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的日常
这十几天,林沅用酷刑一个一个审问那些钦差府衙,将贪官赐死。还亲自召集谋士看房屋构造以猜测贪银的去向。先斩后奏,林沅不仅仅要心怀天下,还要冷血强硬。
一路上回去,其实林沅也有困了的时候,不过看到身边呼呼大睡的任壬,就又打住精神了。大概快到金陵城的时候,林沅才想起来,自己走的时候同宝贝乖儿子交代过,五日就回来,这都十几日了,也不知道他在家受没受委屈。
林沅哄来哄去,不大爱理人的小公子才慢慢回转过来,林沅一回神,才发现自己亲口许了一大堆的承诺,苦笑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兑现。镇国公主,权力大了,管的人更多了,她今天能拉下一个一品大官,他日不知道又是谁会把自己拉下马,林沅黑暗中静静回想任壬温暖的微笑,慢慢睡着了。
又是四月初四,每年见各位夫人小姐的时候。不过今年林沅很高兴啊,任壬承百姓赞誉,封了正一品,至少除了她和皇帝,没人敢欺负她了。同他们一起拜过祖宗,就是她皇家的人了。她晓得任壬才学过人,画幅画都是令人赞叹的,只是不知道任壬酒量太浅,才喝几杯就醉醺醺不行了。看着尚书小姐不怀好意送上的酒杯,林沅心口直跳。
尚书府人口众多,往来招收谋士旨在多不在精,于朝堂之上是十分的敌手。林沅没有办法顾忌丞相嫡女是否对自己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她想,先把任壬送回去,然后应付这一堆夫人小姐,再安排人勘察尚书府有没有动作。
回来的暗卫说,尚书府没有动作,只是尚书家的小姐进了一趟宫。林沅细想,宫宴就快要开始了,来不及吩咐些什么,就说让程贤好好盯着任壬,不要碰不认识人的东西。谁知这一叫倒好,任壬彻底脱离程贤的视线,就出了大事。在场的皇室宗亲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老实本分的任壬会出手伤人,林沅更不信。但是当她搜出那瓶□□时,整个人快要疯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瓶药,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不够聪明。
世人眼中才貌双全仙子下凡的镇国欣德公主,终于也要像野兽一样张开嘴露出獠牙。
任壬被关押起初的那几天,林沅跟疯了似的,查人证物证,一应俱全。还揪出了藏在宫中的尚书小姐。只是皇帝碍于尚书和丞相两家的实力,劝说她不能贸然下手。
她忍。二十多年来生在皇室唯一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现在只能,忍。
她忍着,搜寻尚书府家的隐藏的罪证,忍着,去找寻丞相府私盖的府邸,忍着,只等着把伤害她的人全部送去地狱。
不知道多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去了一趟内廷监牢,她看着任壬喝完酒难受的样子,忍得再好也爆发了。爆发完的公主搂着任壬,心里面深藏的委屈和不甘的自尊,她陪着她一起难受。
后来,她知道任壬被理亲王带走了,心里舒了一口气。至少,她不用顾忌着他们手里有谁这桩事。林沅搜集其所有的罪证,放在皇兄面前。谁知道对方比她更快一步,几十万大军压境,任壬被林岽带去前线,危险可想而知。
她想去,她不能去。
她不想等,她只能等。
她去了一趟任壬待过的牢房,一天不到就待不住了。她就一直劝自己麻痹自己,有林岽在,不会有事的。
十几日后,战报传来,怀仁公主战死沙场。
一个人一直放在心尖尖上无比期待的东西突然有一天碎在自己眼前,是个什么感受?
林沅在短暂的昏厥后,生无可恋。就算林岽打了胜仗,就算知道自己赢定了,她不在,又有什么用,就算她当上皇帝,全天下顺者昌逆者亡又有什么意思?
林沅第一次认识到,她对这个半路来的妹妹,好像有什么不该有的感情。
但是她不管,一命换一命,她要他们命偿。
血洗朝堂,换来一官被贬,一官诛九族,换来她仁烈。
其实林沅很好奇任壬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曾经问过她,那时,她笑着说,壬,可以看成是任将人拿走,寓示心怀仁慈但对事不对人,也可看成是天干地支,寓示守时的意思。
也许是她知道了我的心意,才写那样一首诗给我吧,林沅想。
拥抱山水拥抱着喜欢的人,比什么权力都来的重要,林沅这么告诉自家的小公子,然后微微一笑,从此倾国倾城归隐山林。
裴氏番外
京城郊外的庄子上有一位大财主,俗名裴多田,可是大家都喜欢称他为裴老。裴老有四个儿子四个女儿,别看他现在过得风光无限财运亨通,早年却是捉襟见肘的穷。
当年,京城边郊有旱灾,小女儿刚刚出世,裴老一家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就寻思把小女儿扔到哪个地方去,不管不问的饿死。才将将用一个麻布袋子裹好扔出去,没过半个时辰,大女儿又抱了进来。大女儿说:“家里已经这么多人了,几个弟弟书都没念就出去做劳工放牛羊变着法贴补家里,这好歹是条性命,再说一个小孩子能吃多少,咱们先养着,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再想别的办法。”
裴老讲起当年的事迹红了眼眶,当众说,如果不是大女儿,他现在可能不会像这个样子颐享天年,而是永远都活在愧疚里。
小女儿取名为德香,寓示着裴老人品可信,是个靠得住的人。
随着小女儿日渐长大,裴老家的儿子女儿或娶或嫁,家里也不再有什么负担,年年的收入开始一点点多起来。小裴氏长得虽然有点营养不良,可脑子却是惊人的好。尚未及笄就走出家门去叫卖做生意,街里街坊一片夸好。她还大胆的走到金陵城里,做了一个染坊的帮工,几年下来,收入可观,周围也在小裴氏圆滑的处理下,到处都是朋友。小裴氏觉得染坊可以做得更大更好,老板却表示资金不全,人力不从难以挽力回天,家里面又有几个不成器的混吃等死欠了一笔赌债,很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倒闭了。
小裴氏同几个姐妹出钱搭在一起,将老板的染坊盘了下来,又回了一趟庄子叫了一些闲赋在家无事可做的乡邻,几十个人声势浩大,硬是将染坊浩浩荡荡运转的有模有样。周边的一些布坊和成衣店都十分愿意同聪明又会做人的小裴氏签订单,一时之间,小裴氏在庄子上混成了名人。
裴老对自家女婿不要求有钱,最大的要求,要对他女儿好,还只能娶一个。
这条件筛去了无数想上门求亲的男子,毕竟大家的思想的女子要以男子为天,三妻四妾都没有,一个男人还有什么尊严。可是大家看着裴老笑脸吟吟的搀着自家老伴走出来,无话可说,死缠烂打的也纷纷作罢。
小裴氏一直在京城里做到二十有五的年纪,才回到庄子上做甩手掌柜。这时候裴老只这一个宝贝女儿没有出嫁,家里堆的好东西全是小裴氏带回来的,兄弟姐妹看着裴老挥一挥铲子,一个也不敢动手抢。
上门求亲的人也越来越少,甚至有几个还泼脏水,说肯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破鞋,这一堆一堆的,一个女人怎么挣得出来。
这时,求亲的任四老爷出场了。
彼时,任四老爷还是给人家做工的一个手下,家里穷,也不会给他出什么好的彩礼,但是就拼着一颗心,将小裴氏娶到了手。裴老表示,没有钱不要紧,钱是可以挣的,人品好却是难得一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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