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
“广阳城东出现了数千晏家军!”
“……”
叛军守将颤然噤声,他极目看着南面的晏家大旗,即便是只有数千人,可那军阵步步逼近,就像是三个巨大的狼牙,准备将广阳一口撕成几瓣。
“报——”
“北面怎么了?”
“晏……晏歌……率领一千精骑接连突破北部三道关卡,现在已经到了广阳北面……”小兵说得颤抖,他万万没想到晏歌竟能那么快地出现在那儿。
“她……不是应该去截断我军的粮道么?!”叛军守将更是没有想到,明明是中计的人,怎会突然绕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破三道关卡,出现在了广阳以北,对整个广阳城瞬间形成了合围之势!
毕竟,大云原本的霜州已经陷落,所以广阳以北是叛军布防最薄弱的地方。叛军守将一直以为,他在东北跟西北两侧设下三道关卡,就算晏家军想从北部攻击广阳,也没有那么容易得逞。
越是叛军守将不敢相信的,就越是晏歌会铤而走险做的。
切断粮道,等叛军不战而降,对晏歌来说,她根本不想等那么久。
她如今想要的是,速战速决,把广阳拿在手中!
而这广阳城中的叛军,十之有七是那日在霜州逼害了楚山的人,全都不可原谅!
叛军守将策马一路跑到广阳北城门,他几乎是踉跄着跑上城门——
烈日之下,数百骑兵浑身血污整齐地列阵城下,好像是从地狱中杀出来的修罗鬼兵,个个马蹄染血,铁枪滴血。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银甲黑缨的少女将军忽然扬起头来,已是半面血污,她凉凉的眸光好像利刃,直勾勾地盯着城头上的叛军守将。
“你们欠楚山的……”
晏歌徐徐说着,声音涩哑,却让人莫名的心寒。
“所以,你们的脑袋,今日都得留下……”
叛军守将壮胆似的大喝道:“晏歌,你以为你是谁!不知天高地厚的毛丫头!你爷爷我当兵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咻!”
叛军的话音才落,晏歌已张弓一箭射了出去。
若不是叛军守将躲得快,这一箭早就要了他的命!
“你……”
只见晏歌在烈日下一振枪缨,甩出了几滴未干的血珠,溅在了马蹄边,“今日破城,斩杀敌酋最高者,本将重重有赏!”
“诺!”
“传我军令,死守广阳城!”
“可是来人才数百骑,将军,不如我们跟他们拼了!”
“拼了?一千骑兵连闯三关到这儿竟然还有数百骑,你是想出去送死么?!”
“可是……我们广阳城内有七万人马啊!”
“……”
“将军,我们何必怕他们区区数百骑?!”
叛军守将回头再看了看城下的晏歌,若有所思地道,“本将也觉得窝囊了!老子还会怕她个死丫头!传我军令,八千铁骑北门备战,随本将杀出去,亲手弄死这个臭丫头!”
“得令!”
就在叛军准备冲出来大战一场之时,晏歌身后的小兵突然开了口。
“少将军,起风了……”
“楚山,我知道你能看见我在为你而战,广阳,今日我会给你拿回来!我只要你,等我回来!”晏歌紧了紧银枪,突然扬起银枪,似是在对谁下军令,“全军上下听我号令,杀——”
广阳北城门打开的刹那,晏歌一人一马当先,带着数百骑迎向了冲出来的叛军铁骑。
“将军,你看天上那是什么——”
“不好!是火鸢!快关城门!”
“铁骑出击……城门关不上啊!”
“关上!关上!速速关上!”
叛军守将在城头撕心惨呼,可是广阳北城门已注定是关不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卷四是所有人的转折章,小歌在下卷会成为独当一面的真正大将军,至于什么时候重逢呢?长凝说,快了~
第六十一章 叶桓心鬼
远处, 战火烧红了半片天。
一骑快马飞驰入营, 马上叛军小兵慌乱地翻身跳下马来, 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又急忙爬了起来,一瘸一瘸地跑入了大帐之中。
“报!”
沈之淮气急败坏地转过身来, 满目血红,“又有什么战报?!若是又是丢城, 你就不必说了!”
小兵骇然噤声, 沈之淮怒将身侧的战局图给撕了个粉碎, “说!哪里又丢了!”
“广……广阳……”小兵颤巍巍地开了口,“晏歌……晏歌启用火鸢借着风势……烧了广阳……”
“你说什么?!”沈之淮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广阳守军皆是我军精锐, 怎么可能输给那丫头的三万人马?”
“末将不知……”小兵又倒吸了一口气,生怕沈之淮会气急败坏地砍了自己。
沈之淮倒吸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 “说,我军损失多少?”
“广阳守军……无一得活……”小兵几乎是颤抖地说出这句话。
沈之淮没想到晏歌竟有如此狠的一面, 他怔怔地看着小兵, 似是不信, “你再说一遍?”
“无一生还。”小兵脸色惨白地又说了一遍,“前方来报……晏歌将大家的头颅都砍下来了,说是……说是给天下人看看……叛军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疯了!她疯了!”沈之淮马上下了这个结论,他看了看一旁噤声不语的座下将军们,“你们瞧瞧……瞧瞧, 本帅座下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修罗将军?!怎么就没有这种忠心耿耿的野兽将军?!”
将军们沉默片刻,突然有一人站了起来,抱拳道:“晏歌广阳一战,必定元气大伤,末将愿领兵前往,亲自把她的头砍下来!”
“桃州的晏谦已经快杀过来了,你们说,本帅能给你多少兵马?”沈之淮冷声说罢,他紧紧握拳,“近十万人马都输得一塌糊涂,你如今带兵去又能怎样?!”
“末将愿写下军令状!”
“不!”
沈之淮已经平静了下来,他摇了摇头,沉思片刻,终是开口道:“对付晏家军,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元帅的意思是?”
“我要让他们窝里斗!”
“晏谦与晏歌是父女,他们岂会窝里斗?”
“晏谦是个大忠臣,如今已经奉叶桓为君,若是让晏歌知道,楚山的死与叶桓也有干系,本帅不信他们不闹一闹?”
“这……”
沈之淮至今还记得,当年他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得到楚山的身子,若不是十四岁的晏歌以命相拼,他如今已经是楚山公主的男人了!
他更清楚,这些年来他派去的杀手全部非死即伤,也是因为晏歌一直护在楚山身边。他一直无法理解,一个小姑娘心里的忠义竟会强烈到这种地步,可他现在忽然觉得,晏歌对楚山的忠义反倒是个可以利用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