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罚
叫阿菱的女人不说话,那张漂亮的脸有些扭曲,白清娅用力捏着药片,终于还是把它塞进嘴里,像嚼糖豆一样,把药片嚼得咯吱咯吱响。
温热的纯净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白清娅放下杯子,垂头丧气地回了屋里。那个叫阿菱的女人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地和她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阿菱……你害怕吗?”白清娅手撑着下巴,无精打采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呢?就我一个人在这说个没完好尴尬啊,你知道吗,我舅舅让我明天去局里帮忙查案,你说那老头是不是有点搞笑?”
空荡荡的屋里没人回应,她再度抬头,便发现刚刚还在身旁坐着的女人已经消失了。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心情复杂地重新爬回了床上。
关了灯,窗外的月光顺着没拉严实的窗缝映进这个黑漆漆的屋里。
白清娅盯着旁边那个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直到那里模模糊糊又出现一个人影,她才扯起唇角,笑着道:“晚安,阿菱。”
*
第二天一睁眼,白清娅就发现有些不对。
外头的天太亮了。
她掀了被子爬起来,把被子叠得工工整整,这才走到窗边往外看——外头白茫茫一片,今年的第一场雪总算是来了。
吃过了早饭,白清娅打车去了警局,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屋里安静地几乎像是没有人在。她嘴里咯吱咯吱嚼着药片,笑了一下,放轻了手上关门的动作——屋里的桌子上趴了一堆正在补觉的人,看这架势就知道这群人昨晚上加班一晚上没睡。
白清娅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个凳子坐下,忍不住又有些庆幸。还好当初她毕业打死不低头,硬是不肯当警/察而是发展自己的事业去了,不然她肯定也得这样子没日没夜的加班,工资还少得可怜。
她啧了一声,摇摇头,目光带着同情在屋里扫视了一圈。
真惨。
她一边叹气一边掏手机准备打盘消消乐玩,就被门口突然传来的咣当声给吓了一跳,蓬头垢面的高铭像是进煤堆里打了个滚似的,顶着比昨天还要重的黑眼圈推门进来。
“起来了起来了都起来干活了!都是猪吗睡这么死!”文件夹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高铭瞥了一眼还在发愣的白清娅,冲着她一挥手,“你!跟我来!”
他在那发号施令,一点没给白清娅留反应的时间,办公室后头的投影仪慢慢打开了,他弯腰去插u盘,然后叮咚一声,一个女人的脸就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你昨天说的那个情妇就是她吧?”高铭随口问了一句,也没太在意她的回答,就转身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干什么呢!会不会往这边看?想睡觉回你们家睡去,把案子破了我请你们吃饭!”
一群还迷迷糊糊的人被他吼得一个激灵,老老实实搬了凳子往投影仪那凑。高铭猛地撸了把自己头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屏幕,开口道:“看看这个女人啊,她叫韩茜,受害人的秘书,今年二十六,已婚,家就是咱w市的,本地人。”
“根据小白昨天说的,死者和韩茜之间也确实有点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前是因为她已婚所以大家伙也都没往别处想,而且他们藏的也严实,几乎没几个人知道这位韩小姐跟她老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我跟小王昨晚上已经查过了!”
他顿了顿,目光环视一圈,“韩茜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欠了一屁股债,家里车子房子都卖了拿去还钱,但是一周前她的账户里突然莫名其妙多了五百万。死者生前有一笔钱不知去向,而那笔钱——正巧也是五百万。”
“所以……”白清娅摸下巴,“她的钱呢?”
“你问我啊?”高铭冲她温柔一笑,然后突然变了脸,“我哪知道钱去哪了。”说着,他又揉了把头发,有些烦躁地拍桌子道:“赶紧给我查!把这个韩茜身边的所有人际关系都给我查个清清楚楚!一个小时以后我要看见她所有的资料!还有那笔钱的去向!”
他吆喝得额头青筋暴起,“一个小时以后查不到,你们全都给我等死吧!”
然后他冲白清娅招手,“你,还有小王,你俩拿东西跟我走!”
说着,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住脚步,收了自己凶神恶煞的表情,调整出个尽量放得很温柔的笑容,扭头冲白清娅一笑,笑得她忍不住一个哆嗦——
“大小姐,我们去现场。”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灵异
没有鬼怪
第3章 滴答滴
原本他们三个是要坐公交去现场的,但白清娅实在是讨厌跟一堆人挤一辆车,于是她跟高铭在警局门口进行了一场选择代步工具的拉锯战,最后以能报销这个理由,好歹是把人骗上了出租车。
出示证件给门口的保安之后,文华园的大门总算是开了。
白清娅站在电梯口远远地看着,发生命案的那间屋子已经被贴上了封条,高铭手下利落地直接把封条给撕了,满不在乎地让小王待会儿走之前重新贴一遍。
刚推门进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冲着他们扑了过来,白清娅忍不住捏了捏鼻子,皱着眉跑到窗口把窗户给推开通通风。
光洁的地板上用白笔画出了一个扑倒的人形,就在客厅正中央,周围的瓷砖缝被/干涸的血液染成了暗红色。
白清娅没去看地上的人形,而是转头去看旁边墙上用血涂上去的那一排诡异的字符——命案发生的时候,她已经见过尸体的模样了,不过里头这些她没来得及仔细看。
“S…N…W…”同样在看墙上那些字符的高铭啧了一声,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都乱七八糟的什么鬼?”
“Mi alma no se contenta con haberla perdido……”白清娅盯着那乱七八糟的字符喃喃念着,目光不自觉就柔和了下来,“我曾经见过这句话,这是一首诗里的一段,意思是我的灵魂无法忍受失去她。”
“所以这是情杀?”高铭嗤了一声,“凶手还挺有文化。”说着,他顿了顿,双眼立刻危险地眯了起来,“这是什么语?你学过?”
“西班牙语,我以前学的。”白清娅收回目光,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嗤了一声,“又开始怀疑我?早知道不给你提示了。”
高铭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往一边去了。
白清娅翻了个白眼,也不搭理他,她径直走到了白线旁边,蹲下/身子去看地上那被来回拖行出的痕迹——
昨天她其实已经偷瞄过这个案子的记录了。死者是一刀毙命,切断他喉咙的那一刀干脆利落,从那下手极其狠辣的一刀来看,凶手估计恨死者恨到不能自拔,不然也不会那一下子几乎切断了人家半个脖子,血都喷了一地。
后来,根据白清娅这个既是目击证人又是嫌疑人的后续描述,受害人是被人正面割喉的,血液喷溅的痕迹也证明了这一事实,之后尸体是趴在地面上,是因为他没有立刻断气,而是在挣扎了几下之后变换了姿势才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