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入画
辰絮差点冲口而出的拒绝话语硬生生咽了回去。自己是这位柔嘉公主的女人,该有点身份上的自觉。她有些自嘲地想。于是点点头, 如画的眉目舒朗开来, 便如冬日暖阳, 掩过了外面的风雪寒冷。
“今天派人去清理积雪的时候,下面兵士捡到了这个。”喂完了补品,景含幽才把腰牌取出来递给辰絮。
辰絮接过来只看一眼就认出是易迦皇族的东西。不过她也没太在意,“大概是谁掉了吧。”白嫩的玉指轻轻摩挲着腰牌的木质纹路,她继续道:“国都亡了, 这东西还有什么用?有人当它是个念想,有人当它是个拖累。”
“那你呢?”景含幽忽然问道。
“我?”辰絮抬头,眸子里一弯春水,像是随时都能漾出情意来。“来到历国后,你可曾见到过我的腰牌?”
景含幽摇头。
“我把它埋在易国皇宫里了。连同我镇国公主的封号,和那些希望凭一己之力拯救易国的不切实际的梦想,都一同葬了。”辰絮的声音轻幽,却轻易能够传达到人的心里。
“我……”每次提起灭国之仇,景含幽都想解释点什么。可是每次都觉得语言在这种国仇家恨面前,实在太过无力。
倒是辰絮先释然了。“成王败寇,这道理我懂。若是易地而处,我也不会手软。不过……”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看着景含幽神秘地笑了笑。
景含幽竟然在这笑容中看到了一丝丝挑衅的意思。“不过什么?”
“我可不会废了你的内力。”辰絮特意强调了“你”。
景含幽伸手环住了辰絮的腰肢,“你是师姐,自然有办法降住我。我可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师父偏心你偏得多厉害。”
寝殿里的宫女们早在两人你侬我侬地开始喂食时就都出去了,实在不想看到两人这么肆无忌惮地撒狗粮。这会儿殿中只有两人,辰絮也放肆起来,伸手搭在景含幽的肩上,主动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竟然编排起师父的不是来了。你真的不怕她老人家一个兴起,赐我个什么通天法宝收了你这个孽徒?”
景含幽笑,“师父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她若真要收了我,我也没办法抵抗,何必烦恼?倒是现在,你有什么法宝解决?”她嘴上说着,手里开始有了动作。
辰絮抓住她在自己身上放肆的手,呼吸有些不稳,“你可是位公主,怎么总是大白天就做这种事,也不知羞。”
这话对于景含幽来说真是半点作用都没有。她干脆利用身体优势直接将辰絮压倒在床上,将其双手固定在身体两边。如此居高临下,顿时有了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错觉。
“辰絮,你是我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景含幽突然道。
辰絮微微侧头,试图避开了景含幽灼热的目光。却也知道这是徒劳。她不知道景含幽的执念是何时开始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对于这个师妹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等到意识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注定。所以她主动选择了离此最远的北境和亲。没错,她想逃。逃到一个不会听到景含幽消息的地方。逃到一个不会有景含幽回忆的地方。若是易国没有亡,她此刻应该已经出嫁,成为庆国太子江云扬的正妃。可惜,并没有如果。她们两人注定了要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缠绵而霸道的吻让辰絮回神,很快她就陷入了景含幽制造的热浪中无法继续冷静的思考。寝殿里一片春意,将外面的寒冷完全驱散。
云歇雨住,殿内重归宁静。景含幽却还是抱着辰絮不愿意放手。辰絮浑身都是汗,粘腻的感觉十分难受。她推了推景含幽,“你放手,我要沐浴。”
景含幽不但不放手,放在辰絮胸前的手反而抱得更紧了。“外面这么冷,你等宫女们把所有东西准备好再出去,当心着凉。”
辰絮此时青丝散乱,薄唇微肿,任谁都能看出是刚刚承欢。她笑着拍开景含幽的手,“这话听着是为我好的,可由你嘴里说出来,实在难以让人相信。”说着起身穿衣,顿觉身上一阵酸痛,不由得暗自咬牙。她因为背后这些布置和手段对景含幽心生愧疚,情感上难免让着景含幽一些。这一让可就苦了自己的身子了,每每云雨之后都要恢复一阵子。
景含幽见辰絮动作非常不自然,也知道什么问题。这会儿已经披衣起床,亲自为辰絮穿好里衣,叫来外面候着的宫女准备沐浴。
一番折腾下来,辰絮竟然在沐浴的时候睡着了。宫女们不敢惊动,泠音心疼自家主子,也不忍心叫醒她,只好来找景含幽。景含幽小心地将辰絮身子擦干,抱到床上,用被子盖好。辰絮到底是习武之人,景含幽抱她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迷迷糊糊间主动圈紧了景含幽的脖子。景含幽被她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忍不住又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这一番旁若无人,浓情蜜意的动作,连看惯了的尘心和泠音都觉得有些尴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知情识趣地带着其他宫女退出了寝殿。
景含幽轻轻抚摸着辰絮的睡颜,心都变得柔软非常。“真想一直这么守着你。辰絮,这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一直想和你回到飞叶津,回到书院,回到从前的我们。可惜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德昌宫。
陆凌寒的伤好得七七八八。这段时间太医建议她下床走动走动,有利于康复。然而她是封国公主,自小娇生惯养,几时受过这样的伤?这次受伤真的让她吃足了苦头,她心里自是不平。可惜太子被皇后敲打过后对她的态度大为冷淡,还警告她不要再去招惹景含幽。天知道她对付辰絮都是为了谁?陆凌寒越想越气,在太子面前还要保持维护正妃的温柔和体面,有气只能往肚子里咽。腿伤还没痊愈,人已经瘦了一圈。
易迦莫离出身皇宫,看惯了嫔妃间争宠的这些戏码,懂得如何选择才是最正确的。陆凌寒养伤期间,她每日都要过来。因为有身孕,不能端药侍疾,她便坐着陪陆凌寒说话解闷。
“你那大姐顺恩郡主当真有本事,把柔嘉公主收得服服帖帖的。这份本事若是用在男人身上,恐怕普天之下没有谁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陆凌寒半靠在软枕上说。
易迦莫离尴尬一笑。“大姐自幼被送往飞叶津,所学皆不是闺阁之事。她与柔嘉公主师出同门,是少年时的情谊,总是比旁人深厚些。”
听了易迦莫离的话,陆凌寒微微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想不到妹妹对顺恩郡主如此忠心,可见你们姐妹的关系是好的。倒显得我在挑拨离间了。”
一句话倒也勾起了易迦莫离的一些回忆。她是易国最受宠的公主,那般骄傲,那般高贵。是辰絮开城投降,她才会落到今日这般以色事人的境地。易国出美人。易迦莫离本身就是难得的美人,却只能屈居侧妃之位。这一切还不是都拜自己的大姐所赐。这样一想,她藏在衣服下面的手不自觉握紧了。因为受宠,易迦莫离并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心里的怨怼脸上已经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