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低位妃嫔越阶晋级比不上高位妃嫔那么扎眼，但杜贵人此番还是让不少同样身处低位的小姐妹十分嫉恨。更何况，她还得到了伴驾的资格。

　　沈雨晴突然想起来这人是谁了，当初她和傅秋水一起挑选秀女的时候，见过这人。是个很安分的姑娘，乖巧恬静，出身很低，不过是个京外小官之女，但是本分得很，从不闹幺蛾子。比起跟她一通入宫的玉容华等人，简直是个好宝宝。

　　当时傅皇后还特意为她选了个没有主位的宫殿，殿内也只有一个邻居，还是异常安分的太后远方表侄女薛修容，可以说是非常好的位置了。

　　突然喝了一壶迟来的飞醋，沈贵妃决定立刻去皇后那儿看看。

　　这个院子叫琴院，里头三个居所分别是琴起居、琴吟居和琴落居。沈雨晴住在琴吟居，傅皇后在琴起居，两居相隔不过百十来步，走一会儿就到了。

　　冬晓正在归置物品，怕自家娘娘住得不舒服，带了不少东西来，都要人一一放到指定的位置。行宫里的小太监忙里忙外，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

　　正巧茶曲和茶诗端了大茶壶过来，开始给小太监们分发茶水解渴。冬晓也就能休息一会儿了，正准备进屋，转头看见了沈贵妃。

　　“贵妃娘娘来了?”她连忙迎上来。

　　贵妃可是大金主，动不动就给她家娘娘送好东西来，不是值钱又有用的，就是可以拿去讨娘娘欢心的。讲真，皇帝陛下都没这么用心过。

　　陪同前来碧宴立刻上前替主子去招呼冬晓，让贵妃娘娘可以进屋找皇后单独说话去。

　　屋子里，皇后也穿得甚是清凉。

　　沈雨晴干脆脱了被碧歌硬披上的外套，然后凑到傅秋水身边和她挤在一起。

　　傅秋水只穿了一件冰蚕丝做的寝衣，因为材质的缘故，就算沈雨晴靠着她也没觉得多热，也就没把人推开了。

　　“秋水，你在看什么?”沈贵妃好奇地瞄了一眼她手里的书。

　　“种花的书。”她反过来给沈雨晴看看书名，“皇宫里的宫务都交给淑妃打理了，行宫里也有主管太监打理，我百日闲得没事，琢磨着种点花。”

　　大晏朝例如《齐民要术》、《天工开物》之类的杂书也是很多的，因为教化程度高，不少农民也识字。种地的书、工匠的书等等，由于活字印刷的存在，也贵不到哪儿去，基本上一个村子里也能有个几本，供村民借阅。

　　虽然书里记载的都是很浅显的知识，各家的绝活是没有的，但对于一个没种过花的人来说，这书已经够了。

　　傅秋水看得津津有味，很快就把沈雨晴给忽视了。

　　好在沈贵妃并不介意，反而陪她一起看，偶尔两个人还对书里说得不详尽的地方进行探讨。一直到日头西斜，大太监鸣春进来询问是否传膳，他们才恍然回神。

　　傅秋水揉了揉眉心问道：“陛下呢?”

　　“回娘娘，陛下今日点了杜贵人随驾。”

　　也就是说进行宫第一天，不聚餐了。

　　往年也有聚餐和不聚餐的情况，这会儿不聚餐，可能是皇帝觉得累了，不想应付那么多女人。不过今天躲掉了，明天也躲不掉，迟早要来的。

　　傅皇后点点头，让鸣春去传膳，然后起身取过一旁衣架上的外衣披在了身上。山中夜凉，只穿一件还是会冷的。

　　沈雨晴很明显不打算回去自己用饭了，傅秋水习惯了她蹭饭，也没说什么。

　　出了内室碰见坐在大门门槛上聊天的冬晓和谭梅，沈雨晴微微挑眉：“怎么就你们两个?碧宴呢?”

　　两人连忙站起来，谭梅回道：“碧宴姑娘和檀兰一块儿去小屋歇息了，他们嫌外头热。”

　　“这样。”沈雨晴看了眼外面，“之前一直听到外头有动静，是在做什么?”

　　琴起居和琴吟居归置东西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半下午的时候基本上就折腾完了。但是之后一直有喧闹声，打扰他们看书。

　　这个冬晓知道：“琴落居有人搬进来了，他们速度慢，所以闹腾了很久。”

　　“琴落居?”沈雨晴有些惊讶，之前她故意把那群碍眼的女人丢到别的院子里去了，怎么琴落居还有人住进来?

　　傅皇后倒是不意外，问道：“是大公主搬过来吗?”

　　“回娘娘，是的。陛下说怕大公主和他一块儿住会拘谨，正巧咱们院子里没住满，就让两位娘娘帮着照看一下。大公主的奶娘也跟来了，不会占用两位娘娘多少时间，只让每日去看看她就好。”

　　沈雨晴扼腕不已，居然漏算了一个大公主，这下好了二人世界没得玩了。

　　不过狗皇帝也真是名头多，什么怕人拘谨，她觉得分明就是嫌弃女儿在那儿耽误他和小妾卿卿我我吧?

　　大公主也是可怜，没了娘陪在身边，还要被爹赶出去，跑到大娘和二娘身边来讨生活。要是她和皇后面慈心狠一点，大公主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那就请大公主过来一起用膳吧。”傅皇后说道。

　　小姑娘一个人吃饭冷冷清清的，不如和他们一道。

　　沈贵妃没什么意见，毕竟她也是个蹭饭的。

　　很快，大公主被奶娘抱进来了。

　　一进屋，大公主就挣扎着要下地自己走。她被婉夫人教养得非常好，能自己做的一些小事就自己做，本来就身体弱被娇养在宫里，如果再连个路都不走的话，就更没什么锻炼了，只会越来越弱。

　　沈贵妃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可惜婉夫人不爱带她出来，也不喜欢别人多接触她。

　　虽然婉夫人自己心思多，但对女儿，她是真的疼宠，护得死死的。

　　大公主来到两位娘娘跟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晴曦见过母后、沈母妃。”然后便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吃饭，不吵不闹。

　　这姑娘长得很好看，完全继承了皇帝相貌的优点，和她容貌算不得多美的生母并不像。也因此，皇帝还是很疼这个女儿的。

　　用饭的时候，她也不言不语，礼仪非常到位，看得沈雨晴挺心疼她的。这么小就这么懂事，对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来说可不见得是好事。

　　沈雨晴回想了一下自家门派那些五岁的师妹都是个什么熊样，想完觉得，还是晴曦好，熊孩子这种生物真的能把人搞疯。

　　晴曦吃饭如同吃猫食，小半碗饭都没吃下去就饱了。傅秋水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拘谨不敢多吃，后来才知道她确实胃口小。

　　沈贵妃眉头紧蹙，转头对伺候着的茶曲说道：“你去找青枫，让他做些容易克化的小食，要小女孩喜欢吃的。”

　　光吃这么点怎么行?还是多给晴曦备一些小零食比较好，小孩子都爱吃零食，实在吃不下饭，能吃点零食也是好的。

　　奶娘连忙行礼谢恩，面露惶恐。

　　见状，沈贵妃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奶娘看着战战兢兢的特别小家子气，也不知道是谁给配的。还好晴曦自己争气，没把她一身的怯懦性子学过去。公主身边也就奶娘天天跟着教导，很容易把公主教歪的，偏偏晴曦年纪小，还不到请女先生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