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风流[重生]
“不用麻烦了,谢谢师伯。”
虽说吴砭和洛木只是掌门护法,位子到不了和乾阳与李承安相提并论的高度,但出于礼貌,明漪通常也会叫他俩一声师伯。
“唉。”吴砭拣了个石凳且坐下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准备离开,“说起来,你心里也别太怨掌门和尊驾。掌门心里是念着你的,以往罚你也是因为盼着你好,尊驾那么做也该有她的理由。”
明漪此时可没有心情说这些,怀里揣着个炸.药包,而且是自己连挨都不想挨一下的炸.药包,只想赶紧把那玩意儿揪出来扔出去。对于吴砭的话,她仅敷衍地回答:“我明白,不曾怨过。”
“其实今日你在大殿上站不起来的时候,掌门都紧张的额角冒了青筋,只是他没法发难。现如今玉虚宫的状况你也了解,护山神不在的时候自然凡事都听掌门的,但现在护山神一回来,一些事掌门也左右不得。桃封岭那事,你我都知道掌门到底想……”
“师伯,”明漪见吴砭说着说着就快说漏了,怕小狐狸听见,忙开口打断,“你还有别的要紧事么?我有点乏了。”
吴砭只觉今日的明漪非常怪异,但若非有摆在明面儿上的大事,他也不会擅用法诀去在明漪身上寻视什么。
“好罢。你先休息,有什么事叫逢雪来告诉我。”
“谢谢师伯,恕弟子无法起身拜别。”
吴砭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客套,慢条斯理地走了。
待吴砭走远,屠酒儿从衣领子里探出半个小脑袋,还是狐形就开始张嘴说人话:“阿漪,他说的尊驾是不是姑姑?”
明漪伸出一根拇指和一根食指,捏住狐狸的耳朵把它提溜出来,像丢垃圾一样丢到地上去,末了还在自己的衣摆上擦了擦手指,“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赶紧走。”
小狐狸仰面躺在地上四脚朝天,也不爬起来,就那么倒着脑袋看明漪:“道长,不要对人家那么凶嘛。”
“你还知道我是道长?”明漪听到屠酒儿那故意腻起来的嗓音就觉得烦,恨不得把她直接团起来埋到地里去,“道长不杀你已经仁至义尽,别蹬鼻子上脸。”
“蹬鼻子?什么鼻子呀,牛鼻子吗,牛鼻子道长?”屠酒儿笑起来,笑得整只狐都抖来抖去的。
“……”明漪不想再和她说话,把着轮椅轱辘向屋门口滑去。
屠酒儿笑完了没有立刻跟上去,突然安静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坐在轮椅里的明漪,又呆呆地看着她座下的轮椅。
轮椅……
轮椅啊。
第13章 心软
没多会儿,屠酒儿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虽说以前偷偷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没有一次是敢久留的。这一回停留这么长时间,被道家法器熏着,她的身体着实不舒服得紧,昨晚喝的酒都快吐出来了。
狐狸眼睛往那简朴木屋里一瞟,墙上挂着的两把铜钱剑、五只三清铃、一条捆仙索和一只紫金大葫芦,简直像是在明晃晃地宣判她的末路。
不过为了明漪,她也只能碎了牙往肚里咽,这要是敢抱怨一句,明漪更有理由把她撵走了。
屠酒儿正想翻起来从门边儿溜进去看看,就听见身后的院门又是被匆匆推开撞到门框的“砰咚”一声,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呲里哇啦地响起:“师姐你现……”
当屠酒儿正正好和她看了个对眼的时候,柳逢雪的话卡在嘴里足有好几个眨眼功夫,连着鼻孔都随着扩大了许多:“狐狐狐狐狐——”
“别吵吵。”明漪的半张脸从里屋门边露出,衬着房间里不太明亮的光线,看起来阴恻恻的。
柳逢雪连忙捂住嘴,硬是把那个到嘴边的“狸”憋回去,只是依旧惊恐地盯着屠酒儿看。
“师姐,师尊知道她进玉虚了么?”柳逢雪的声音从手掌下闷闷传来。
“你说呢。”明漪面无表情,脸色实在不太好看。
“近日来本就总听到紫清殿的人嚼舌根,说玉虚现下摆着个妖怪不管不顾,不杀也不降,还准许住在附近。道门中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质疑玉虚了,如果再叫他们知道这狐狸竟还能在玉虚宫内大摇大摆……”
“我可没有大摇大摆,来时都是躲着走的呢,没有人发现我。”屠酒儿打断她,大尾巴得意地摆了摆。
“那我是不是还要夸夸你?”明漪冷冷地看了眼屠酒儿,把着轮椅向外面滑了些,“逢雪,去找一只满月的黑狗放点血,蘸上鲜血帮我在这屋子院子的东南西北四个角各点三鞭。否则就这股子狐狸骚味儿,迟早把师尊引来。”
逢雪?
叫逢雪的……师妹?
屠酒儿意识到这个女孩子原来就是早些天明漪说要撮合的那个逢雪,立即紧着一张皮警惕地看着柳逢雪,脊背的毛隐隐炸起。
“师姐,你默许她留下了吗?”柳逢雪仍自顾自地问话,还没意识到已经被狐狸盯上,也想不到明漪还没和屠酒儿澄清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这个小误会因为明漪的漠视,屠酒儿的在意,还有柳逢雪对自个儿师姐的过分信任,隐有发酵膨胀的意味。
但显然,眼下那俩师姐妹都还没注意到。明漪无奈长叹一声,轻说:“我从来都没想留过她,可她的去留又是我无法左右的。为了玉虚的名声,我只能暂为掩饰。”
“狐狸,你还是走吧,不要叫师姐为难了。”柳逢雪对着屠酒儿苦口婆心道。
屠酒儿心里轻蔑一笑,果然为了得到自己,此人开始要拆散她和明漪了。
“你若是真喜欢师姐,怎么能就为了自己开心赖在这里?你晓得这事要是给师尊知道了,师姐要受怎么样的惩罚么?前几天她就因为茶没端稳就……”
“关你什么事?”屠酒儿张口打断柳逢雪,语气中攒了不少恶意,“老头罚她,自有我帮她解难,有你哪门子关系?”
“哎你这个狐狸怎么好赖不分……”
“谁定的好与赖?反正我就是不认,就是不分,你又如何?”
“你你你你你你——”
明漪看着躺在地上耍赖的小狐狸,正想插嘴说些什么,可脑中有白光忽闪。
竟突然想到了她死后变回狐狸模样、仍有一柄剑插在她肚腹之中的情形,那姿势和此时竟分外相似。一只爪子折起来放在胸口,柔软的肚皮翻在面上,小小的脑袋倒过来看着自己,一瞬不瞬的,仿佛从不曾移开片刻。
死去的……
她扶在轮椅上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睛微微瞌上,含了半句:“……逢雪,算了。”
柳逢雪一愣,师姐心软了?
不会的,她最了解明漪,以明漪的性格绝不会罔顾大局、罔顾整个玉虚的名望对这只狐狸心软,绝不可能。
忙急道:“师姐,你……”
“行了。去弄黑狗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