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寒以为这是又一个想逼出自己内丹的方法。

　　却没想。

　　这一住，就是五百多年。

　　而灵月，自她被陈晋生抓走之后不多时又重新变成了人形，在昆仑窟里。

　　她出门，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巨蟒。

　　灵月伸手伏在巨蟒头上，巨蟒抬眸看眼她，身上的伤势已肉眼看到的速度在愈合！

　　灵月大惊，往后倒退一步，不敢置信看着自己手掌心。

　　小姐，小姐在哪！

　　灵月穿过巨蟒直接往山下冲，找了好多地方才找到陈晋生，彼时的他已经被紫孑的内丹反噬，灵月见到他最后一面便是他七窍流血的样子。

　　回天乏术。

　　他已死，她就更不知道青寒的下落。

　　后来听闻陈家的下人说陈晋生将一只狐狸生吞了，还将见到此事的人都杀了，灵月不相信，她在陈家翻天覆地的找。

　　却都没找到。

　　好似真的像是旁人说的那般。

　　被陈晋生吃了。

　　灵月不放弃的继续放消息，一个人，两个人，一群人。

　　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姑娘在找曾经的昆仑仙子，但是没人知道为什么。

　　渐渐地，他们连昆仑仙子的都记不得了，却知道了当年找的那个姑娘。

　　她叫灵月。

　　灵月教的教主。

　　沈灵月。

　　☆、一国之母

　　晏苏在她们谈话时就坐在一侧， 直到两人许久没了声音她才抬眼看青寒道：“陈晋生， 陈家， 古坛。”

　　“所以陈家灭门是因你？”

　　晏苏将脑海里的线索捋顺， 之前她还一直在疑惑为什么陈家被灭，以为是因为和楚烨的关系， 但是现在听来。

　　更可能是青寒动的手。

　　青寒听到晏苏的问话轻点头：“不错，陈家人以血饲古坛， 我动不了他们， 那日你突然闯入， 我才拼死一搏。”

　　晏苏了然，她在碰坏了古坛后面前突然掉下锦盒， 还是通敌的证据， 想来青寒虽然没出来但是知晓这是何物。

　　青寒轻摇头，她初始并不知道陈沅的锦盒里有什么，但是他每日都会进密室查看， 定很重要，晏苏恰恰在里面翻找。

　　青寒也是碰了运气。

　　没想到恰好找到通敌的证据。

　　晏苏理清过程不由得苦笑一声， 若不是青寒出手， 若不是这个恰好， 只怕铜镇已经被攻占。

　　她以前从不相信什么巧合，但碰见青寒。

　　晏苏不得不信，这世上真的有冥冥中注定，譬如铜镇相遇，又譬如她们——在一起。

　　她们之间宛如有根线牵引， 将两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青寒垂眸，浅声道：“晏苏，你是不是怨我滥杀无辜？”

　　其实她也有想过放那个孩子离开，若是当初陈沅没有……

　　晏苏侧头看她：“青寒，陈家犯得是诛九族之罪。”

　　“你没做错。”

　　青寒默默不语，坐在石凳上。

　　灵月心疼拉住她手腕，泪眼婆娑，将青寒的手腕攥得很紧，面色发白：“小姐，你受苦了。”

　　青寒抬头看灵月，单手摸她鬓发：“不苦，倒是害了你。”

　　灵月猛地摇头：“小姐言重了，灵月为小姐死都不怕！”

　　晏苏轻咳一声打断主仆两人叙旧，她眼眸垂下，余光却瞥到两人相握的两只手上。

　　青寒初见灵月巨大的冲击已经过去，刚也聊过一阵，没那么激动，见晏苏如此表情她和灵月道：“灵月，这位是……”

　　灵月瘪瘪嘴，道：“我知晓，小姐喜欢的人嘛。”

　　要不是小姐喜欢的，怎么可能会坐在这里，而且小姐看她那个眼神恨不得贴在是人家身上，她自然看得出来。

　　青寒没想到灵月这么机灵，被抢了话呐呐道：“嗯，是。”

　　灵月转头对晏苏道：“姑娘，你既然是小姐喜欢的，定然是个好人，小姐她心肠好，对人不设防，还麻烦姑娘以后好好照顾小姐。”

　　她一席话说的慎重，表情认真，晏苏下意识蹙眉和青寒对看眼。

　　青寒道：“灵月？”

　　灵月吸吸鼻子，收敛眼眸里的泪意，闷闷道：“小姐，我想把内丹还你。”

　　青寒的内丹。

　　几千年的道行，足以让一个从未修道之人长生不老，看灵月就知道，而她却在重逢后提出这样的要求。

　　晏苏想，这丫头，还真的一心向青寒呢。

　　说不上心里那股子感觉是什么，晏苏默默撇开眼，青寒听到灵月的话轻笑出声，眉目浅淡，举手投足都是温柔。

　　她拧下灵月紧皱的鼻头，笑道：“不用。”

　　“当年陈晋生没从我身上发现内丹，遂将我放进古坛，古坛不知是何物做成的，我待在里面不过一日断掉的经脉都已恢复。”

　　“而且我还发现古坛对修炼有倍增效果，估计当年陈晋生是想让我重新结出内丹，却没想自己反而被紫孑的内丹反噬了。”

　　紫孑是灵狐，又修的魔道，想必在找陈晋生前就做好准备。

　　陈晋生，也算是栽在自己手上。

　　灵月听了青寒话不可置信的反问：“所以小姐现在有新的内丹了？”

　　青寒略略点头：“自然，若没有内丹，我怎么会出现在你面前。”

　　也是。

　　当年小姐勉强用灵力保住身体，内丹给她，若是现在没有内丹，断然不会出现在眼前的。

　　这也是当年她放弃的原因。

　　没有内丹，只是普通灵狐一只，她不怕一直找下去，怕就怕小姐已经不在了。

　　却没想陈晋生阴差阳错竟然做了件好事。

　　灵月瞬间心情复杂，她是想跟在小姐身边，但是小姐若要回内丹，她也定会双手奉上，只是现在小姐说——不需要了。

　　于私心里，她是欢雀的。

　　因为这代表她能一直一直陪在小姐身边。

　　不管多少年，她都能伴其左右。

　　灵月心思直白，什么都写在脸上，晏苏只瞥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以为自己会吃醋生气，甚至会借此不理青寒。

　　但内心里，她也是开心的。

　　百年后，她走后，还会有灵月陪她。

　　青寒，不寂寞。

　　晏苏思及此将灵月那番话还给她，她让自己好好照顾小姐，其实真正能照顾青寒的，是灵月。

　　灵月睁大亮晶晶的双眼看晏苏，她头次觉得眼前的姑娘，还真好看。

　　不愧是小姐欢喜的。

　　青寒伸手揽住灵月和晏苏的肩膀，三人抱作一团，灵月泪水糊了一脸，晏苏笑的浅淡，青寒眉梢红红的，惹人怜爱。

　　内室里气氛温馨，三只白狐依旧睡在冰床上上下打滚，伸出粉色爪腹，四爪朝天，尾如羽扇。

　　这处三人互相对看一眼，皆是会心一笑。

　　青寒随即想到石门外的两人，她同灵月说了不少这五百年间的事情，让她在外一定要慎言，不能乱说话。

　　尤其是关于她身份，更是不能提。

　　晏苏眸间微亮，站在青寒和灵月中间喃喃道：“灵月，灵月，灵月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