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北红着一双眼走进来，在赵之瑜床脚站定。

　　一米八几的汉子一副要哭不哭强撑的表情，定定的看着赵之瑜。他抬手，将手里的手机递过来，赵之瑜犹豫了一下，接过手机，“喂?”

　　“喂喂喂?赵之瑜?”

　　赵之瑜这边恨不得还没说话，那头就迫不及待的传来熟悉的女声。

　　她嗓门儿有些大，语调欢快活泼，带着笑意，话语中尽是嘲讽，“这么久才醒，你行不行啊你?真是渣渣!”

　　听起来很有活力的样子。

　　赵之瑜听着她的声音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她靠在枕头上，偏头朝着窗外看去。

　　窗台上满满当当放着箱子，箱子上有的印着英文有的印着法文俄罗斯文之列的，都是从外国进口来的特效药。

　　窗帘被大大拉开，能够看到外面有些阴沉沉的天。窗户开了个小缝，有凉风一阵阵的吹进来。

　　赵之瑜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听电话那边叽叽喳喳的女声。

　　她似乎在一个人很多的地方，背景音有些杂，时不时能听到男人的叫喊声。那边的人从今天的天气说到今天早晨吃的饭，啰里八嗦说了老半天音调才一点点降下来。

　　“赵之瑜。”

　　赵之瑜挪了挪电话，嗯了一声。

　　那边顿了顿，又喊了声，“赵之瑜。”这回声音软软的，带了点鼻音。

　　电话声音开得很大，宗北原本站在床头，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听到从话筒里传来的女声后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两下，抬手狠狠摸了一把脸转身走了。

　　赵之瑜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问，“怎么了?”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下来，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还有一个急促的女声，“臻臻啊快去化妆不然来不及了!”

　　那边还是没声音，赵之瑜也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的呼吸声渐渐急促起来，像是控制不住情绪似的，吸了吸鼻子，哇的哭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赵之瑜，”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撕心裂肺，一路痛到赵之瑜心里。她边哭边结结巴巴的打嗝，转头又开始骂，“这么久才醒，你吓死我了你，王八蛋，赵之瑜，你、你王八、王八蛋，这么久才醒啊你，你、你、”

　　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旁边的女声倒是急了，连声道，“你哭什么啊快别哭了，诶，别哭了!!妆都花了!!”

　　电话那头一片混乱，赵之瑜躺在床上安静的听着，心中只觉得一片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那边又“喂”了一声，没了哭腔，鼻音却更重了。

　　她吸了吸鼻子，又清了清嗓子，问，“赵之瑜，你姐呢?”

　　赵之瑜：………………我刚醒你不问我身体情况问我姐干嘛???

　　第26章

　　秦臻臻再次哭晕了妆, 两只眼睛肿得一大一小, 愁得化妆师恨不得把整根修容棒都拍在她脸上。

　　沈荷吟对着眼线粉底睫毛膏糊了满脸的秦臻臻, 压着火拼命在心底默念：我自己挑的, 我自己挑的，我自己挑的。

　　杀人犯法, 要冷静。

　　下场戏还是秦臻臻的镜头，副导演知道秦臻臻的情况后脸色就有点不好看。还好黄钰以为她是因为上一场群演受委屈了的缘故, 特意跳过了她的戏码, 先拍周熙的镜头。

　　秦臻臻就在沈荷吟有些阴沉的目光里卸了妆, 左手拎着水壶，右手拿着手机, 一边打嗝一边给赵之瑜发信息, 一边看周熙拍戏。

　　周熙算是个老江湖了。

　　虽然演技方面基本上可以说是几近于无，但撇开演技不说，周熙在其他很多地方都要比秦臻臻做得更好。比如开机下戏前, 她都会笑着半鞠躬，跟一众工作人员道谢说辛苦了, 会安排助理给组里的人买一些小零食或者矿泉水等等。

　　这些都是非常非常细碎的小事, 做不做皆可。但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做多了, 就会在其他人心底累积成好感。

　　这也是周熙出道多年，虽演技平平但在圈内名声不错的原因。

　　秦臻臻在旁边看着她拍戏，一边将自己观察到的这些细节整理发给赵之瑜，总结道，“我觉得很多地方我做的确实不如她好, 看来以后我也得学着点儿，得会做人才成。”

　　赵之瑜那边大概是因为精力问题，所以消息回得有些慢，秦臻臻发完后就点进了赵之瑜的朋友圈。

　　她之前一直没有赵之瑜的微信，还是刚刚她说发短信太费劲了才加上的。

　　赵之瑜的朋友圈很干净，只有寥寥数条记录，大多都是什么律所案例的链接。

　　唯一一张带图的状态是在大约两年前，照片是那个长发的气质美女——就是赵之瑜她姐，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怀里搂着一只猫，冲着镜头笑得温婉动人。

　　那是只中华田园橘猫，胖胖的好大一只，整个身子趴在女人的腿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伸出爪子，没有看镜头。

　　赵之瑜家里也养了只猫啊。

　　秦臻臻手指一拉，将照片放大。那只猫的脸就这么占满了整张屏幕，神态看上去更慵懒销/魂了。它的毛色很好，又亮又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精心照料过的。它头上有半只手，手指纤长细嫩，白得近乎反光，在图片上显得特别好看。

　　秦臻臻的手指再一动，将图片上的女人调了出来。

　　客观来说，这女人长得不错，但也没有到美得动人心魄的地步。但她身上莫名的就有种非常温柔的气质，就连看着她的照片都能让人心情平静稳定下来，是典型的气质盖过外貌的气质型美女。

　　想到那天在医院里的一面之缘，秦臻臻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哭起来都那么柔弱惹人怜爱，这才是真正的女人，难怪就连周响亭那么挑剔的人都会赞叹。

　　不过……

　　秦臻臻略略拉小了图，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脸，表情复杂难辨。

　　她长得跟赵之瑜……真的不是特别像，而且风格气质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这真的是亲姐妹吗……

　　秦臻臻正想着，手机嗡的震了一下。

　　她退出去，见赵之瑜发了微信过来：你说的很对，但是我个人觉得依你的性格来说，不太可能成为那种长袖善舞的人。关于人设打造这块还是挺重要的，我建议你和经纪人商量一下。

　　一板一眼的口吻，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她说这话时的表情。

　　而且“依你的性格来说，不太可能成为那种长袖善舞的人”是什么意思?

　　秦臻臻瞪着手机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回什么，扭头问沈荷吟，“你觉得我能长袖善舞不?”

　　沈荷吟正站在她旁边，跟她一块儿看周熙拍戏。闻言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呵呵。”

　　秦臻臻：………………

　　黄钰对戏的要求极为严格，有时候秦臻臻在场外看着觉得感觉还不错，但是他却不满意，几个镜头翻来覆去的拍，一拖就到了晚上。

　　“收工!”

　　当黄钰点头，示意最后一个镜头可以的时候，早就等在一旁的周熙的经纪人几乎是同时一个箭步冲进棚，扶着她的胳膊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周熙一个人撑了一下午的内景镜头，全是出庭辩论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