,刘宪怎么看也不是娇花吧。”
仲絮插不进诸位思维活跃的师兄师姐的讨论,只能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从书包里取出仲小溪和给吕宁带的冰镇汽水。
“谢谢学姐。”吕宁笑容可掬,谦虚有礼貌,随即将视线再次转回自己的电脑屏幕。
哇居然这么有礼貌。温柔朴实如仲絮都觉得有些不对,这小家伙今天乖巧得过分了啊。
还有书桌,上面的汽水罐和外卖盒子都去哪了。仲絮盯着自己和吕宁共用的书桌,上面清爽整洁得让她这个有这轻微洁癖的整理强迫症都忍不住啧啧称赞。
她正想要说出心中的质疑,实验室的门板突然被人用指节叩响三声,一屋子的热议突然冷下来,大家齐刷刷盯着门口突然出现的老板大人,听候她发令。
“所长下周要去美国出差,空闲一周时间留给大家,老头说了,下下周的总结例会,凡是评分到了7.5以上的人,都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等着你们。”
“哇,这么好!谢谢梁老师。”
“要谢就谢所长吧,不管老头回来的时候会对评分标准做变动,大家把手头的项目做好,都不要掉队才行。”
大家开始一窝蜂地对着梁越表衷心,梁越简单鼓舞了一下士气,走到吕宁身边,用刚刚敲门的那一节手指轻轻叩了叩击她比别人略显突出的后脑勺,“好了别装了,跟我出去。”
吕宁脸上乖巧的笑容顿时被浓浓的委屈取代,耷拉着脑袋尾随梁越出了实验室。
“梁老师我错了。”吕宁看到空荡的走廊上四下无人,第一时间送上求饶金句。想不到仲学姐的师兄这么没出息,堂堂博士助教,居然采用了自己小升初后就不屑再使用的“我要给你告老师”之术。
可是这样能跟梁越单独相处的她也是快乐的。
梁越现在之于自己,就像是夏天拉开冰镇汽水的那声脆响,简单却直击灵魂深处。
吕宁在心中感慨自己想到的这个完美比喻,目不转睛盯着梁越不断张合着的嫣红唇瓣,人家说什么,她其实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我受安然之托,把你收留在自己的实验室,你个不安分的破坏分子,总想着给我捣乱。”
梁越双手环在胸前,借着鞋子优势,居高临下教训吕宁,可这语气听在吕宁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撒娇,“你要再这样,那就别怪我要对你采取点非常的措施了,不然将你还给安然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有负重托。”
哈哈哈哈。
有一万头小驴在吕宁心目中笑到胃抽筋。有负重托呢,欺负你学生这事儿吧,可是你的小粉丝安然同学亲自督办的,我只是她的小喽啰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