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曼把姜斯宁送去医院，姜斯宁却吵着要见乐琪，姜曼不允她便不配合治疗。姜曼没有办法，只得把手机还给姜斯宁，可那通电话，却再也没有那个人接听了。

　　乐琪的尸体是在一个月后发现的，除了她身上那件棉布白裙，根本看不出那是乐琪。姜曼不敢告诉姜斯宁，只一直推托着说没找到，让姜斯宁安心治疗，可还是被姜斯宁知道了。

　　姜曼永远忘不了乐琪火化那一天，姜斯宁不知道从哪跟着进去，爬进火化炉，死死抱着乐琪的尸体不撒手，两三个男人废了好大劲儿才把她给拽出来。

　　姜斯宁嘶吼着晕过去，醒来后，整个人就变得死气沉沉。姜曼那段时间根本不敢工作，她没日没夜陪着姜斯宁，每次听着姜斯宁跟她说“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就觉得心如刀绞，她后悔没有同意姜斯宁和乐琪的事情，后悔关起来姜斯宁，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给她买。

　　姜斯宁终究失去了乐琪，而她，也失去了她的女儿。

　　姜斯宁是去年她说要拍第十缪斯之后，情况才好转了点，尽管说话依旧夹枪带棒，却让姜曼松了口气。人活着，最怕的就是没有念想，只要姜斯宁还有念想，姜曼就不怕她寻死。只是姜曼怎么也想不到，姜斯宁居然会要求自己来演斯宁这个角色。

　　在戏外，姜曼都因为担心姜斯宁分不清戏与真而选择一个和乐琪完全不像的人，那在戏内，姜曼只会更加担心。昨天她和樊佩雯聊到很晚，今天一早又去咨询了心理医生，最终还是同意了。

　　松佳阳是和乐琪完全不同的人，姜斯宁深爱乐琪，又怎么会认错?而戏中的美好结局，就当是给姜斯宁的一个支撑她坚持下去的美好幻想。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佳阳，过来，介绍你认识一下。”姜曼收回思绪，朝松佳阳招招手。

　　松佳阳走到姜曼身边，看向姜斯宁，姜斯宁依旧没有抬头，手指在手机上来回戳着玩游戏，松佳阳没有看她的手机，却也听得出姜斯宁玩的就是一个益智类的小游戏，打发时间用的。

　　姜曼对姜斯宁的无礼无可奈何，她有些尴尬的朝松佳阳笑笑：“佳阳，这是我女儿，姜斯宁。”

　　松佳阳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人是姜曼的女儿，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的名字，居然和第十缪斯主角的名字一样。再联想到这部电影是由姜曼制片，松佳阳忍不住好奇道：“你就是书里的斯宁吗?”

　　姜斯宁不语，依旧低头玩着手机，松佳阳有些尴尬，她已经预知之后的拍摄估计会很困难了。

　　姜曼对姜斯宁也丝毫没有办法，她拍了拍松佳阳的肩膀，对姜斯宁道：“斯宁，这是……”

　　“我知道。”姜斯宁终于收起手机，抬起头来。她不理会姜曼，而是把目光转向松佳阳。她看着松佳阳良久，才开口：“松佳阳，乐乐的扮演者。”

　　姜曼闻言，脸上有了笑意。

　　“你去换衣服化妆吧，时间不早了。”姜斯宁说完，复又垂下头玩起手机来。

　　松佳阳看了姜曼一眼，姜曼点点头，松佳阳这才去化妆。

　　姜曼通知的晚，松佳阳来了已经下午五点多，待化好妆出来，已经天黑。

　　最近几天拍摄都是在剧院，跨度也比较大，从乐琪和斯宁的第二次见面，到乐琪第一次上台，最后到乐琪成为知名的芭蕾舞演员。

　　第一场拍的就是乐琪和斯宁的第二次见面，松佳阳站在舞台上，没有音乐，没有人说话，黑漆漆的剧场里，只有舞台上的人旋转跳跃时发出的声音。

　　松佳阳心里打着拍子，每一个动作都尽可能的做到极致。

　　姜斯宁在台下看着，舞台不是当年的那个舞台，人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人，可一瞬间，这幅画面却和当年的画面重叠在了一起。乐琪练舞就是这么的专注和努力。

　　姜斯宁看着松佳阳舞完，忍不住抬起手来鼓掌。

　　“卡!”导演看着监视器里姜斯宁的表情，无奈的看向了姜曼。在姜斯宁鼓掌之前，一切都很完美，甚至姜斯宁的鼓掌也没有问题，问题是她的表情。

　　剧本上斯宁看着乐琪跳完这支舞鼓掌，并不是乐琪跳得有多完美，而是对她这份认真的一种鼓励，可姜斯宁满眼写着的都是怀恋。

　　姜曼看着导演倒回去的画面，迟疑了一下，走到姜斯宁面前。

　　姜斯宁依旧看着舞台，松佳阳一身纯白舞服，亭亭立在那里，昏暗的光线模糊了她的脸，松佳阳整个人都透着几分虚幻。

　　乐琪走的时候十七岁，如果她现在还活着，是不是也长到松佳阳这样的身高了?姜斯宁有些痛苦的合起眼，可惜没有如果。

　　姜曼看着姜斯宁的神情，微微叹了口气。回忆最让人痛苦，何况其中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不行吗?”姜斯宁没有去看姜曼，淡淡开口。

　　“这是你和乐琪的第二次见面，你还没有喜欢她。”姜曼道。

　　姜斯宁闻言，笑出声来：“我第一次见面就喜欢她了，只是她不知道。”

　　姜曼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十缪斯是乐琪以她自己的视角写的，斯宁所想也算是她自己感觉出来的。姜曼想了想，道：“那就把这个当做重走一遍当初的路，别表现出回忆的样子，剩下的都按着你的演吧。”毕竟，最明白斯宁所想的，恐怕只有姜斯宁了。

　　姜斯宁没有说话，复又看向舞台。

　　姜曼朝导演点点头，导演举着扬声器让松佳阳从舞蹈收尾开始演。

　　之后的表演都很顺利，有了姜斯宁的全情投入，拍摄进度快了不少，本来以为预计的半个月拍完剧院这里的戏份时间会提前，却不想松佳阳居然在临近最后拍摄内容的一次表演中扭伤了脚。这下进度不止不会提前，恐怕还会延迟。

　　松佳阳毕竟不是专业舞者，有些高难度的动作做起来相当费力。导演他们本来建议用替身的，可姜斯宁却坚决不许松佳阳用。

　　当时场面一度陷入僵局，最后还是姜曼和松佳阳沟通了一下，让她试一试，不行就用替身，结果这一试，直接崴了脚，脚腕肿了老高，疼得松佳阳直冒冷汗，拍摄根本进行不下去。

　　姜曼安排替身去完成动作，她带着松佳阳去医院。姜斯宁也想跟着，可她走了，拍摄就没有办法继续。

　　姜斯宁目送松佳阳他们离开，目光再次转向舞台，音乐还是一样的音乐，舞蹈还是一样的舞蹈，可姜斯宁看着舞台上的人，却丝毫不觉得那是乐琪。

　　姜斯宁垂着眼眸，微微勾着嘴角，笑得苦涩，该夸松佳阳演技高超，还是该说她入戏太深?

　　松佳阳去医院看了下，只是扭到筋儿，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就是脚肿的看起来有些可怖。

　　松佳阳这样，暂时没法拍摄，回宿舍也不大方便，姜曼索性把松佳阳带到她在S市的房子暂住。

　　姜曼的房子是两百多平的四室二厅，两间卧室，两间工作室，是给她和姜斯宁的，可惜姜斯宁已经很久没来了。

　　姜曼来S市之前，就已经请人打扫了房子，拍摄期间，她也是在这里休息的，是以房子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