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是前任
只是静坐着,就自带威严气场,不好亲近。
时槿之倒不怕他,在他面前坐下,开门见山问道:“爸,什么事?”
“这次回国就不打算出去了?”时清远端起杯子抿了口茶,不紧不慢地问。
“应该吧,有巡演、音乐会什么的会去一下。”
“那就搬回家来住。”
时槿之漠然拒绝:“不。”
“听恒之说你在外面租房子?”
“……”
——砰!
见她默认的态度,时清远将手里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低喝道:“家里是没地方给你住还是买不起房?这要是传出去,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光了!”
“我花我自己赚的钱,您的脸面跟我没有关系。”
“你再说一遍?”
时槿之不想跟老爷子吵架,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平静道:“我不会住家里的。”
“你……”时清远指着她,手指微微发颤。
“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晚饭我哥替我陪您吃吧,拜拜。”时槿之不给父亲再次说话的机会,脚底抹了油似的,话音刚落,人已经踏出几步远,再一晃神就没了影子。
“时槿之!”老爷子气得怒吼,“你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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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交替之际,冷风卷着透骨寒意,时槿之来不及跟哥哥告别,裹紧了大衣钻进车里,不多会儿便开着车远离了庄园范围。
这座她出生的城市变化很大,新增了三条地铁线路,旧城区街道拆除重建后焕然一新,随处可见的电子支付,广告牌上一批又一批年轻陌生的面孔……十一年,物是人非,虽说期间因为演出她回来过几次,但行程匆忙,从未静下心细细品味它的变化。
时槿之把车停在路边,掏出手机给乔鹿打电话。
几秒后,那边传来乔鹿老不正经的声音:“槿姐姐想我了?”
“你在哪儿。”
“刚下飞机,从外面回来。”乔鹿坐在保姆车上,架起二郎腿,边讲电话边对隔窗尖叫的粉丝挥手。
助理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她一扬眉,抛了个媚眼,姑娘霎时羞红了脸,举着瓶子小心翼翼喂她喝。
经纪人:“……”
时槿之听见电话里粉丝的尖叫,仿佛看到去年自己巡演的场景,笑得前仰后合:“几点到家,我去你那儿。”
“我槿姐姐要来,我必须立马回家啊,等着!”乔鹿用力拍了下大腿。
“好,一会儿见。”
挂掉电话,时槿之忽然陷入呆滞,保持着握住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风挡外宽阔的马路,片刻又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手机。
她刚才给谁打电话了?
翻通话记录,是乔鹿,似乎说过要去对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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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时槿之很熟吗?”保姆车行驶在高速上,经纪人目光扫过正在玩手机的乔鹿,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话。
乔鹿头也没抬,漫不经心道:“我发小,怎么了?”
“发小?可是从来没见你们公开互动过。”
“私交没必要摆上台面,她不混娱乐圈,不需要炒作。”
“是吗?”经纪人眼神闪烁,语气微妙,“我没记错的话,从12年开始她花边新闻不断,还上过综艺,代言过广告,跟几位流量挂私下有接触……”
乔鹿指尖顿了顿,脸色骤冷:“你想说什么?”
经纪人给了个“你懂得”的眼神,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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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下山不久,天就黑了,寒意凝结成霜缠绕着空气打颤,傅柏秋把衣服收进屋里晾着,关了窗户,下楼吃饭。
过了几天家里多个人的日子,两个人吃饭变成一个人,让她有种做长梦的虚晃感,陡然清醒过来,依旧只有自己一个人。如果不是她抬眼就能看见那架钢琴,大概真的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她心有不安,边吃饭边浏览时槿之的微博。
最近一条更新在四个月前,内容是与美国KRI唱片公司解约,公式化的官方口吻,转发评论点赞均过万,粉丝们一口一个“女神”、“姐姐”。往下翻,是今年元旦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照片,与xx乐团合作,xx指挥合影,九宫格。
除此之外,2017年的微博再没有其他演出相关的内容。
2016年,独奏音乐会世界巡演,去了19个国家,35座城市。
2015年,交响音乐会欧洲巡演,德累斯顿管弦乐团,柏林爱乐乐团,维也纳爱乐乐团,巴黎交响乐团……每一场的照片、视频,时槿之看上去都很正常,那种沉浸在音乐世界的投入感,对乐团的掌控力与征服感,以及演奏表现力,都是挑不出错的完美。
2014,2013,2012,2011……
分手后的这七年,时槿之不是演出就是参加公益活动,微博很少发私人性质的内容,乍一看荣耀辉煌,风光无比。
而今年,除了元旦那场音乐会,什么都没有。
傅柏秋有着强烈的直觉,时槿之对她撒谎了,至少没有完全说实话。可是转念一想,这些跟她没有关系,她犯不着操心。
夜里十点,外面依然静悄悄。
傅柏秋坐在客厅沙发上陪布丁玩,小家伙仰起肚皮打了圈滚,挥着两只小爪子想抓她的手指,就是抓不到,急得喵喵直叫。
平常这个点她该睡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心神不宁。冥冥中似乎有某种感应,手机响了,来电恰好是“时”。
她手指松懈下来,被小布丁两爪抱住,另一手滑过绿键,还未来得及开口,那边传来焦急的女声:“傅柏秋吗?”
“是我,你……”这声音有点耳熟。
“我是乔鹿,槿之喝多了,我们在小区门口,车进不去,你出来接……”
“我马上过去,五分钟。”傅柏秋脑海中闪过一个短发女生的影子,但很快被后半句吸引了注意,不等对方说完便挂了电话,连件外套也没披,随便趿拉了双鞋跑出家门。
五分钟路程硬是被她连走带跑地缩减到三分钟。
小区门口停着一辆白色轿车,她快步走过去,敲了敲车窗,驾驶位窗户没反应,倒是后面的门开了。
乔鹿抱着烂醉如泥的时槿之一点一点往外挪,对她点了下头:“打扰到你了,槿之不想回家,也不愿住我那儿,只能把她送过来,她说她跟你住。”
傅柏秋正要道谢扶人,喝得醉醺醺的时槿之突然伸手揪住她衣角,口中喃喃呓语:“要跟毛毛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时·想尽办法跟老婆亲近·槿之:还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23333
第12章
“要跟毛毛回家……”
时槿之紧紧攥住她衣角,眼睛里泪光朦胧,沾了酒气的脸颊泛着绯红。
乔鹿:“……”
傅柏秋紧抿着唇,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轻弯下腰,双手托住她腋窝:“走吧。”
乔鹿松了手,时槿之踉跄着软绵绵的身子跌进傅柏秋的怀抱,双臂自然而然勾住她肩|颈,呼吸尽数洒在她乌黑柔长的发丝间,酒气熏人,发香撩人,丝丝交织萦绕。
“毛毛,回家。”脸埋进她头发里,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晶莹。
傅柏秋眨了眨眼,心底涌起浓烈的苦涩,没应,只对乔鹿说了声谢谢,然后架起她胳膊往大门里走。
夜里寒凉露重,时槿之身上温度却高得吓人,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烫的,傅柏秋担心她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会感冒,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进了屋,布丁“喵喵”地迈着四只小短腿跑过来,傅柏秋没站稳险些踩到它,所幸旁边是墙壁,她用手撑了一下,舒了口气。
“喵呜……”
傅柏秋把时槿之放到沙发上,弯腰抱起布丁放进猫窝里,摸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睡觉觉了。”
有生之年,她再次说叠词竟然是对着一只奶猫。
布丁“喵呜”一声,乖乖趴着,傅柏秋欣慰地笑笑,起身进了厨房,等她端着温水出来,就看到那调皮的小家伙蹲在时槿之脚边,抬着两只粉嫩的小爪子挠她裤腿。
“……”她真是看错猫了,这么不乖。
时槿之歪着脑袋,眼角泪痕未干,蜷起身子缩在沙发一头,脆弱得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傅柏秋轻轻揽住她肩膀,端着水杯凑到她唇边,带了点诱哄的声音:“喝点水。”
时槿之听话地张开嘴,咕噜咕噜喝光了一杯水,干涩的唇沾了水渍微微湿润,酒气染得依旧殷红。
“还要吗?”
她摇头。
傅柏秋转手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时槿之半睁着眼,以为她要走,突然扑过去勾住她脖子:“毛毛别走。”
“……”
温|热微醺的气|息紧紧缠|绕,傅柏秋心头一颤,捉住她手腕试图扒拉下来,才动了那么一下,时槿之忽而低声抽泣,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小名:“毛毛…不要我了……”
她身上烫得厉害,浓烈的酒气顺着呼吸钻进鼻间,好似自己也染上朦胧醉意。
不要她?
究竟是谁不要谁?
又是谁丢下了谁?
傅柏秋死死咬住下唇,心头窜起掩埋了七年的愤懑怒火,眼圈倏然泛红。
其实自己一直都在意,耿耿于怀,不是吗?当年断得那么干脆,那么不明不白,就像卡在喉咙里的石头,扎进心窝的刺,堵在肺管深处的棉花,上不去下不来,硬生生留在命门处膈应着她。
如果当真潇洒,当初根本不会让时槿之进小区。
那一刻她没有勇气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她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离开。
傅柏秋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皮|肉,情绪愈渐崩裂。
手机突兀地响了,不是自己的。
“电话。”
“唔。”时槿之脑袋往她怀里沉了沉,“毛毛帮我拿一下。”
傅柏秋压着火气,腾出一只手伸进她口袋里,那一瞬间忽然有种回到十七岁的错觉——以前天气冷的时候,时槿之喜欢坐在她腿上,捏她耳朵,给她编小辫子,然后两个人互相把手塞进对方口袋,隔着内衬布料挠痒痒。
每次时槿之都先求饶,因为怕痒。
“你哥的电话,自己拿着。”傅柏秋看了眼来电,把手机给她。
时槿之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左手接过来,右手小心翼翼地勾紧她脖子,生怕她跑了似的。
“哥…没事,喝了点酒……噢,静音没听到……在住的地方…嗯,没事,我去洗澡了,拜拜。”时槿之迷迷糊糊地应了几句,声线喑哑低沉,灼人的气息穿透发丝间隙,轻轻拂动皮肤上细小的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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