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悬情
不能自找麻烦!她面一板,不耐道:“妈,你应该先管好二哥,我热爱祖国支援南方建设,他叛国,跑去帝国主义阵营!”
乔母气结,想训女儿一顿,乔父、景红一左一右拖着她出了大院。
李晓蔓一直围观,心里很不舒坦,快步走过来,宽慰地牵起乔若茜的手。
她因自身经历对家庭欠缺信任感,虽然乔家人看上去很关心茜姐,却教训个没完没了,好像全是茜姐的错,令她老大不舒服。于是以广南话耳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一忍,反正也就几天的事,演唱会后我们马上走。”
乔若茜苦笑,她还就走不了,因为先前聊天时她发现自家老妈沾上了传销!
万幸老妈不是去做传销,只是买了传销保健品给她老爸吃。而卖给她母亲保健品的,是余家(卫大姐的夫家)的长孙媳。她不由怀疑某巷发生的案子与传销相关,先前她就想教育老妈,但几句话一说发现他们去听过传销课,已经被洗脑,竟想拉她改天去听听课。她大姐拒听课,老爸老妈很不满,说大姐当官当迂了,不接受新思想。
这种情况,直话直说反传销肯定没效果。小乔筒子恨得磨牙,一直以来她因太费力气收益又低还要冒险,对收集传销的负面资料没下太多功夫。这回横下心了,无论为向杜慎行交差还是为父母,都要深挖,能将父母的观念拧过来就值得下力气!
某表叔先前没送乔父乔母,伪装忙于破案,喊上陈越悄悄去了食堂。
为招待好记者,他特地要了一个小包间,乔、李一到,忙吩咐上菜。
乔若茜特别诚恳地再次道歉,她估计小表叔会背上处分——如果不是他当街将她劈昏,就没有后来的事。
表叔筒子回以道歉,人家心情挺好,本来已经停职反省,忽地又招他回单位,并命他专职招待三位记者。他估计阴差阳错破了大案,一举抹掉了对他的处分。
双方越谈越投契,未几乔若茜“不经意”提起母亲买昂贵的保健品,语气略带抱怨。
此为采访技巧,小表叔身为警察不可能没接触过传销,无论他是支持还是反对,都能往下套话。结果她撞了大彩,小表叔是坚定的反传销分子!原因是他妻子想做传销,众所周知做上传销成天奔来跑去拉人头,无法顾家,而他又是警察,工作性质注定经常顾不了家,妻子再这样,家不成家,他无法不反。
万幸他结婚那会摆了一下排场,目前孩子又小,不但离不开妈妈,还处处都要用钱,他的小家没多少积蓄。妻子做传销,电话费交通费不提,还要花一笔钱买入伙的传销产品,势必要向亲友们借钱,他放出话,妻子借不到钱,两口子已经为此吵过多次。
乔若茜大表同情,陈越扇风点火,阿蔓妹子跟着凑热闹,把某表叔说的斗志昂扬,估计今天回家又要大吵一架。
无良记者毫不愧疚,认为自己在做好事,顺势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说她一个理科毕业生搞文科需要补课,必须从基础补起,请表叔帮她向大二生借一套大一文科课本。
李晓蔓诧异,茜姐不是双学士吗?呃,大概那个文学学士有水分,是买的文凭。但茜姐出过书,有几个本科毕业的中文系学生出过书?
陈越也觉得古怪,不过他脸上丁点没露出来,反倒力陈补课的必要性。他估计乔若茜别有所图,“借书”这种事,有借有还,不就能和外界联系了?MD被困在这鬼地方施不开手脚,如果他在洋舟有亲戚,一样玩鬼。
乔若茜确实别有所图,却并非想指着“借书”理通外联,人家大有耐心——卫小四的演唱会结束时学校还没放假,中学管得严,应该没有学生搞传销,大学生肯定有人参与,到时以请教为名混进校园。嘿嘿,传销令学子无心读书自毁前程,家长肯定愤怒。
校园采访重要,外头的采访更重要,传销只搞出家庭矛盾不算什么,最好有破家的。
刑警大队的训练宿舍没有电视,想看电视只能去娱乐室看。晚上总会有单身筒子聚在娱乐室玩,乔记者顺利搭上ABC,她不打听正敏~感的“记者闹洋舟”,只说些“不搭界”的闲话,小警察们很乐意搭腔。
一来二去,对她的习性了解不少的李晓蔓看出端倪,也学着挖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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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陈越没来吃早饭,据某表叔说他被央视带走了。
乔若茜暗暗恼火,越发决心办妥辞职手续,如果她的工作关系没挂在省报,凭洋舟闹成这样,广南商报绝对会派律师过来施压——她身上牵着的线那么多,耗一天损一天钱。
上班时间乔父驾到,因昨天的事有那么点小愧疚,吞吞吐吐向小女儿道歉。
乖女儿对老爸表示充分的理解,高赞爸爸做的都是对的,又关心自己闹出事,亲友们是否说了许多闲话。顺带提到卫家,说要趁难得的“休息”补补文科,想请卫大姐那位在洋舟大学中文系读书的继女余佳给些指点。
呃,余三妞在洋大读书是某表叔说的,乔若茜向他打听那家子的情况,小表叔知道的也有限,亲戚关系太远,他只听人夸卫大姐会教孩子,余家两个孩子考上大学。换句话,除了余佳考上大学,小表叔所知比她还少,小乔筒子只能饶着弯向老爸打听。
却说乔父听小女儿打这主意,连连摇头:“余佳哪有这心思,余家出事了,余佳的大哥大嫂被拘,爷爷奶奶病倒住院。”
乔若茜精神一振,忙问究竟。
乔会长也不大清楚,只知那对搞传销的夫妻是前两天被逮捕的,乔家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他没打听。但另一件事他不得不知:在小女儿回来的前一天,余老太打了许多电话向亲友们借钱,说她二孙子的老丈人病危。乔家也接到电话,出了几千块表心意。昨晚卫大姐亲自登门还钱,说她亲家已经借够钱,不用了。
老余夫妻住院的事,是卫大姐还钱时顺口讲的,她说二老只是心情不好躺倒,老爷子又有公费医疗【注】,用不了多少钱,不用亲戚们支助。
乔若茜连连叹息卫大姐不容易,并提及卫、余两家的旧事。她那会年纪小,所知只是些浮面上的事。
乔会长对旧事所知甚详,当年卫大姐的老爸被二女婿二女儿祸害成植物人,而他的爱妻娇女在现场差点被殃及,他自然会关注前情后事。
老乔筒子说余家老爷子退休前是小有名气的玉雕师,卫父则是洋舟玉器厂工人,跟在余老爷子后头打下手,两家能结亲与这层关系分不开。
老余夫妻只有一个独子,也是玉器厂的玉雕师。那年头没实行独生政策,独苗苗,可想而知多宝贝。余技师除了玉雕什么都不会,前妻过世时,两儿一女都没成年,最小的女儿刚上小学,做不了什么家务。当时余老太六十多,家里老小五个都要她照应,实在吃不消,便想替儿子续娶。
按说余家的家境不错,可以雇保姆解决问题,但余老太不信任保姆,又觉得儿子还年轻,不能就这样鳏着。
而找媳妇不大容易,拖儿带女的寡妇,余老太怕她偏心、亏待自家孙子孙女;找姑娘,1981年计划生育已经严格实行,哪怕是乡下姑娘,不能生下自己的孩子,人家也不会乐意。赶巧卫家出了事,余老太认识卫大姐,知道她是一个贤慧勤快的姑娘,亲自跑去说亲,亲事很快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