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吸血鬼被堵得无话可说，半晌没话找话：“饿了没有?”

　　悠悠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懒得和她搭腔，双手捂住眼睛装睡，还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

　　前边的司机叔叔被她逗得笑起来：“这小美女，睡觉还打呼啊，以后你女婿可遭殃喽。”

　　悠悠没好意思，把脸转过去，对着车窗，看那轮高悬的明月挂在天边。

　　脑子里是一派混沌。关于未来。关于郑女士。关于梦想。混乱得很。没有一条清晰的主线。

　　没办法了。回去刷几套题来稳住心态不要崩。

　　到家之后，宋清晨付了车资，转身见悠悠已经走到了她自家门前，赶忙嗖地追上去，到她身后，方才改为步行。

　　“你回去吧，宋清晨。”悠悠打开门，探出脑袋来吐了吐舌头，“我心慌得很，万一我妈是打马虎眼，她搞个突击检查，说今晚不回来其实还是回来了，你在我家的话，她就会怼死我的。拜拜!”伸手挥了挥，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杨阿姨在拖地。见了她，笑道：“你说你妈妈回来的，害我多做了好几个菜，结果她没回，你也回这么晚。快洗手，马上给你热菜。”

　　悠悠点头，“谢谢阿姨。”洗手之前先去撸一把晨晨，“你又胖了呀。”将书包脱下来放在沙发上，“我抱抱。”

　　晨晨狗：“汪。”

　　“外婆呢?”悠悠将它举到与自己视线齐平的海拔，“电视机开着，外婆婆怎么不见了?”

　　杨阿姨在一旁答：“有老太太约着散步去了。”

　　悠悠扭头笑：“那挺好。”转过来继续调戏晨晨，“小猫走了，你想不想它?”

　　晨晨狗露出嫌弃脸，病恹恹地“汪呜”一声。

　　悠悠打个哈哈：“被欺负惨了吧?谁让你长这么大个子，却是个银样镴枪头，该。”

　　放下狗，起身去洗手间洗手。哼着歌走到半途时，耳朵有意无意听见电视里的播音员字正腔圆地说：“下面播报一则紧急新闻……”

　　悠悠本来一只脚已经跨进洗手间里边去了，忽地脚步顿住，站了一会儿，脸色煞白地奔回来，站在电视机跟前。

　　晨晨还在脚边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方。

　　☆、48章经

　　宋清晨靠在郑悠悠家的大门上, 放大的听觉让屋内的一切动静都了然于胸。悠悠还是听到了新闻。她自然难以置信, 她掏出手机来了。她在打字。

　　开始搜索了吧。

　　从以往的所有突发事故来看, 她虽然有点咋咋呼呼的, 但越到了危急关头，反而是越能够冷静的性子。

　　果然冷静到没有尖叫, 而只有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地板上的声音。

　　宋清晨掏出手机来看，根本不需要搜索。新闻一出, 各大社交平台都出了报道。尤其微博, 一水儿的祈福。航班在飞行途中失联, 类似的事故两年前出现过，各种匪夷所思的猜测。其中不乏乐观的想法, 只是失联, 有朝一日还会回来。

　　可最终大家等来的，还是飞机的残骸。

　　她突然能瞬移了。郑女士，只怕是……

　　悠悠正在大哭。

　　但是肯定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边。

　　给她五分钟吧。

　　既然没能为她将所有的坏消息拦截, 那至少不要让她郁结在心里。

　　发泄一下会好些。

　　进入悠悠房间时，看到的景象果然如她所料, 被子隆起一个小包, 她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

　　“悠悠。”宋清晨蹲在床头的位置。说实在的。最初失去老妈时, 她自己也恰好没命了。而且有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新身份。心中的滋味可以说是百味杂陈。说不好单就“失去母亲”这一件事上，造成的伤害有多少。

　　所以，郑悠悠此时的感觉，她无法感同身受。

　　不过拉开被子的瞬间，她吃了一惊。

　　从来没见过哭得这样歇斯底里的脸, 面目通红，额角的青筋在剧烈地跳动。涕泪肆虐了一整张脸。

　　宋清晨将她拉起来抱住。

　　这个举动没有遭到丝毫的抵抗，现在的郑悠悠，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光了一样。哭得失去了声音，整个人都在哆嗦。

　　早已超过了五分钟，可宋清晨发现自己根本下不去手。

　　“是不是我?”她哑着嗓子问，还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见没有人回答，对着无限的虚空又问了一遍，“是不是我?”

　　宋清晨理解不能，扶着她的肩问了一句：“什么是不是你?”

　　“你早就知道了。”悠悠哭成了泪人，“是我害得她，是我，她让我不要做的事情，我全部做了一遍。是我，都是我!”

　　在这种歇斯底里的尖叫里边，响起了敲门声。

　　“悠悠啊。”是杨阿姨，“不是说吃饭?怎么在里边哭啊?怎么了?”

　　宋清晨在这里扶着她的脸，盯牢了她的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你妈妈不在那架航班上，郑丽女士和她弟弟一样，前不久突然发现了真正的自我，现在她在美洲探险，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来，但只要悠悠乖乖的，好好的，妈妈总会回来的。明白了吗?”

　　方才还在挣扎哭泣的面孔瞬间变得平静，嘴唇喃喃动了动，“明白了。”

　　杨姐正在外边敲门敲得心急如焚，里头的哭喊突然停止了。悠悠来开门，脸上还挂着未干透的泪痕，开口却十分平和：“阿姨有事吗?”

　　“我……”外面的人一脸懵，“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郑悠悠抹了一把脸，神情有些疑惑，“我没事啊。就是饿了。可以吃饭吗?”

　　“可、可以。”杨姐彻底蒙圈了。但也不好深究，满心狐疑去给她热菜。

　　郑泽接到吴越的电话，次日赶回L市。和吴越约好，这事不和老太太提，能瞒多久是多久。但悠悠那边，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得处理一下。

　　往家里去了个电话，得知郑悠悠并没有在家，而是如常上学，临放学时便开着车在学校门口等她。

　　见她和宋清晨有说有笑地出来时，郑泽险些以为自己瞎掉了。将正在抽的这棵烟摁灭在烟蒂堆积如山的烟灰缸里，开门下车，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舅舅。”悠悠显然也看到了他，三步两步迎了上来，“你怎么在这哭啊?大男人的要不要面子了。”

　　郑泽正在迟疑，看到一旁的宋清晨使眼色。也便抹了一把脸，勉强笑道：“好久不见，想你了呗。”

　　“是吗?”悠悠听起来完全不相信。

　　“上车，载你们回家。”

　　搭了顺风车回家之后，目送悠悠回了房间。郑泽这才找到那只吸血鬼，不咸不淡地质问：“你动了手脚?”

　　“嗯。”

　　“记忆篡改了。”郑泽喃喃的，“她现在以为怎样?”

　　“以为郑女士与你一样。”宋清晨看着远方，“出门游历，不知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