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讲得如何?”陆锦还凑近了压低声音问。

　　“挺好。”乔蔓没好气地说。

　　***

　　每一幅的笔触一致，无外乎都在角落签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陆锦。

　　在看到那个签名的时候，陆锦心想完了，这回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故作镇定地说道：“我不常住在这，只找到了两件睡袍和一件衣服。”

　　乔蔓朝身上看了一眼，原本被雨水打湿的地方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没事，回去再换。”她说完又继续翻了一页，B5大小的纯棉细纹纸张上画着她的侧颜，连细碎的发都画得一清二楚。

　　陆老板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乔蔓猜到她一定也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便赞扬道道：“画得挺好。”

　　陆锦则在想，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画的。

　　“费心了。”乔蔓说道。

　　陆锦尴尬说道：“你喜欢就好。”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乔蔓抬头看向她，嘴角微微上扬着。

　　陆锦深受这抹浅笑的会心一击，心底两个声音同时在拉扯着她，就在她正要开口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打破了这短暂的安宁。

　　来电号码是未知。

　　接起之后是一阵沙沙声响，那头的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陆锦蹙起眉喂了两声，而后沙沙声戛然而止，她放下手机朝屏幕看了一眼。

　　通话已经结束，通话时长只有十秒。

　　第44章 第 44 章

　　“是陆岐丰。”乔蔓断言，除了他也没谁了。她立刻给秦洛打了电话，说道：“我的车被人碰了。”

　　秦洛语气懒散地说道：“碰碰都不行，你的车这么娇贵吗。”

　　“我限你十秒之内从床上爬起来。”乔蔓面无表情道。

　　手机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秦洛语气一变，义愤填膺地说道：“操，谁敢碰我姐的车，我秦洛就跟谁过不去。”

　　“行了，你现在去帮我查查，四点五十分左右，在醉云湾天棋酒店门口停了一辆无牌车，看车型是奔驰C级AMG，司机和门童有过短暂的交流，车里面还坐了一个人，也许是陆岐丰。”乔蔓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愈发肯定里面坐着的就是陆岐丰本人。她继续说道：“我和陆锦是在晋阑高速上发生车祸的，过服务区千米左右，这个时候车应该还在那，注意保存监控录像，你联系梦碣的人，别让外人赶在警察之前碰那辆车，刹车和方向盘有问题，留好证据。”

　　手机里传来咚一声闷响，不知道是秦洛摔下了床还是撞着了了什么东西，他本以为只是轻微碰撞，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他说道：“不愧是我姐，思路真是清晰，行，我一会马上开搞。”

　　这狗腿的语气让乔蔓不由想起秦洛幼年时，他和邻居家的小孩边看奥运会直播边争论，到底谁姐姐更厉害。

　　邻居家孩子：“我姐姐也会跳体操，她空翻抓杆超级厉害的。”

　　秦洛哼哼说道：“我姐姐更厉害，她还会单臂大回环，后空翻三百六十度转体!”

　　乔蔓面无表情：“不，我不会。”

　　乔蔓有些无语，她问道：“马上是什么。”

　　秦洛支支吾吾地说道：“别急别急。”他没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在一边就窸窸窣窣地穿起了衣服，听声音连衣柜也没打开，也不知道在哪随便捡起了衣裤就往身上套，全然没有了往日里讲究的样子。

　　他边穿衣服边问道：“姐，你们现在在哪呢。”

　　“杨萝镇的别墅。”乔蔓说道。

　　秦洛讶然：“不是早卖了吗，怎么又到那去了，去怀旧?”

　　乔蔓登时有点尴尬，正旁听着的陆锦也满脸窘迫。

　　“我记得那房子后来又被转手了两次，不知道现在在谁手上，你要是想收回去的话，我给你问问?”秦洛刷着牙一边呜呜说道。

　　乔蔓立刻拒绝：“不用了。”

　　“你不是喜欢嘛，不然我送你也是可以的。”秦洛噗的吐出漱口水。

　　“不用了。”乔蔓又重复了一遍。

　　秦洛说道：“我很吝啬的，真的，我要送你东西你还不珍惜机会。”

　　乔蔓：“我知道现屋主是谁，你确定要给我买回来?”

　　秦洛：“那你说说是谁。”

　　“是我。”陆锦在一旁忽然出声。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秦洛干笑了两声，自己给自己摸索着台阶：“哈哈，陆总真有你的，会玩。”

　　陆锦：……

　　“闭嘴吧，我刚刚交代的事情还记不记得。”乔蔓抬手捂住了微微发热的耳朵，轻咳了一声说道。

　　秦洛诺诺连声：“记得记得，我抹把脸就开始干活。”

　　在秦洛正要挂电话的时候，忽然听到手机里传来陆锦的声音：“等等。”

　　秦洛惶恐地捧着手机，回忆着刚刚有没有说错话，而后听见陆锦说道：“刚刚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你顺手找人查一查。”乔蔓接着说道：“号码和归属地未知，也许和陆岐丰有关。”

　　秦洛连忙答应道：“行，我记一下。”这一件件的事接踵而来，他听着都有点头大了。

　　在通话结束之后，陆锦和乔蔓两人面面相觑，陆锦心想这手机怕是已经被追踪定位，于是她关闭了位置服务，想想还是不妥，干脆取出了SIM卡。

　　陆锦嘲弄般说道：“你说，在这荒村野岭被杀人抛尸的几率有多大。”她不等乔蔓回答，哼笑了一声，然后径自说道：“别人我不清楚，但陆岐丰是真的想在死前也拉上我，毕竟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这么快走到这一步，说不定还能苟到老。”

　　乔蔓蹙眉听着，以为陆锦是害怕了，于是说道：“车来了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陆锦点头，她把包拉了过来，动作略显焦急的在包里翻找了好一会，而后才忽然想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包里放烟了，于是闷闷地站到窗边，双手环在胸前，两眼放空的往外看着。

　　乔蔓陪在她身边站着，但她向来不擅言语，也说不出什么安抚的话。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渐渐停歇。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可怜。”陆锦忽然说道。

　　乔蔓倒觉得自己也挺可怜的，好端端的竟喜欢上了死对头，还被卷进了她的家庭纷争，最意外的是，向来怕麻烦的她，在帮着陆锦的时候，居然还能乐在其中。

　　“你不可怜。”乔蔓想了想，可怜之人是有可恨之处的，但是你却是可爱的。

　　陆锦走向吧台，把酒架上一瓶86年的木桐拿了下来，顿时庆幸起自己在这囤了几瓶红酒。身上一根烟也没有，满心焦虑得不到发泄，这时候喝上一两口酒说不定能舒坦一些。

　　她找来了开瓶器，在拉出木塞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很嘲讽，陆岐丰说不定在哪个角落里像地沟老鼠一样躲着，而她还有闲情坐在这喝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