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
“昨夜让你担心了。”牧白握着纤荨的手,有些凉。
“没料到爷竟一夜不归。”纤荨看她脸上还有倦容,柔声道:“起初只道是城墙砸伤了人,回来的都说爷带着人到城门去了。”
牧白忽然停步道:“往后,只有你我之时,便只以你我相称,可好。”
纤荨跟着她停下脚步,看她一双晶亮的眼睛,浅笑道:“依你。”
牧白捏了捏她的手,续道:“昨日看着是械斗引起的城墙坍塌,伤着路人,可我忧心的不只是那几个无辜的路人。”她叹了口气,“而是城墙的工事。这般脆弱,万一有甚战事,何以抵挡。昨儿个会同了吏部工部、几个郡的郡守,连夜急会,都没商量出个对策。”
初春的和风行走在叶的脉络之间,纤荨陪她走了半圈,又绕回流云桌旁,拉着她的手道:“既如此,在这园中便不许想那烦心事了,听荨儿抚琴一曲,可好。”
牧白看她笑得眉眼弯弯,身后是一株开得璀璨的冬梅花,她真想凑上前香她一下,于是也笑了笑:“好。听我的荨儿抚琴。”
纤荨在琴后端坐,牧白曲身抚了抚琴面道:“此琴可有名字?”
“名曰,卿卿。”
左手抑扬,右手徘徊,雨落新笋般的琴声流泻而出,纤荨一双素手在七弦琴上如燕翻飞,牧白在树下正听得沉醉,忽然琴声骤停,牧白不明所以,只见纤荨抬起头,一双眸子聪慧狡黠,眉梢轻挑着道:“殿下。你的城砖工事,我有法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翻山越岭来补分的小伙伴们!
大家周末愉快!
第29章 书中瑶台
纤荨说这话时双眸闪亮,俏皮可爱,牧白看得怡悦,拱手做了个揖道:“小生愿闻其详。”
纤荨嫣然一笑,拉着牧白的手来到流云桌旁,指着琴身道:“殿下看此琴可有不同?”
这是一张古杉七弦,多年前皇后顾着牧白的喜好,也曾聘请大家名师为其指点音律,宫中藏珍阁里收有一张“九霄环佩”,便是杉琴精品。但书画琴棋皆属玩物,又恐移情,再大些,便只让她专心政务了。
今日再细看那七弦琴,琴身流畅修长,抑按藏摧,仿有金石之声,一看既知乃名家手笔,但再要细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了。牧白只得笑笑,略有些歉然的望着纤荨。
纤荨唤来两个丫头,抱起琴身,翻了一面,只见琴背刻着几行蝇头小楷,纤荨道:“此琴是我十岁时爷爷所赠,当年以百金求来,只因制琴之人曾说,百年不误。琴身藏刻了琴师的名姓、地方和杉木的由来。”她随手拨弄琴弦,曲声悠扬婉转,“制琴的琴师尚能以此法明志,殿下何不以此法明军令!”
“你是说,在城砖上篆刻烧制者的名字?”牧白也是一点即通,“不止是这样,还可以刻上何处所出,所辖者谁,递交的年月几何!每六十砖为一剁,每一剁刻印一枚砖石,无论谁人替接,都可一目了然!若是再出了劣品,任何人都可以从城砖上寻到事主!”她双眼晶亮,挽着纤荨的手欢喜道:“好法子!荨儿,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纤荨看她神采飞扬,就要去找几个幕僚商议,忙叫丫头们给小厮传话,岂知牧白走了几步,又折回园中,纤荨偏着头看她走近,她一脸笑意,上前捉着纤荨的手,终是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思源和书瑶在一旁看着,都笑着低下头装作没看到,纤荨羞红了脸,见丫头们都忍着笑,也无心再弹琴,更不令人跟着,自在园子中踏春去了。
转眼柳絮已纷飞,城外的碧草都冒出新芽了。城砖一事有了着落,顾莘全权统管了诸项事宜,从最新烧制的窑砖开始,明令每六十砖刻一砖名,统筹新政,吏部工部或督查或与之相配契,令行禁止。周牧白心中大畅,睿王府一众幕僚也是笑逐颜开。
日光已暮,沈佑棠几人都告辞离去了,牧白独自在东暖阁中勘探舆图,周边几个郡县也需将城砖工事一并维新了。她看得专注,书瑶在门外敲了好一会,才听到房里传出“进来”的声音。
书瑶道,西暖阁已摆了膳,王妃说今日有殿下喜欢的几道南菜,料峭春寒,菜不经放,还请殿下移步西暖阁一道用膳。
牧白皱皱眉道:“南菜?王妃又下厨了?”
书瑶笑道:“是新招来的厨子做的,王妃想着殿下爱吃南菜,特意让管家找的。”
“分明是你们都爱吃南菜。”牧白也笑。放下笔和她一道出去。看她腰上佩了个新坠子,随口道:“手还是这般巧,这坠子上挂着的穗子打得真好看。”
书瑶见说,自己也低头觑了一眼,笑着道:“这是碧玥打的。来阖州前她就看着我这坠子,说要打个银丝络配着才好看,哪知我们离京这般久,她在京里打好了络子让小团子送来给我。”
两人谈谈说说已走到院中石径上,牧白想了想道:“你可知小团子这次为何回京?”
书瑶点点头。
牧白又道:“若是我没记错,你比碧玥大着小半年吧。这么些年,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也忘了问你,可有中意的人?若是中意了谁,你只管说,我定会为你做主。”
书瑶脚步顿了一下,看着几步开外的牧白,牧白也停下脚步,转回头望着她。书瑶摇头道:“奴婢只想一直随在殿下和王妃身边,伺候两位主子。”
“书瑶。”牧白站定了认真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奴婢,小时候刚随着父皇回宫,就是你和碧玥伴着我,那时候你们是姐姐,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把你们当家里人。”
院子里种着几株紫丁香,今年的春天来着早些,有几朵小花儿竟在北风中摇摇的探出了花骨朵,衬在牧白周围,倒像是她从花丛中走出来一般。书瑶看着她一脸诚挚,不知怎么鼻子一酸,眼泪已涌上眼角,她忙低下头“嗯”了一声。
牧白等了一会,见她不再答话,只道她害羞,转而柔声道:“那书瑶姐姐可有意中人了?或是家里可曾为你订过亲?”
书瑶心下酸涩,忽然跪下磕了个头,牧白拦都拦不住,书瑶咬着唇,眼泪已经满溢而出,只听她哽咽道:“书瑶自幼被家人送入宫中,如今早已寻不到他们了。此生只盼能陪在两位主子身边,伺候主子,还请殿下容留书瑶。”
牧白扶她起来,看她眼圈兀自红着,倒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叹了口气道:“我是怕耽误了你。你若愿留在我们身边,那往后我们还是家人,你莫哭。”说着调皮的眨眨眼:“你以后若是有了中意的人,可还是要告诉我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为你做主。”
书瑶只得点头应下,两人又往西暖阁去了。
西暖阁的碧纱橱外,几个小丫头端着流水盘上来,小炒牛肉的香味馋得人两眼都要放光的。沈纤荨寻思着将几个菜色荤素搭配的摆好,错眼看到思源探着脑袋时不时往窗外瞅,便走上前轻拍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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