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做错什么了GL
仲絮故作嫌弃地偏头,“你照顾你妹妹的时候,也要奖励来着吗?”
“不能够,我们小驴超自觉的,吃饱喝足就会追在我屁股后头,姐姐姐姐叫上一整天,卖萌耍赖求继续投喂,看一眼那个小人,叫你心都化了,怎么当老妈子都觉得心甘情愿。你要不也学学她?”
说着拿起叠好的纸巾,想去蹭掉仲絮唇角果酱,伸到半空,仍是怕纸张干燥粗砺,于是扔了纸巾,自己偏头过来。
舍友虽不常回来住,到底不是自己的私人空间。
仲絮下意识害羞要躲,这次却没有成功,颈后早被一只温暖的手扶住,再回神时,只属于安然的冷冽清香便占据了全部神经,只有乖乖屈服。
唇分时,两个人都有些喘息,安然嘴角更多一抹促狭笑意,头碰头地嘲笑仲絮体质虚弱。
这样气息相闻的亲近下,仲絮也不好多嗔,只闭着眼舒服地倚着安然,“好了好了,今天行程特别紧张,哈雅说要了解中国‘民间文化’,我还正没主意呢。”
“这个嘛,仲博不必费心了。”安然屈指在仲絮的锁骨上画着圈,心不在焉地提起前几天的话头,“还记得我说,拉扯小驴十几年,现在终于是收获时节了吗。”
“……嗯?”仲絮柔弱,两只手尚不能挡安然一臂,颈上轻痒让她狼狈极了,只能在喘息空隙好奇回问。
第78章 是如释重负,还是恋恋不舍
仲絮正好奇, 只听安然手包里银铃阵阵,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安然却似聋了一般, 掠了掠头发, 仍然专注地跟仲絮哈痒调笑,丝毫没有去接听的意思。
“不看看吗, 万一有急事。”仲絮替她担忧,拿过来举到安然跟前, 屏幕上赫然是一张见牙不见眼的笑眯眯小驴, “是你妹妹。”
安然笑笑, 接过自己的电话看看,却按了静音丢回桌上, 对上仲絮诧异的目光, “公主保姆的工作,以后你就不用再承担了,小驴看你辛苦, 全部接下了陪伴哈雅的各项事宜。”
“是你强迫的吧?”
“孩子长大了,锻炼一下。”
“……”
……
吕宁站在逝水胡同外面, 呆呆地打着喷嚏, 再呆呆地捂着嘴巴, 把哈雅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虽然比自己略矮了半头,但气势丝毫不弱,黑白配色呢料礼服外裙,帽子上还系着绸亮丝带,搭配同款的手包和暖靴, 湖绿眸子里闪着森森寒气,颇有点君临天下的威仪了。
“让你往普通里穿,低调,怎么就听不懂呢?”吕宁伸手拨拉着哈雅帽上丝带,非常不满,“公主大人,你站着就站着,你别发光好吗,都要把小的闪瞎了。”
“不是民间葬礼吗,寄托……哀思,这样搭配最适合。”哈雅严肃反驳。
“许姨同你非亲非故,这样疏远的关系,其实不需要太隆重。而且你这样,杵在这儿就能发光一样,本来身份就敏感,对吧。”
对于哈雅的用心,吕宁有些感动,随是劝说人家,自己却先语无伦次起来。
随手摘了哈雅的帽子观看效果,那一头明晃晃卷曲金发立刻闪耀起来,慌得她立刻再给公主大人戴回去。
“你父母哥哥,真是好福气啊,晚上你们的宫殿里不必点灯,只把你放在屋顶正中就行了,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说罢,做贼一样四下扫一眼,想知道是否被人看见。
可惜墨菲定律再次被印证,人担心什么,这担心的事情就会发生。
后巷的刘大爷袖着两手在棉袄里面,表情严肃正在打量吕宁她们这边。
胡同里的老一辈最讲长幼礼貌,吕宁见了他,赶快过去叫人。
“回来啦。”刘大爷微一点头,虽然心情不佳的样子,对外国友人尚算热情,“让你朋友到屋里暖和着吧,看小脸冻得刷白。”
一言说得吕宁再次低了头,“家里也是一样冷清,不会暖到哪去。”
许茹清已经走了,吕家旧屋自然没有人照管,炉灶积土,被褥潮湿,肯定也不是哈雅公主能久坐的。
“老许前天上午出殡,安然亲自回来敬了香,陪到安置了骨灰,下午才走——其余孩子们回来的不少,就独不见你小妮的人影。”老头从鼻子里哼出最后一句。
吕宁可怜兮兮垂下头,无心为自己辩解。
许茹清做得好一手针线,胡同里很多家老辈,都曾烦她给小孩子制作鞋袜肚兜,针脚细密,花色丰富,而且舒适轻便。
可不论费多大功夫做成,许茹清最后也只象征性收个材料价格,只望着老邻居能念及自己一片苦心,等自己走后,藤波能多少得些衣食上的照管,不至流落街头遭罪,或被人抢骗了活命财物。
这片慈母人心着实感动了很多人,所以讣闻贴出后,六纵七横的胡同震动不小,远近都有人来吊唁,丧礼账册写得密密麻麻。
老刘替她一家遭际唏嘘,当日远远看着,只叹一句“好人命不长,世事总难料”,也跟着陪了不少眼泪。
伸手一指丧棚方向,“藤剑这小子也真是改好了,哭得死去活来不说,入冬后这么冷的天气,守灵的时候,膝盖也跪得肿了,半夜里还是被我家二小子跟几个后生绑回家休息的。”
再叹一声,“要是老许活着的时候,他能有这个人性,他们家,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送走了语含哽咽的老邻居,吕宁也将眼泪收住,看看身边自来未发一言的公主,倒很是过意不去,就站在许茹清的丧棚下,为她简单介绍几句。
“我们中国人,从来看重婚丧两事。从前老辈的丧葬仪制,即使是普通人家,也很讲究,礼节上细微忌讳处颇多,一应各色器物用品的捆扎装缀,也是半点不能错。”
哈雅肃穆点头,也将自己在皇家内院的图书馆里所见讲出来,跟吕宁说的对比。
很久之前,哈雅爷爷的属官就来过中国,回国时想要买些东西做纪念,想到这里礼仪之邦的盛名,就让自己的随从,从棺材铺买了两个最高规格的丧鼓回去。
翻译连连劝说不吉利,属官却极其固执,认为这丧礼上用的乐器,就是这古国礼乐的代表了。不要新做,执意出高价买走了旧用的,回国前还立了三方文约,生怕棺材铺的老板反悔。
吕宁听了哑然,想必当年那属官,是在在街上见了那某位先辈出殡的浩荡排场,被震撼到了。
那旧式的丧鼓是一对两个,都是黑漆铜钉,摆在灵前,有直系的子孙着力击打。
一面是数逝者生前功绩和好处,一面是记这人活着时候的过失与遗憾。
为死者讳,过鼓通常只是对称排设,而功鼓就阵阵长鸣。是非对错,虚虚实实,都被一个礼字遮过。
只那人自己心里明白,他这生命的最后一念,是如释重负,还是恋恋不舍,是悔恨无极,还是九泉含笑了吧。
吕宁要带哈雅回家,小公主却还指着丧棚压脚的一块被磨蹭得锃亮的青条大石问,“这是做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