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风流[重生]
“不过,按理说她都这么做了,那浑身从里到外定是没剩什么好肉了,竟然还能活下来,我真是头一次听说。”
“所幸她没死,”屠酒儿拿起酒杯,在掌心轻轻摩擦,“故而我还有赎罪的机会。”
橘巧官脑子聪明,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媚术撤了?”
“撤了,”屠酒儿眼眶变得有点红,“而且也答应了小金乌的婚事,给她换来一个仙籍。”
“那……撤了媚术后,还见过她吗?”
“……没有。”
橘巧官夹起一颗花生,若有所思,“你为什么不试着见见呢,万一她还有情……”
“不会的,”屠酒儿声调抬高,“你根本不了解她,她之前讨厌死我了,我碰她一下她都像沾到了秽物一般,我最了解她态度的转变在哪里,我们的那点亲昵全靠媚术蒙着她的眼。我宁愿永不再见她,也不想见到一个冷冰冰的只会恶言恶语的修道人,把她留给我唯一一点温柔的回忆也冲垮了去!”
“我懂,我懂,”橘巧官安抚地拍着屠酒儿的后背,“你心里有数的话,我也就不多言了。”
“……”屠酒儿咬着唇,“你今晚一直陪我么?”
橘巧官温和笑道:“陪你。”
“我不想回你家去,怕惊扰嫂子,你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月柳不是……”橘巧官顿了顿,把剩下半句咽进肚子,“罢了,你想在哪就在哪。只是,总不能一整晚都待在这大堂里,挨着这嗖嗖穿堂风怪冷的,我在楼上开个房间,咱俩去屋里继续喝吧。”
“……嗯。”
“小二!开个房,酒菜端上去。”橘巧官抱起盖在膝盖上的袍子,拉屠酒儿起来,搂着她的背,忽然想到了一些事,低着头笑了笑,“说起来,我与道长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小客店里面,你可知?”
屠酒儿没放在心上,随口道:“她未曾提过。”
“我可记得清呢,那时她气冲冲地往外走,正好撞我身上。”橘巧官见屠酒儿满脸敷衍,知道她没兴趣听这个,便也不说了。
两个人跟着店小二上了楼,挑了间拐角的好屋子。
店小二送完她俩,又赶忙急着登登登下了楼,端上酒菜再给送过去。
好一阵忙活下来,小二都要累瘫了,总算可以打烊,慢吞吞地拖着身子去关大门。刚刚合上一扇,就听闻一声清冷嗓音:
“等等。”
店小二倚靠在门边,眨着眼看突然到来的这位戴着半脸面具的女子,觉得有几分眼熟,“您……”
明漪见他盯着自己右脸的面具看,心中生出几分自卑,躲闪着小二的目光,低声说:“我之前来你们这里住宿过,遗落了行李,不知你们还留着没有。”
“奥,您就是那日被橘公子迷晕……”店小二忙住口,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被橘公子请走的姑娘,我记得您,有印象的,您的东西我们收着呢。一个包袱,一盆花,是么?”
“嗯……”
“您那盆花都要蔫了,幸好我们掌柜的懂花,帮您又养了起来,”店小二笑着把她请进客店,甩着帕子,“可是我们掌柜的今儿回家了,花儿也在他家里,要不您先住一晚,我明日去给您拿过来?”
“养活了?”明漪心中有点诧异,她还以为那盆花早就枯死了。
“那可不,我们掌柜的可厉害呢。来,您请上楼。”
“……我上回住的那间房可还空着么。”
“这可不巧了,原本一直是空着的,刚刚来了两位贵客。”店小二刚想说其中一位正是橘巧官,但转念一想,她二人怕是有许多不愉快,也就咽进肚子不提。
“嗯,”明漪垂下眼,“那给我开间别的房吧。那间屋子空出来以后记得知会我,我还遗落了一个小物件在里面,很小的东西,你们怕是没注意到,我得自己去找。”
“行,楼上请。”
明漪跟着店小二上了楼,途径那间屋子时,她停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盯着那门,心中忽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店小二见她驻足,便道:“您要是急,我现在就帮您进去找?橘……客人兴许能理解,寻寻东西而已。”
明漪低下头,道:“算了,夜已深,我无意打扰旁的人。”
“您真是善解人意。”
店小二帮明漪在隔壁开了间房,照常叮嘱几句后就离开了。
明漪在屋里慢慢走了一圈后,在床边坐下,手支在膝盖上,毫无睡意。
找到以后,就回玉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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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外面嚷什么。”
屠酒儿已喝了两杯,脸颊微红,趴在桌上,语气有点烦躁。
橘巧官拿起酒壶给她再满上,安慰道:“应该是过路住店的游人吧,天晚了,总得找个地方休憩。”
“吵死了。”
“毕竟不是自己家里,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迁就着,”橘巧官揉了揉屠酒儿的头发,放轻声音,“你接下来去哪?回青丘?”
“早晚都要回,只是我不想那么快就见到阿姐他们,定要说我说个不停。”屠酒儿拿起酒杯在桌上戳,故意把里面的酒震出来,“你也不许告诉别人我在这里,不过……也没关系了,明日我就离开,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这事……难道就真的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你有?”屠酒儿斜眼睨着她。
橘巧官挑挑眉,道:“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再见她一面。下次如果再有机会见到她,你还是和她好好说说吧,万一呢,是不是。”
“你这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
“我这是在把你往火坑外拽。”
屠酒儿嗤笑一声,“你不了解她。”
橘巧官不说话,含着笑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酒喝完,人还没有醉。但饮得比较多的屠酒儿已有了困意,橘巧官扶她在床上躺下,自己坐在床边,帮她盖被子。
屠酒儿眼中湿润,低声喃喃道:“巧官,我害怕。”
“可惜,能让你不要害怕的人不在这里,而你害怕的人,也正是这位能让你不再害怕的人。”橘巧官笑了笑,“我喝多了,言语凌乱,你不必过耳。”
“我明白你的意思,”屠酒儿眼底的水波摇晃起波澜,“我怕她恨我。”
“她心中自有度量。”
“我此生只真心喜欢过两人,一个是花初,一个是她,”屠酒儿抬起手,手背贴着额头,“可若要选一个最喜欢的,还是阿漪,最对不起的,也是阿漪。我欠她的,比任何人都要多。”
“你真的能分清她二人?”橘巧官斜嘴一笑,“不论怎么说,毕竟长得一模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