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轲在心底默默地笑，她的姑娘，对她的冷淡，还有一大部分原因，可能是害羞。

　　吃过饭，两人换了衣服来到开阔的一楼，总算是减轻了点那旖旎的氛围。

　　“要去其复吗？”乔轲问。

　　“不，等他来。”乔妙走到门边，朝外望了望，“张华一定比我们急。”

　　她说得没错，张华的确很急。没过多久，照相馆外面便停了一辆出租车，车上下来的，是带着帽子和口罩，将自己掩盖得极其严实的张华。

　　乔轲和乔妙起得挺早的，按照其复到大塘街的距离，张华应该天没亮就出发了。

　　待张华进来，乔轲关了店门。

　　三人都没有坐下，张华开门见山地问：“照片呢？”

　　“相机里。”乔轲说。

　　“给我。”张华取下了口罩，看着她。

　　“好。”乔轲从善如流，拿起一旁桌上的相机，抬手便把内存卡抽出，递了过来。

　　张华愣了下，没有接。

　　“怎么了？你不是要吗？”乔妙靠着桌沿，双手环抱胸前，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冷清又嘲讽。

　　这是长大后的乔妙的新技能新风格，每次出现，乔轲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多回味两遍。

　　张华伸手接过了内存卡，乔妙紧接着道：“收款账号我发你邮箱了，该给的钱和水晶你可一分都别少。对了，拿了我的东西，双倍还回来。”

　　“我还不回来。”张华说，“你的水晶，实验室拿去融了，要拿回来就得端掉这个实验室。”

　　乔妙没接话，掏出手机低头拨号码。

　　乔轲看着她细长的指尖在粉丝小巧的手机上跳跃，觉得是时候给她的大姑娘换个成熟点的款式了。

　　电话接通后，乔妙言简意赅地对那头道：“那只松鼠，处理了吧。”

　　乔轲吓一跳，这语气和表情跟拍电影似的，敌方恶毒女长官，演技很好的那种。

　　吓得更甚的当然是张华，不知道张华是不是以前听过这女长官的名号，因此丝毫都没有怀疑这威胁的真实性，立马便把手举起来投了降。

　　“别，什么都好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乔妙道，“你要跟我做生意，就付我应有的报酬。要求我帮忙，就听我的话。算计来算计去的，我又不是十六岁。”

　　她刻意加重了这岁数的语气，果然吸引了乔轲的目光。

　　乔妙侧过头不看她，继续盯张华：“快点，我们生意忙，没时间跟你耗。”

　　“你怎么彻底变成了个商人啊！”张华拿下了帽子，捏在手里，神色有些激动，“我认识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认识我个屁。”乔妙把脏话说得轻轻巧巧，风轻云淡，“别看过两视频就他妈的觉得可以对我指指点点。”

　　张华的呼吸上去又下来，脸都憋红了，最后把帽子拍到桌上，厉声道：“我就是求你帮忙，我求你帮忙行吗？”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乔妙道。

　　“你想让我怎么样！”张华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给你下跪还是奉上大量的水晶啊！那些动物什么样你没看见吗！我是偷了你的东西，我偷了你的东西给他们吊着命！我只是个人类，我搞不到水晶就只能用这么下作的方法，但我为了谁啊！我为的全是你们这些拟人的动物！”

　　张华神情癫狂，一瞬间眼睛便变得血红：“你们一个个都不管了，都去过你们的逍遥日子了，现在要我一个人类求着你们管，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你们连自己的根都忘了……”

　　乔轲三两步过去抓住了张华的胳膊，张华没有反抗，神情绝望。乔轲小声对他道：“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我冷静二十年了……”张华摇着头，“我救出一批，就有一批新的进来。我搞毁一个实验室，有无数个继续盖起来。我把自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

　　张华盯着乔妙：“我以为你们是希望……”

　　乔轲拉他，没拉动，张华笑起来，笑得凄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断地重复着：“我以为你们是希望，我以为你们是希望……”

　　这人疯了。

　　劝是没有用了，乔轲用了力气去扯，发现扯也是扯不动的。

　　自从见识了这些跟拟人世界有关系的人，她一向自以为豪的体力就变成了渣。

　　乔妙走了过来，乔轲很怕这两人打起来，到时候她拉架拉不开，报警又不能报，最后还得去找小黑，多丢人。

　　所以她提前站在了乔妙和张华中间，乔妙在她面前定住了步子，扫她一眼，杏眼居然都十分有压迫感。

　　“别冲动。”乔轲说，“有话好好说。”

　　“那你别挡我啊。”乔妙道。

　　“不挡你你就要上手了。”乔轲伸手一只手，不敢去唐突佳人，试探了两下见乔妙不抵触，这才握住了她的手腕。

　　压低了声音对乔妙道：“他疯了，你也要疯啊？”

　　乔妙笑了一下，乔轲觉得这是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乔妙的一只手还被她抓着，另一只手便已经挥了过去。

　　离张华本来还有两步远的距离，但乔妙身段灵活，侧身一跨步便消除了这距离，乔轲眼前一花，没看清她的动作，便见张华的身体向后倒去。

　　她本能地想冲过去扶，手里抓着的细瘦手腕突然翻了个过，控制权反转，乔妙拉着她，不仅没往前，还往后退了一步。

　　乔轲眼睁睁看着张华倒地，后脑勺磕在地板上，咚得一声没了声响。

　　而她的身子撞进了一个柔软的怀里，背上抵到的那处最是软和，还有淡淡的香气缭绕和温热的体温。

　　太差别对待了。

　　乔轲心里一阵愧疚：“你把他怎么了？”

　　“让他冷静下。”乔妙说，声音就擦着她耳际。

　　“他不是有急事吗？你让他晕了耽搁事了怎么办？”

　　“耽搁不了事。”乔妙说，“邢星已经过去了。”

　　“你什么时候联系的邢星？”乔轲转头去看她。

　　乔妙使了劲，硬是箍着她没让她看到：“刚才不打电话了吗？”

　　“刚才打电话又没说这事。”

　　“暗号。”

　　“那你也得有个对暗号的时间啊。”乔轲心里凉凉的，“你昨晚出去找他了？”

　　短暂的沉默。

　　乔妙的体温高，怀里热乎得不得了，烘得乔轲更加心焦了。

　　她深知在现在的情况下，真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那点小心眼，有个声音总在她的脑海里喊，这几天不看住乔妙，指不定她就跟别人跑了。

　　毕竟，乔妙可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小猫咪了。

　　乔轲以为，按照乔妙现在的脾气，两人得小小地吵两句了，她甩了甩手，预备从乔妙的怀里起开：“我去把他弄起来，不能就这么睡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