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的直女
时间缓慢流逝着,不到六点,今晚赴约的人就分两批前后脚到了。
等大家全都入座,秦见纾缓缓拿起手机:“那我就让后厨先上菜了。”
“等一下!”陈妈妈忽然出声,打断了秦见纾的话。
她看了一眼坐在左手边的儿子,一派雍容,徐徐开口:“小秦啊,你今天让阿颂把我们都叫来到底是要聊什么,还是先说清楚,先不着急上菜,等把事情都聊开了这顿饭我们再决定要不要吃。”
“当然是为了化解矛盾!”
“小纾,你表个态啊?”
秦见纾还没说话,坐在一侧的父母倒急哄哄先开口了。
实际上,秦见纾今天组这个饭局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觉得都愿意坐在一起吃饭了,那应当就是想通,要让步了。
但显然,他们说话不算数。
陈妈妈听完没着急出声,目光仍旧牢牢锁在秦见纾身上。
活了这么多年她自问看人还是很准的,秦见纾这样的看似好脾气容易拿捏,实则很有主见,这样的人要是自己不松口,旁人说一万句也不顶用。
本意是想着吃完这顿再把话聊开,好聚好散,可对方执意,秦见纾也就不好将话继续藏下去了:“那好,我先说明意。”
她敛了敛眼眸,侧目看向坐在自己斜对面的陈知颂,温声道:“今天请大家来,也确实是为了把我和陈知颂之间的一些事情理清楚……如果没记错的话,不久以前我和他的订婚宴就是在这个包间里。”
之前两家订婚,虽然早就说好了不铺场,要低调,但陈家特意选的大秦酒店。
所以这也是秦见纾今天为什么要选择这里的原因,可不是她钱多,烧得慌。
此时秦见纾的语气听着并没有什么不对,态度也温和,旁边,她父母笑着接话:“是嘛,当时我们两家聊得多开心,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没有理会他们的话,秦见纾继续往下,只是她的目光已经从陈知颂身上移开,落在一旁的陈妈妈脸上:“当时阿姨您非要给我拿红包,我没收,也说了这个钱我不能拿,但没想到您转头就把这个钱悄悄塞给了我的父母。”
说到这,秦见纾依旧和风细雨,只是在场的众人都已嗅到了不对。
陈妈妈皱了下眉,正要反驳。
这时,秦见纾低头从自己包里摸出一张崭新的卡,放在圆桌的玻璃转盘上:“那三万块他们瞒着我拿去接济我堂弟已经花掉了,但事情既然和我有关,我不会赖账,这张卡里有三万块钱请您收好,我自掏腰包。”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见纾的意思已是相当明了。
透明的玻璃转盘在秦见纾一双纤手下缓缓转动,最后终于转到陈妈妈面前,停下。
陈妈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特别一旁儿子已经急得在桌下用膝盖撞自己,她看向秦见纾:“小秦啊,你这是什么意思?铁了心不要这桩婚事了是吧?那你可要想清楚,我们家阿颂可是……”
未等她的话说完,秦见纾轻声打断:“阿姨不是不能接受我和陈知颂婚后不生孩子约法三章吗?”
“如果我和陈知颂真的结婚了,我的父母势必还要隔三差五从我这里拿钱去接济我的堂弟,这个阿姨想来应该更不能接受。”
秦见纾眼中的笑意很淡,却有十足讽刺的意味。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带任何的攻击性,甚至轻婉,柔和,可这些话的内容却足够掀起一场不大的风暴。
这句话,成了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场面很快如秦见纾所料的那样开始失控,陈妈妈脸色及其难看。
她拿起桌上的银行卡,拎包直接离开了包厢。
“妈——!”
“亲家妈妈!”
紧接着,包厢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全都追了出去。
秦见纾就优雅地坐在那,脊背挺得笔直,十分平静地看这场鸡飞狗跳。
不过短短五六分钟的时间,讽刺的热闹散去后归于冷清,仿佛这个包厢里从来没有进过除她以外的第二个人。
没一会儿,走廊里的服务生从外小心推门进来,轻声开口:“小姐,我们店里菜点了以后是不能退的……”
服务生的话没说完,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秦见纾放在桌上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来电备注赫然是她母亲的大名。
坐在桌前的人微微垂眸,直接伸手按掉电话。
随后她礼貌笑笑,回头朝服务生看了一眼:“没关系,上菜吧,我自己吃。”
第17章 相信
秦见纾是一个活得及其体面,或者说是拧巴的人,当初和陈知颂那顿订婚宴有的,今天菜单上一道不缺。
父母着急忙慌地还想要挽回一下这门有利可图的亲事,可陈母是个门清的人。
要说之前她是觉得秦见纾太有主意,怕日后儿子被拿捏得太死只是单纯想要打压打压对方的锐气,那今天“堂弟”这件事出来以后,陈妈妈就已经给这门婚事判了死刑。
包间里的人出去以后就再没回来。
秦见纾很努力地吃,终究吃不完这么一大桌子菜。
打包以后,酒店还很贴心地让人帮忙送到车上。
温楚最终也没有去大秦酒店吃这顿饭,她的好奇心也就那么一瞬。
爸爸说大秦酒店“太一般了”,味道一般,厨师也一般,除了海鲜够新鲜以外,吃家常菜完全没有去的必要。
温楚一听,也是,索性重新选了地方。
短暂的两天周末过很快,周一早,各班就进入到紧张的“临阵磨枪”环节,就连平时最不爱学习的杨相都抱着复习资料啃起来,严阵以待这次期中考。
温楚早自习的时候去自己班上晃上一圈,看见杨相那副苦愁大恨的样子没忍住打趣:“杨相,这知识进没进脑子啊?”
杨相一整个抓狂:“啊啊啊!!温老师不带你这样的。”
温楚又悠哉悠哉晃走。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斜对面的空位上已经坐了人。
秦见纾手中整理着这次期中考的试卷,在温楚进门的第一时间就抬起头和她打招呼:“早啊,温老师,这次考试看你们四班的表现了。”
周末两天没见秦见纾,打眼望去温楚忽然觉得对方整个人好像发生了一些不知名的微妙变化,虽然这个变化到底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这次期中考是秦见纾调任下来的第一次摸底大考,各班按选科打散,分布在不同的考场,每个考场设置两名监考老师,抽签搭配。
温楚这回抽到的是一名从未搭档过的老师,相互间不太熟悉。
她们监考的考场在四楼,第一门考的就是语文。
卷子一发下去,学生在下面做,讲台上温楚也开始审阅题目,这次期中他们重南和隔壁六中联合出卷,她并不是出卷老师。
没一会儿,杨老师拎起一把椅子去到教室后方坐下。
很快,整间教室只剩下沙沙写字和翻阅卷子的动静。
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分针在圆盘里转动一圈,忽然,教室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课桌划拉地面发出的尖锐声响,有明显争执的动静,所有人都听见了。
好事的学生坐在教室里好奇张望,杨老师坐在后面听了会儿,没忍住从后门出去查看。
温楚见底下的学生隐约有开始骚动的迹象,用手拍了下讲桌出声提醒:“认真写自己的卷子,外面发生什么不关你们的事。”
不消片刻,外头动静消失了,杨老师也重新回到教室。
温楚走下讲台来到杨老师身边,其实也好奇:“杨老师,外面怎么回事啊?”
杨老师小声知会:“三楼考场有学生带手机作弊被秦主任抓了,动静不小,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班的。”
作弊被抓,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学校三令五申不准带手机,更何况是这样考试的场合?
温楚没在意,很快又回到讲台上继续看卷子。
两个半小时的语文考试,在上午十点拉下了帷幕。
温楚收好试卷从四楼下来,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虚掩的门内传来争执分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