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词(重生)
旬长清知道她也是重生之后,对于前世之事,一字未提,她一直在等,可是等到如今,都未提及,她不问,但自己不能不说。
“不想问,徐恪是你师父,你需得听他的,有何可问。”旬长清稍稍侧过身子,似有些避讳,想来也知,前世那些痛苦,经历一次就够了,再问她亦没有勇气了。
她脱了鞋袜往后仰去,望着床顶,拽了拽卫凌词的衣服,又道:“那你现在为何又不听徐恪的话?”
卫凌词替她将鞋子摆正后,在她求着解答的目光中笑道:“不想听了。”
“敷衍我,卫凌词,你又敷衍我。”旬长清坐起身子,面色委屈,似是动了真格,不愿让她搪塞下去,移了几步,爬坐在她的身旁,不依不饶道:“那你现在听谁的?我知道你定不会听卫夫人的,听谁的?”
“我自是听我自己的,难不成听你的,你自己的事情自己都做不了主,还能让我听你的吗?”她微微往后退了些,不愿与旬长清靠得太近,自己身上都是药味,离得近了让她染上这股怪味道就不好了。
旬长清又近了一步,卫凌词并未以师父高低的辈分来压她,就说明她心中并未将自己只当作徒弟!
望着她的侧颜,清冷之色如傲骨红梅,可眉宇间的气质又多了些许常态,冰眸之下该是天然的温泉。或许以前她并未看清卫凌词的本心罢,但现在她看到了,躲避可不好,她拽了拽她的衣角,很久前的半信半疑,此时化作了全信。
“为何不能听我的,你瞒了我那么多事就不怕我生气?”
一字一顿,深深望着卫凌词,而卫凌词转眸凝视她,笑道:“那你生气了吗?”
这是笃定她不会生气了,旬长清气不过,可又说不过人家,也对,自己不过十三岁罢了,还未及笄,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卫凌词怎会听一个孩子的话,她又退了半步,肃声道:“那我及笄了,你会听我的吗?”
此话,在卫凌词心中,莫过于就是:我及笄了,你会嫁我吗?
或许两世为人的旬长清未想过这些事,那些事并无人告知她,也就不再往深处想,可她不能将这些事情跳过去不论,卫凌词望着榻前屏风上栩栩如生的孔雀,眸中露出一丝忧愁,无意中喃喃道:“长清,你可知这些……这些都是见不得人的。”
这些大概是卫凌词唯一看不透的了,亦或许她不敢看透,她想的都是如何在这看似太平年,却比乱世更可怕的大齐王朝中保全旬长清的性命。
这些是什么,旬长清都懂,她活了两辈子,考虑最多的也是这些,只是上辈子她一人煎熬,想的都是违背师徒伦理的感情,她在意的是卫凌词的想法,而现在这些都不用想,让她们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只是世人的看法。
她看着卫凌词有些不敢说话了,她怕卫凌词退步了,留她一人在这杀人不见血的帝京存活,她虽佩服卫凌词雷霆的手段,可世俗之下,就没有人会不退缩,她怯弱地伸手扯了扯卫凌词的衣摆,忐忑道:“你会在意那些人的看法吗?”
她的力气很小,小到卫凌词并未察觉她的举动,这些都是二人挣扎的深渊,她微微低首才看到自己衣袖上轻轻颤动的指尖,她不由笑了,“旬长清,你不怕吗?”
旬长清最不喜欢的便是卫凌词连名带姓地唤她,既生疏又惹人心烦,但眼下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只好道:“不怕,当然不怕,有何可怕,他们过自己的日子,我过自己的日子,没有任何交集之处,凭什么干涉我的事。”
“天真,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公主,万民敬仰之人。”
“我才不要当这劳什子公主,郡主我都不想要,你看看,父王不要我,母妃也不要我,都不如百姓家,好歹无人会管我喜欢谁,想与谁在一起白首,”愈说心里愈不甘,旬长清只觉得心里有团火,倒在了榻上,揪着卫凌词衣袖不放,可怜兮兮道:“我不怕,更不在意,那你呢?”
唇角抿得发白,眸色委屈,泪水在眼眶里转了转,卫凌词似又看见了前世无理取闹的旬长清,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委屈甚,我又没有说我会放弃,你若放弃了,我必不会勉强。”
“我不会的……”旬长清及时咬住了牙关,觉得话意不对,为何变成她强求了,今生,是卫凌词先主动的,不关她的事,都怪自己太好说话了,又被她骗了。
旬长清自己捂着被子,胸中闷气出不得,只好揪着被子出气,眉头一挑,道:“你又骗我,你若怕了,为何要帮袁谩与阿素姐姐,你自己心里清楚。”
方才可怜的模样散去,又化作了一副不讲理的样子,卫凌词头疼,瞧了一眼屋外的天色,晚饭时间还有些早,这个小魔头估计赖着也不会走,有些头疼,她也顺势躺了下来,淡淡道:“我帮袁谩不过是为你,你放心不下,我才相助,如今怎成了我想帮了。”
说完,卫凌词便合上了眼睛,剩下的时间欲以睡觉来打发了。
她作罢,旬长清可不愿就此放过她,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望着阖眸的卫凌词,桃花眼眨了眨,闪着些许兴奋之色,若卫凌词睁开眼睛看见了,定会起身离开,可是她没有睁眼,只躺在一旁假寐。
旬长清轻轻咳了一声,指尖在卫凌词肩膀上跳动了几下,没有反应,没有答话。
她又轻轻挪动至卫凌词身旁,露出笑颜凑了上去,抓住她在一旁的手,嬉笑道:“我话还没说完,你怎地就睡了,师父……师父。”
卫凌词不理睬她了,自己心里无奈又是难过,好似卫凌词以前便这般冷漠对她,她咬着嘴唇望了一会,脑中闪过那日卫凌词亲她的情景,桃花眼不甘地又眨了一下,似是在回忆那日的事情。
夕阳淡淡的光晕射进了屋子里,旬长清望了一眼,又推了推身旁的卫凌词,依旧是原先的反应,她俯身上前,眸子里印着卫凌词的容颜,欢喜之色溢满眼眸,脑袋微微下移,嘴角落在了卫凌词的紧抿地粉唇上,与那日不同,旬长清稍稍用力,咬住了她的唇瓣。
意料内的人醒了,偷亲成功后,旬长清便缩了回来,笑了笑,“不是装睡吗?”
卫凌词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指尖抚上自己被咬的嘴唇,欲说话时,旬长清便抢话道:“我不过学你罢了……我没生气,你也不许生气。”
有句话不合时宜,却又极其验证了眼前的情景,一报还一报!
卫凌词罕见地语塞,终究是无话可回她,历来素净白皙的脸色上,渐渐浮现了一抹不正常的粉色。
她不说话,旬长清便有些得寸进尺,又凑了过去,凝视着她,呼出的热气都喷洒在她的眼睛,酸痒难耐,她才开口:“长清,别胡闹。”
熟料,旬长清早就想好了话回她:“若说胡闹,也是你先胡闹的。”
此话是不错,终究是她没了底气,卫凌词刚想开口,近在眼前的旬长清凑得更近,眼睛也睁大了些,泛着狡黠的光色,嘴唇覆了上来,与方才不同她竟伸出了舌头,压制不住心中的悸动,她未曾拒绝,只由着旬长清‘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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