艄公笑笑，道：“你还小，不懂。”

　　小娅：“那您给我说说，说不定我能明白。”

　　艄公：“你爱一个人一生，是你自己的事，跟系一个木牌有什么关系？他爱你，也只是他的事，他还可以再给别的女孩系木牌，同心树也不能保证三个人互相相爱啊。唯有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是我们不能自己决定的。只能祈愿老同心树了。”

　　“同心树帮你们活到老，你们有心，自然能相爱到老。”

　　小娅远望同心街，道：“是啊，都是我们自己的想法。”

　　艄公带着小娅和陆小北在湖里游荡了一圈，下船的时候，小娅笑着跟艄公挥手再见，陆小北还多给了一份小费。艄公一开始还以为她们给错钱了，想还给陆小北，陆小北道：“一份是乘船的钱，一份是解说的钱。没有错。谢谢您。”

　　小娅下船后，看到街尾有棵大树，心下好奇，小跑过去。她的鞋子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

　　陆小北快步跟在她后面，“你慢点，鞋带都散了，小心摔着。”

　　小娅放慢了脚步，也懒得去系，只是道：“我会注意的。”

　　陆小北跟着小娅走到同心树底下。

　　这棵大树要四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围起来，小娅的手轻触树皮，道：“它应该有几百岁了吧。”抬头，是茂盛的绿叶，有点点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点到地上。

　　陆小北半蹲下来，帮小娅把鞋带系好，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小娅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小娅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队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想法这几天一直徘徊在她脑海，她现在也说出来了，“陆小北，你是不是喜欢我？”

　　哎？！她说了什么？！

　　第24章

　　这是小娅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陆小北，不同于学姐，带着一份生疏；也不同于队长，带着一份敬佩。

　　这是两个平等的灵魂的一次对话。

　　陆小北还是半蹲的姿势，她微微抬起头，脸上是无法隐藏的惊讶。小娅知道，有什么东西回不去了，一旦她先迈出这一步，她们的关系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只是在那一瞬间，心被触动的感觉太强烈，她无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的距离从此刻越行越远。

　　然而，每一秒钟的等待，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炙热的火焰焦灼着她的内心，她等不下去了。

　　瞧，陆小北说的没错，她是一个急性子。再也不会有人像陆小北那样了解她，她也不会再这样地爱一个人，像她爱陆小北那样深。

　　小娅低下头，在陆小北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陆小北，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但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试一试，相爱到老。”

　　心脏“砰砰”地跳着，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小娅全身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都在雀跃，她终于正视自己的心意，找到她爱的那个人。

　　同时，她的心也是惶恐的，她需要等待一个审判，一个她爱情世界里的主宰对她的审判。

　　前一步是天堂，后一步是地狱。

　　小娅终于等来了她想要的答案，不是一个点头或者摇头的动作，也不是一个是或者不是的回答，而是一个吻。

　　不同于她的蜻蜓点水，是一个湿漉漉的、缠绵的吻。

　　陆小北拉住小娅的手，看她神不守舍，没有站稳，直接被她拉得摔坐在草地上。

　　小娅抬起头，傻乎乎地看着陆小北，像还没有从刚才那个吻里回过神来。陆小北恨恨地想，笨蛋，明明是你自己先主动的。

　　陆小北伸手把小娅的头发别到脑后，手心又顺势贴在树上，小娅被她环在臂弯里，像只怯生生的小兔子，浑然不知会发生什么事。陆小北另外一只手和她十指相扣，再一次温柔又坚定地吻了她。

　　“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你。”

　　同心树下，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们彼此。

　　……

　　“那我们，算是在一起了？”

　　自从告白后，一直相扣的手指的另一个主人这样说的时候，陆小北觉得有些好笑，但她还是郑重地说：“是，你是我的女朋友了。”

　　红霞飞上双颊，比春花更加娇柔，比夏花更加灿烂。

　　陆小北看她羞涩的样子，有心想打趣两句，心里又舍不得。她另一只手拿过一个木牌，在上面写写画画。

　　小娅看到陆小北在写她的名字，有点疑惑，“你在做什么？”

　　陆小北：“给你祈愿。”

　　小娅：“原来，刚才我和艄公说话，你有听到。可是，这不是送给喜欢的女孩的吗？”

　　陆小北明眸善睐，笑颜动人，“是啊，我喜欢的是女孩。”

　　小娅先是一怔，又感觉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她后知后觉道：“我也要写，我喜欢的也是女孩。”

　　陆小北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也递给她一块木牌。

　　两人一直十指相扣，小娅实在不想松开手，直接用左手写上——陆小北。

　　每一笔每一划都极其用心，像是要把所有的祝福、所有的爱意倾注于此。

　　只不过小娅用不惯左手，这三个字还是有些歪歪扭扭，小娅想再换一块木牌，被陆小北制止了，“第一块就很好。”

　　小娅看着离她们还有一人多高的枝桠，不解道：“其他人是怎么把木牌挂上去的，难道是爬树吗？”

　　陆小北从边上抽出一条红丝带，“来，你帮我。”小娅用左手配合陆小北的右手，用红丝带穿好两个木牌。

　　陆小北把两个木牌拿在手上，看准高处一个结实的枝桠，用力一扔。红丝带刚好卡在枝桠上，两个木牌一个一边，刚好保持平衡。

　　小娅开心地跳了起来，“挂上去了！”

　　第25章

　　小娅从包里拿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探头探脑，鞋架上的鞋子和她出门前相比……

　　“你回来了？”一个冷酷的女声出现在小娅耳边。

　　小娅拔出钥匙，塞到口袋里，手足无措，“妈妈。”

　　小娅妈妈站在玄关，冷冷地看着她：“去哪里了？”

　　——去上学了。

　　——因为生病，自己去医院了。

　　——出去玩了。

　　三种答案在小娅脑内徘徊，它们相互争吵，相互厮打。要是原来，小娅为求心安，会直接说实话，但她和陆小北刚刚心意相通，她实在不敢多说。

　　她觉得，她妈妈太了解她了，她一定会招架不住的。

　　想到她刚刚萌芽的爱情，想到被妈妈发现，可能会面对的事情，小娅又是心虚又是害怕，话还没有说出口，大滴大滴的泪水就夺眶而出。

　　小娅妈妈沉默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她不会知道了吧？是上次陆小北来家里，她发现了蛛丝马迹吗？

　　还是仅仅是妈妈知道我逃课了，对我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