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悬情
她搞不懂自己目睹犯罪怎么总是冷静不了,麻溜迁怒不相干的小江筒子,琢磨如何骂人伤脸地恶损人家一顿,令他再也没脸找她们。
她不承认自己的怒气主要缘于吃醋,恨天恨地的,都快滑向反~社会深渊了。
大概老天看不过眼,乔若茜的大哥大响了。李晓蔓一惊一喜,知道这号码的人不到两位数,非要事不会打来,可以借机打断茜姐的采访了!
她抓起大哥大往外走,一边施施然接机。不料对方竟是杜慎行,她立即止步,可恨又是个男人,还是老给她们带来烦人事的家伙。
她当即糊弄:“茜姐出去采访了,今天不一定回来。”
杜慎行道:“跟你说也一样,有座机吗?恐怕比较长。”
小李筒子才不要告诉他座机号码,反正大哥大的话费彭氏报销,于是笑道:“没关系,你长话短说吧。”
杜慎行多灵光,一听就知道她想打马虎眼。他没猜到这丫头是只小醋坛,以为乔若茜搞上企业调研不想再做社会新闻,于是故作紧张道:“有人在找若茜。”
李晓蔓心一紧,打哈哈:“天天有人找茜姐,你不也一样。”
杜慎行冷哼:“你还有劲说笑!我问你,你们那儿是不是发生了大案要案?”
李晓蔓更紧张了,故作诧异:“大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做企业调研……”
杜慎行劈口打断:“企业建在真空中?你这脑子要回炉重造了!事态很严重,我不清楚具体情况无法做准确判断,你让若茜尽快给我一个电话。”言罢挂机。
李晓蔓扑嗵跌坐,看看手表,已经九点四十五,茜姐在江主任那边呆了一个多小时!
这令她再次火起,但茜姐是在工作,贸然打断不大好,要不再等等?按这边的习惯,晚上不会迟于十点钟休息。
坐立不安中一刻钟过去,乔若茜仍没回。她咬了下唇,毅然打内线。
片刻功夫乔若茜返回,笑盈盈道:“对不起,聊起来忘了时间,你先睡嘛。”
李晓蔓俏脸黑沉:“真的是杜记者打来电话。”说着话啪啪按键调号码给她看,一边呱呱和杜筒子的通话内容。
乔若茜不信真有不妥,除非好搭档今天在现场,才能知道她们有危险。最明显的证据是杜慎行留下的电话号码为他的私人座机,真有风险他会用这个号码打她的手机?难道想被警察请去喝茶?义气不是这么讲的。
她想多半姓杜的从于莉那儿得到消息,想找她刨料。这位前搭档超能搞事,或许有兴趣帮忙将火扇旺些,复机吧……喳,杜慎行还在不在电话边是个问号,广南这会夜生活刚开始!还是照老规矩Call机留言。
果然杜慎行不在座机前,十来分钟后才打过来,乔若茜特地按下免提。
两人打了几句李晓蔓听不大明白的机锋,乔若茜简单讲了滑雪场命案。
杜慎行说明天“坐专机”过来,皆时见个面,乔若茜痛快应许。
李晓蔓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乔若茜挂机后刮了下她的鼻子:“滑雪场的事,我们在派出所做了笔录,没必要保密。”
李晓蔓咕哝:“他想拖你帮他采访。”
乔若茜恨恨道:“躲不了!试问他有什么资格坐专机?春运高峰,专机,那是记者专机!有大人物盯上这里的事了,弄了大帮记者过来。杜慎行挂着我‘男朋友’的名头,人家客气,请他向我打个招呼。如果我不答应,必定等来咱们商报老总的大令。不如含混着,没有本报指令,到时我们还能借口正采访彭氏躲掉一些事。”
李晓蔓再无怨气,“有大人物盯上”令她大为振奋,摩拳擦掌道:“总算有人管!”
乔若茜没吱声,此大人物非彼大人物,她怀疑是女子俱乐部中闲得无聊的富太们玩正义游戏、将记者弄来。如果是明华家长互助会所为,向她打招呼的只会是于莉或彭BOSS。而且明华是以找回失踪的孩子为目标,弄一帮惟恐天下不乱的记者来这边,只会给他们的行动添麻烦。
至于会不会是ZF年前严打,她认为不可能,本省ZF肯定恨不能大事化小,哪会往南方招记者?而中~央注重的是经济发展,时近年关,一个落后省的刑事案件能引起多大关注?关注了也要按流程来,反应不可能这么快。
同一时间,身穿皮毛大衣的郭老大站在自家阳台上抽烟,客厅和客房中呆着他的心腹打手们,主卧睡着他的老婆孩子。郭家母子受的是外伤,看上去吓人,用不着住院,郭老大也不放心这关头老婆孩子呆在医院。
能当包工头,郭老大就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走过黑道,这几年拉起工程队也没断了以前的路子。绑票敢找上他的儿子,找死!
他已经查证死在街头的绑匪不是出自他的工程队,从情理上也没有这种可能性。虽然他不可能给民工们结清工资,但也不像某些黑心包工头那样一毛不拨,哪怕自己手头上一时不便,他也会想方设法给兄弟们发笔钱回家过年。
他有这份良心,是因为他做过民工,又以讲义气立足道上。他是孤儿,没有兄弟们帮衬哪能混出头?
他出生在盘岭县张家村,那村子离镇上只有三四里,日子比深山小村好许多。但他爷爷没本事,奶奶生了八个娃只养活两儿一女。大概娃儿生太多身子骨垮了,奶奶没等到儿女长大便一命归西。他母亲是他爷爷用闺女换的亲,两个儿子共一妻。他母亲不会生,生来生去都是赔钱货,只得了他这一个儿子。郭老大记不清自己的姐妹夭折几个卖了几个,只记得一个比他大四岁的姐姐,特地留着给他换亲的。
如果没有灭村之祸,他会像当地人一样长大,视卖女儿买媳妇理所当然。
“灭村之祸”缘于特殊年代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盘岭县清楚自家事,县革~委会下令知青只能下放到各镇附近的村子,镇革~委会又派人送知青到各村、三令五申一番。
村民刚开始不敢造次,后来不知谁起的头,说山里出点意外,死人等闲事。于是合伙绑了女知青卖去深山,至于男知青,威胁他们敢往外说,上告他们睡了村里的姑娘小媳妇,那是要坐牢的!
就这样,此事被遮掩下来。村民们胆大了,再有女知青下放到村里,扣在村中。不乐意的打到老实,村里老少爷们将她们轮个遍。那会郭老大年仅八岁,没那能耐,随众围观。
此举激怒了男知青们,趁山民不备逃出村。村里人发现后,全村男人出动抓人。附近几个村也干了同样的事,得信后一块帮着追。男知青们不惜以命相搏,死了几个,末了只逃走一位体力最好的男知青。
这位男知青不敢坐车,东躲西藏徒步逃到省城,找上红~卫兵小将。
在校学生大多是不够成熟的热血分子,根本没考虑要查证,特么本省山区有买媳妇习俗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们义愤填膺奔向京都上告中~央,沿路撒传单。
各级领导震怒,将村民所为定性为“破坏知青上山下乡,罪大严极”,下令一查到底、抓捕反~革命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