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秦以斟将手背在身后，凝视她的侧脸，“所以，你呢，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彦北琦闻言，收回放置在画上的视线，偏头浅笑，转身慢悠悠地走到了茶几旁边去。

　　“好人。只是，可能不怎么有趣吧。”彦北琦说着，在沙发上坐下。

　　“什么有趣不有趣的。”秦以斟摇头，“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么？”彦北琦将手机搁到桌上。

　　“难道不是么？”秦以斟望着她。

　　“也许我只是比较会装而已。你之前不也觉得我很假么？”彦北琦摊手。

　　“之前那个是误解，你就别把我说的那些话往心里去了。”之后，秦以斟拉开啤酒上的拉环，手指松松地握着，笑道：“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答应今晚也留在这儿呢。”

　　彦北琦也去拿了罐啤酒，啪地一声拉掉拉环，仰头喝下一口：“我也没想到。”

　　“为什么呢？”秦以斟问。

　　“是啊，为什么呢。”彦北琦晃了下那啤酒，侧头望向秦以斟。

　　她手中的仿佛是水，反倒是那双狭长深邃的眸中，就像酿有一壶上好的酒。醇和温润，却容易使人沉溺。

　　秦以斟只与她对视了两秒，便堪堪回转头来，拿了串土豆咬住。

　　“没有放辣椒面的烧烤，你吃得习惯么？”彦北琦放下啤酒，拿起一串香菇问她。

　　“我都可以。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什么都不挑。什么都能试试。”秦以斟将竹签丢进垃圾桶中。

　　之后，秦以斟突然想起来手机还没有充电，于是将包拉到腿上，在里头翻找手机。

　　“七星？”彦北琦看到她包里的烟后，随口问了句。

　　“是啊。”秦以斟愣了下，点头，之后又急忙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买了。”

　　秦以斟拿出烟和打火机，左右看了下。

　　“秦老师抽烟么？”彦北琦又问。

　　“也不是，就是突然看见了，然后突然想到有的人说，抽一下可能会有灵感，所以就买下来了。”秦以斟拿着烟，瞬间觉得有点儿烫手，毕竟潜意识里明白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烟我不太喜欢，有爆珠的我都不太喜欢。”彦北琦从她手中拿过来后，熟练地拆了包装纸，从中抽出一支，手指悠然地在过滤嘴处捏着。

　　“你抽烟的么？”秦以斟问。

　　“曾经。”彦北琦摇摇头，“被家里人知道后，就被揍了。”

　　“那这个确实该揍。”但是这话说出来，又感觉像是在打脸。毕竟，彦北琦手中这玩意儿还是自己买的呢。

　　“不管该不该揍，他们也都是揍。那时候抽烟也是因为自暴自弃。”彦北琦放下烟。

　　“大人……有时候他们火气一上来，是会那样。这个世界应该很少有从来没有被揍过的人吧。我爹妈也揍过我。”

　　“应该还是有点差别的吧。”彦北琦拿起打火机，点燃又熄灭。

　　“嗯？”秦以斟注视着那点火苗，有些不解。

　　“偶尔被教训一顿和经常被家暴，还是有区别的吧。”彦北琦补充道。

　　秦以斟听完，没太能缓过神。

　　“所以，想要好好地对待身边值得好好被对待的人。”彦北琦语气淡淡的。

　　柔顺的长发安静地淌在瘦削的脊背上，她就像个温顺且毫无攻击性的小动物。但不知为何，说出这样温暖的话的她，看起来却有种奇怪的孤独感。

　　莫名地，秦以斟想要抱抱她，可是又觉得，那样做的话，很突兀。

　　秦以斟突然发现，自己最近几次在面对彦北琦时，有种母爱泛滥的感觉。好神经。

　　“好了，不说这个了，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彦北琦又拿起一串烧烤，慢条斯理地吃着，“秦老师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女人的？”

　　冷不防被问到这个问题，秦以斟组织了会儿思维，回道：“应该是念书的时候，被同桌唤醒的吧。”

　　“她是怎样的一个女生？”彦北琦问。

　　“齐耳短发，齐刘海，眼睛大大的。她喜欢穿姜黄色的短袖，配着浅色的牛仔背带裙。比我矮一点，可能160，细胳膊细腿儿的，小鸟依人啊，走路喜欢跑跑跳跳的，就像个小白兔。然后她脸皮特别薄，稍微逗一下啊，就会脸红。所以那时候，我特别喜欢逗她。我特帅的我告诉你，那时候有人想欺负她啊，我就带人去堵人。”秦以斟讲到这些时，笑得挺开心。

　　“就是很能激起你的保护欲么？”彦北琦问。

　　“主要还是因为萌。每次她挽着我胳膊逛街时，我就觉得天都更蓝了，空气也更清新了。”秦以斟笑着转动手中的啤酒。

　　“所以，你是攻？”冷不防，彦北琦问出了这句话。

　　但是，几秒钟后，彦北琦又来了句：“但是，看外表的话，好像还没我攻。”

　　彦北琦是真的可以面不改色地说这些话，而且令人哭笑不得。根本不知道她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秦以斟先是一愣，随后就笑得差点儿噎住，咳嗽了下：“是是是，没你攻没你攻，你知道攻的意思么？”

　　“比较沉稳，比较会生活，比较想要保护另一方的那个人吧。”彦北琦回答。

　　“你是说我不够沉稳，不够懂生活咯？”秦以斟问。

　　彦北琦点头：“也不是，就是……”

　　彦北琦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给绕进去出不来了。

　　秦以斟忍不住噗嗤一笑： “不是我说啊，你们这些直女啊，基本都是一知道我性取向了，就会开始纠结攻受这个问题。不是每个人都分的。我不分的，没什么好分的。”

　　“抱歉，因为不是特别了解。”彦北琦放下啤酒，“不过，直女的话……”

　　“怎么？”秦以斟望向她。

　　“直女应该是指的，那种已经确定了在任何情况下都喜欢男性的女人，是吧？”彦北琦问。

　　秦以斟点点头。

　　“所以这就有冲突了吧。”彦北琦拿手抚着下巴，微微皱眉，“我没有喜欢的男的，也没有喜欢的女的。那我这种 ，该怎么归类？半直不弯？还是，不直不弯？”

　　秦以斟愣住。

　　“这样看来，好像我这种人，是被孤立的一群人吧，连个专业名词都没有。”彦北琦蹙眉继续思索。

　　今天的彦北琦，分外像个好奇宝宝。而且，认真思考这种问题的她，看起来真的是有种莫名的可爱感。

　　可是，明明对这种事情怀有一定程度上的好奇心，却还是压抑着，去否认，去拒绝，然后坚持单身主义，为什么呢？

　　“你好逗啊……哈哈哈……”片刻，秦以斟就爆发出了一阵笑声，如果不是为了形象，她能笑得滚到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