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的直女
自己住的小区步行到学校也就十五分钟,近得很,这一点……温楚不知道秦见纾还有没有印象。
说到这,她回头扫了一眼基本已经走空的楼层,而后收回视线重新凝落在秦见纾脸上,语速轻缓:“该下班了吧,秦老师要不陪我一起吃点宵夜再回家?”
秦见纾下意识回头:“不如你问问其它……”
其他老师,哪还有其它老师?
未曾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秦见纾看着空荡的办公室懵了一秒,忽然低下头去短暂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是为自己的后知后觉。
气氛打开,温楚也轻笑着接了一句:“办公室早都走空了,秦主任工作也太认真了点。”
被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秦见纾迟疑片刻后抬头看她,终于没再找由头拒绝:“那你等我一会儿,我手上还有一点收尾工作没做完。”
“好。”拉开椅子,温楚直接坐在秦见纾对面的工位上。
平日里同在一个办公室,温楚很少有机会这样打量处于工作状态的秦见纾,一个是无端盯着人看很怪,再一个就是大家都很忙,基本没那闲工夫。
立摆在桌上的电脑屏幕挡住了对方的大半张脸,但不妨碍温楚还是能看见秦见纾点击鼠标的手。
纤长的手指,肤若凝脂,根根骨节分明。
温楚支起手肘,随意托住下巴,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的人,乌黑的眼眸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惋惜。
这样一双好手长在直女身上,可惜。
第6章 宵夜
不到十分钟,秦见纾就完成了工作收尾。
拿上充电器,她们熄灭这层楼的最后一盏灯,锁门离开。
下晚自习的人潮这会儿基本已经走光,偌大的校园路上空旷寂静,两道绰约的人影在夜色中缓缓前行。
大约还是在意那晚醉酒以后发生的事情,秦见纾和温楚单独相处的时候仍然会感觉不太自在。
即便两人都不提,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两相比较下,温楚与之相处的时候就要自然很多。
夜晚的风吹得长发缭乱,她拢着身上的外衣侧过头看向秦见纾:“秦老师,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重南中学所处地带不算繁华,但这边不止它一所中学,所以每天会有很多不固定的流动商贩过来出来做点小生意,也算热闹。
思考了会儿,秦见纾面露难色摇了摇头:“我其实不是很清楚学校周边有什么好吃的。”
温楚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这句话里意思,她忍俊不禁:“秦老师还真是除了工作什么都不关心。”
“那你跟我走好了,我带你吃。”
说要吃宵夜还真不是临时起意,出门前温楚就想好了自己想要吃的东西,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么晚了办公室里还有人没走。
她将人带到了一家招牌老旧小店里。
店铺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在经营,面积不大,只堪堪够摆下四五张桌子,两人到的时候老板娘正拿着拖把拖地,看样子是准备打烊。
不过看见温楚,老板娘又很热情地上前招待:“温老师,又是晚自习刚下来啊?你们当老师的好辛苦哦。”
秦见纾又意外了,这家店看着其貌不扬似乎并没什么亮点,可老板娘能叫出温楚的名字,就说明对方经常来。
“张姐,这是和我一个办公室的同事。”
“我们确实刚下晚自习,你看……方便再给我们开个小灶吗?有一阵没吃你们家的东西了,好馋。”双手合十,温楚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杏眼弯弯十分讨喜,秦见纾盯着对方两颊忽然出现的酒窝,出了会儿神。
直到温楚转过头来问自己:“秦老师,馄饨可以吗?”
时间太晚,后厨剩的也只有没卖完的馄饨了。
“啊,可以。”秦见纾点头,她们随便找了张空桌坐下。
老旧的小店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就连木质的桌面也被擦得反光,可以看出店主人相当用心。
老板娘进后厨以前没忘出声知会:“不过你们要喝东西的话就自己到外面去买哦,店里的酒水都卖空了,我家那口子忘记补货。”
“好嘞!”温楚亮起嗓子应了一声。
许是因为今晚说话太多,这句以后她又开始一阵阵地干咳。
秦见纾见状连忙拿起桌上茶壶帮对方倒水,然而手中的壶身倾斜,并没有如事先预料的那样有水流出。
两人这才意识到茶壶是空的。
秦见纾还在发愣,忽然,一侧传来低笑的声音。
温楚看向她,出声解释:“水壶应该是刚被清洗过的,我去买好了,旁边还有店铺开着门。”
说完以后她并没有立即起身离开,而是让自己的眼神停留在秦见纾身上,很明显在问询。
秦见纾这次反应很快:“我喝什么都可以,”说到这,她顿了一下,“除了奶茶。”
白天温楚说过的话秦见纾显然记得很清楚,这才有了小补丁。
这句后补的备注让温楚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她双唇抿成一线,拿起手机就往外走:“知道了,那我就买两瓶矿泉水好了。”刚好自己嗓子也还没好,不太适合喝一些乱七八糟的饮料。
小店隔壁五六米就是一家小超市,拿起水付完钱温楚没两步就走回店里,刚巧进门的时候就看见秦见纾正在盘头发。
女人双手抬起放在脑后,露出小半截细腕,她皮肤很白,腕上戴着一只翠绿的玉镯,盘发的动作优雅端庄,腰背依旧挺得笔直,松软的长发在那双纤美的手上绕过一圈又一圈,如同变魔术一般被很快束在脑后。
温楚手里捏着矿泉水站在门口看得入迷,这时,老板娘手里端着馄饨刚好从后厨走出来:“温老师,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听见这一声,秦见纾也顺着老板娘的视线转过头来,眉目清绝。
温楚状似无意,牵起唇角从门口迈进来:“我在想张姐你的手艺是不是又好了,刚走到店门口呢就闻到飘出来的香味。”
“是特别香,我也闻到了。”听温楚这么说,秦见纾随着附和一句,她眉眼弯起唇边浮起淡淡的笑。
这样的夸人手艺的话老板娘自然是喜欢爱听,她笑呵呵地,将手里的馄饨放在桌上连忙又进去给她们端另一碗。
然而温楚的心思早已经不在馄饨上,捏起勺子简单吃了两口,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找话题:“秦老师,你是丰城人吧?”
“为什么这么问?”不小心被烫了一下,秦见纾柳眉轻皱抬头看向温楚。
“我是听……嗯,就是看你刚刚好像没有加辣。”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温楚短暂停顿了一下飞快改口,她默默低头吃了颗馄饨。
温楚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秦见纾是丰城人这件事确实是她听学校里其它老师说的,但她听到的内容,可不止这一点。
那些传言多了去了,又刻薄又恶毒,更有烂心肠的用秦见纾以往的经历开玩笑,戏言称对方是她们重南中学的“死人花”,谁碰谁倒霉。
这些,相信秦见纾本人也很清楚。
当着本人的面提这些“听说”来的事,无疑是很没有礼貌的冒犯。
但是温楚的反应却让秦见纾觉得很可爱,她低侧着头看了一眼几乎要将头低到碗里的温楚,浅浅笑了一声:“没关系,外面传的那些话我不会放在心上……我不是丰城人,但要是严格按居住的时间长短来算,我又是丰城人。”
因为秦见纾这句绕弯的话,温楚很快从尴尬地情绪里走了出来:“什么意思?”
秦见纾捏着筷子撑住碗底,嘴角含着笑意看向温楚:“我从小在丰城长大,户口所在地也在丰城,但是我的原籍是云城。”
“你在学校里听到的那些其实也不算谣传,小的时候家里找人给我批过一卦,说我刑克六亲,不能留在身边,所以他们把我送到了丰城一位远亲家里寄养,连带着户口也一起迁了过去,就连姓都没保留。”所以从法律上来说她是个被收养的孤儿,丰城远亲那边走的也是收养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