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悬情
街上行人大多身穿五颜六色的民族盛装,阿蔓提包起身,一袭素色充分演绎什么叫“要得俏一身孝”。适逢夕阳西下,瑰丽的夕阳将天空渲染成一片暗金色,越发衬托得她好似九天仙子降凡尘,引来无数注目礼。
乔若茜一身路人甲装束,丁点不起眼,惟有大力挥手快步跑过去。
两个姑娘站一块颇不相衬,某人好似丑小鸭伴天鹅,但乔大记者欠缺自觉性,放肆地揽肩搂腰竖眼诘问:“下午没上课?翘课?”
阿蔓不想说扫兴事,那点同学间的小矛盾她又不是处理不了,当下夸张地撇嘴:“今天逃课的太多,下午我还敢去上课,是吃了狼心豹子胆、公然站在群众的对立面。”
乔若茜直乐,她其实没当回事,遥想她读大学时转向搞新闻,翘课那叫一个多,不然以她的学习能力也不会成为“及格万岁”的毕业生。
疯笑一阵,她拉着蔓妹子便跑,说:“给你介绍一个好朋友。”
大记者要介绍的是广南师院大四实习生、校学生会前会长。这也叫无巧不成书,跳舞小学生中的领队老师之一便是这位同学。不过说赶巧也算不上多巧,乔大记者踏点的地头肯定比较重要,记者较多,ZF当然会将有些新闻点的人物往这边安排。
阿蔓上大学时某学姐已经卸任实习,两人没照过面,但几句话一说也就熟了。
乔若茜在一边滔滔蔓妹子新闻方面的“骄人成绩”,那意思不言而喻。
学姐便询问某学妹在不在校学生会,阿蔓汗津,告之上个学期忙于学习没报名,这个学期倒有点想法(停留在“想法”,是选班干部时受的打击令她自信不足)。
学姐马上打手机给她的前副手、现任校学生会会长。阿蔓紧张:“我请的病假!”
“谁没有翘过课?病假在五花八门的请假理由中是最平稳的!”学姐挤挤眼,表示自己别提多有数。电话打通后,她没提某学妹就在自己身边,也不说要会长关照某学妹,而是向校学生会“推荐大好人才楚蔓同学”。
话说她选择少数民族地区的学校实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准备毕业后支援山区教育几年,再考公务员走仕途。因为考公务员竞争太激烈,本科应届生不具优势,即使考上了也是打杂,不如先混资历。前会长同学长袖善舞,早就打听清楚哪些记者是厉害角色,有送到手边的机会,当然要借机和乔大记者搞好关系。
阿蔓没想到跑来约会竟蹭上这样的便宜,此前她一直想靠自己的努力打开局面,但她并非中二病患者,能顺便借个光那就借吧。
为示感谢,她拿出贵重的数码相机拍了一通小盆友和老师们,说从电脑导出后刻个盘给学姐,又说会将照片和新闻稿交给广南师院校报,当然发不发她不能保证,她连校报记者都不是。乔若茜则表示会为前会长同学实习的某小学联系赞助,这事她可以打包票。
一通寒暄罢,两人挥别师生们“去别处采访”,其实是去停车场开车走人。乔若茜不想在美食一条街吃晚饭,遇上熟人的几率太高,她可不想被打扰。
小车启动时,天上星光初现,城中灯火亮起,此伏彼起的鞭炮声昭示节日欢庆进入新的一环。乔若茜啪地按开音响,宣布:“逃出城区、走向大自然!”
阿蔓吓一跳:“你不会想去乡下吧?注意安全!越是过节越要……”
乔若茜打断:“我是没分寸的?咱们回市区,去美腻的市郊找个地方吃饭。”
阿蔓哑然,才坐了半天车,又回广南?
乔若茜嘿嘿笑:“明天上午我还要参加活动,回不了广南,去青原市。明早你开车走,省得坐大巴吭哧吭哧,搞不好误了上课。”
阿蔓不同意,说提升逼格的小轿车绝不能开走。
乔若茜表示要买一辆小车,说这辆是报社资产,不能算自家的。
阿蔓断然否决,从停车费到汽油费、维修费滔滔算账,劝告某记者不能赚的比花的多。
乔若茜唉声叹气,抱怨自己被管制了,小管家婆念的她脑仁疼。
阿蔓垮下脸,说自己提点小意见都招人嫌。
……
某山区县距管辖市青原也就半个多小时车程,两人拌嘴中地头到。
青原市不全是少数民族,汉族其实占大半,但值此良辰处处沐浴少数民族县镇情人节的气氛。市郊一溜排食肆披红挂彩,公路边一些表演队在大跳竹竿舞,好些食客被吸引,跑去一块跳。轻快的歌声在夜色中飞扬,平添几份穿越时空的古老浪漫。
食肆里面的空间有限,一张张餐桌沿路摆开,像影视剧中的古代流水席。
两个姑娘随便选了一家,也坐在外头。身穿筒裙、头戴银饰的服务生小跑着奔来,上茶前先放几盆驱蚊草。
话说南方三月蚊虫就很厉害,用蚊香不及用驱蚊草便宜别致环保。小草盆造型趣怪,阿蔓端起细看,见盆子以篆体和甲骨文的“殷”字组成花纹。
乔若茜笑道:“殷媛(第四卷人物)出品,我给她出的主意,驱蚊草到处有,卖的是这个盆子,申请了专利。她搞的多种经营农庄从这儿左拐一刻钟车程,一会去她那儿住,吊脚楼竹木小别墅,比住酒店有意思多了。”
说话间服务生送来茶水,帮她们写单。
乔若茜神气道:“在这块吃听我的,请品尝地道山野菜!姜葱走地鸡、山坑螺、泥鳅豆腐汤、豆苗菜,再来半斤黄米酒。”
阿蔓心道喝了酒还开车?才要反对又吞回肚,眼底泛起一丝算计,只道:“晚上要吃的清淡些,鸡就不要了吧。”
“我……”乔若茜差点说出中午没吃,总算急时扎住,转口道:“鸡肉不长肥,人家减肥的演员还吃鸡胸肉呢。”
服务生跟着凑趣,说走地鸡不是圈养的鸡,一点激素都不含,不长膘只长瘦肉,建议她们换成白切走地鸡,那可真是丁点不肥腻。
阿蔓已估出是怎么回事,不快地打量某记者瘦精精的身子骨,冷笑道:“你有肥可减?先上碗白饭,立即上!给我就这么把白饭吃下去!空腹喝酒,惟恐不败身!”
乔若茜缩了缩脖子,环顾左右而言它:“殷总彻底抛弃东琯了,她老妈和女儿都来了这边。明早咱们尝尝殷小姐做的早点,很有风味。她大儿子考了集南大学MBA,国内大学也太不讲究了,殷兴有三年工作经验?应届生直升……呃,说他在家族企业干过也行,那十年工作经验都是有的……”
阿蔓板着脸不搭腔,顾自用热茶烫杯筷匙。很快服务生送来一碗白饭,外带餐前小吃:一小碟呛萝卜、一小碟花生米。
乔若茜乖乖端起碗扒饭,讪笑道:“空口吃白米饭别有风味,饭和菜就应该分开吃……”
阿蔓扑哧失乐——某人笑的好难看,一双眼睛却好看极了,亮晶晶湿漉漉,“湿”是被呛萝卜酸出来的。当下道:“还空口吃白饭,敢不敢别用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