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的家养皇后
不多时, 惜嫔也过来了。
“惜嫔姐姐?”柳昭仪瞪大眼睛。
惜嫔暗自咬牙,心里十分后悔自己今日为柳昭仪出头。但事已至此,她总不能半途而废, 闹得里子面子全丢了。
于是惜嫔只好苦笑了一下,故意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柳昭仪果然上当, 连忙追问她怎么了。
——心大如柳昭仪, 自然不会想到自己问别人怎么也来罚跪了, 会不会让对方觉得尴尬难堪下不来台。毕竟她当初可是直接拿“云想衣裳花想容”来祝贺德妃住进云想宫,结果把德妃彻底得罪死了的人。
好在,这一次惜嫔是有意引她询问,好顺理成章将自己的遭遇一一道来的。
当柳昭仪听闻惜嫔竟是为了她而得罪皇后与贵妃,最后被丢来一同罚跪时, 心里别提多感激了。尤其是惜嫔说,她看自己在门外跪着十分心疼,让皇后娘娘给换个温暖的地方。
原来,若非惜嫔开口,皇后根本不会允许她来偏殿罚跪!亏她还信了那晗秋说的话,以为真是皇后娘娘仁慈!
柳昭仪见周围没什么人看着他们,只远远有个守门丫鬟盯着,确保他们没有偷懒,是听不到他们低声谈话的。于是连忙凑到惜嫔耳边,想说些悄悄话骂皇后两句。
未等开口,满辰带着两个小太监进来了。
那两个太监各自抱了一篮子蚕豆进来,满辰微微颔首,太监连忙把豆子洒在了两人跟前。
惜嫔见状脸色一变:“满辰姑娘,这是?”
满辰用她那能够吓哭妃嫔的棺材脸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柳昭仪不懂规矩,贵妃娘娘本是想罚你二人抄写宫规的。不过天寒地冻,娘娘体恤你们,怕你们冻了手,便换了一个惩罚。”
她指了指地上的蚕豆:“正巧要过年了,两位娘娘便在此好好捡一捡佛豆,什么时候捡完了,什么时候便可以回去了。”
佛家有捡佛豆的日常活动,主要方法是将佛豆也就是蚕豆一一捡起,放入器皿中,在这个过程中,每捡起一个佛豆都要念一句佛偈。捡完之后,第二日将佛豆烹煮之后,不论是如同施粥一般布施给路过的行人,还是家中众人分食,皆可。
主要目的是为了祈福延寿。
正经说起来这也是各家夫人平日里闲的没事常做的事情,既能打发时间又能为家人祈福。但是自己主动捡佛豆和被罚捡佛豆,还是有点区别的。
更何况,他们这会儿捡佛豆是打着为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祈福的名号的。
他们想为这两人祈福吗?肯定是不想的。不仅如此还要跪着捡,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十分屈辱的事情。然而势比人强,没有他们反抗的余地。
而且,对着满辰这张脸,他们也没胆子反抗,尤其是之前被折腾过一回的柳昭仪。
两个妃嫔规规矩矩地谢了“恩”,在太监宫女的监视下开始捡佛豆,根本没有机会开小差偷懒。生怕这些人一个不高兴,把他们捡起来的佛豆倒了让重捡。
柳昭仪这回是彻底后悔和沈贵妃对上了。
一直到傍晚,两个人才捡完了佛豆,被自家宫人扶了回去。
关上门,惜嫔狠狠砸了一套茶具。
“娘娘!”随身伺候的宫女一惊,连忙跪了下来。
惜嫔扯了帕子,脸色扭曲:“沈氏,欺人太甚!”
宫女不敢回话,只能低头不语。
没有回应的惜嫔自然身边也没人敢拦着她发脾气,屋子里各种东西砸了一地。若非惜嫔不方便走动,只怕就不仅仅是她身边那些东西遭殃了,整个屋子都得砸一遍。
刚去拿药的另一个宫女回来就见到屋里一片狼藉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回身把门关死了。
“我的娘娘,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她小心翼翼地避过瓷片,来到惜嫔身边,替她上药揉散膝盖上的淤血。
惜嫔出了半晌的气,这会儿总算冷静了些,也能听得进去话了。
大宫女小心翼翼地伺候了半天,见自家娘娘似乎没那么恼火了,理智也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你刚刚怎么去了那么久?”惜嫔确实理智回来了,她淡淡地问道。
大宫女这才有机会把刚刚遇到的事情说一遍:“娘娘,奴婢刚刚去取药的时候,碰见了......”
她碰见了惜嫔宫中一个小太监,对方明显是故意来找她的。
这太监地位不高,但是很重要,他是虞右相安插在宫里的棋子,主要负责给惜嫔传递宫外的消息。主要是告诉虞家姐妹他自己最近的状况,然后督促姐妹俩替他谋利。
比如这一次,虞右相在朝中被人参了一本,说他纵容族人欺压百姓。
其实对他来说不算大事,京城那个大家族没有点黑历史、龌龊事?纨绔子弟出门欺压百姓是非常常见的事情,虞右相这一回若非被人一本正经的告到了御前,他也不会在意。
甚至他觉得,皇帝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只不过既然都告上来了,也确实是虞家人做得不对,所以右相少不得要受点罚。算是全了大家的面子,不然就显得皇帝是个昏君,不仁爱百姓。
因此,他罚了右相半年的月俸,以及一个月的禁足。
虞右相的意思是,让女儿赶紧麻利地给皇帝吹吹枕头风,好让皇帝减轻一些惩罚。寻个由头早点把他捞出来,让他重新回朝中接着兴风作浪。
惜嫔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陛下是什么态度?”
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这个小罪名,还是假装不在意?
大宫女摇摇头,她哪儿说得出来。那太监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帝王的脾气哪有那么好猜,帝心难测又不是说着玩的。
一切只能靠后妃朝臣自己摸索猜测了,谁也给不了准话。如果猜错了......就自认眼瞎吧。
不过惜嫔到底也不觉得这件事是什么大事,盘算着给皇帝求求情撒撒娇,应该也就能过去了。于是她干脆不纠结皇帝生不生气了,她也不觉得皇帝会为了几个升斗小民生气。
“罢了。”她换了个问题,“是谁弹劾的父亲?”
这个大宫女知道,她连忙答道:“听说是韩御史。”
韩御史这人,惜嫔听过,但是具体是哪一派系的官员,她一个基本没接触过朝堂的女人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不代表她分析不出来,如今明面上的派系也就是她父亲这一派和左相一派,虞党自己不会弹劾自家人,那就是左相一派了。
而且左相明面上是站在皇帝那边的,说是什么保皇党。不管这个韩御史是真的左相党,还是纯粹保皇党,或者是披着保皇党名头的左相党,这都不重要。
反正现在左相党都说自己是保皇党,那就把他当是左相那边的人算便是了。
因此,惜嫔想到了沈雨晴。
她一个后宫妃嫔并不是祸国妖妃,无法左右朝堂、迫害朝臣,但是她可以去对付沈左相家进了宫的女儿,比如沈雨晴。
只不过明面上她自然是斗不过沈雨晴的,不如走暗地里的路子。
左相那边不用她管,父亲肯定会让人去找沈家的小辫子,然后以牙还牙地参上一本。而自己这边,只要引沈雨晴犯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