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是前任
如果要迎接一个生命, 就势必要做好万全准备。
物质上当然没有问题, 但......
“我怕我教育不好她。”时槿之低落道,脸埋在她颈|间, 轻声叹息。
“我希望我的孩子能长成温柔大方的人, 有底气有自信,但这些不是光有钱就能给的,我认为在物质基础上,精神教育更重要, 而我自己......”
又一声叹息。
她家境优渥,从小吃穿不愁,物质生活极度富有,而小时候妈妈和哥哥姐姐都很宠她,按说她不该认为自己缺爱。
根源在父亲那里。
她有一个严苛不留情面的父亲,对她们兄妹三个的教育美其名曰严厉,实则是彻头彻尾的羞辱。
羞辱式教育。
老爷子年轻时立过战功,位高权重,家财万贯,傲慢刻在了骨子里,对待身份地位不如自己的人,表面端着礼节,内心毫不在意,这是在外。
至于在内,对家人,羞辱指责是家常便饭,却要冠以严厉的美名。
她从小便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那会儿不懂事,以为只要自己做得足够好,就一定会得到一句夸奖。她拥有母亲的爱,哥哥姐姐的爱,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爱,很多很多爱,多到她习以为常,并不在意,却唯独对父亲有种深刻的执念。
直到她渐渐长大,开始明白,父亲不是严厉,只是纯粹地看不起任何低于他的人,在他眼中,妻儿都是附属品,都应当无条件听从于他。
执念变成不屑,再转变为恨,但灵魂中缺失的那一块,那一点安全感,从此深深留在心底。
在决定生孩子之前,她首先要给自己自信。
傅柏秋低头吻了吻她发丝,闭上眼睛说:“崽崽,你本来就是一个温柔大方,自信有底气的人,不用担心这些。”
“我温柔嘛?”
“嗯。”
时槿之抬起头,盯着她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老婆,你该看眼科了。”
“……”
“我一点也不温柔,我脾气特别大,我行我素,死倔死倔的,还冷漠,还傲......”她掰着手指头数落自己的缺点,突然感到绝望,哭丧着脸说:“完蛋了,我女儿将来也会像我。”
傅柏秋揪住她耳朵,轻轻拧了一下:“说什么呢。”
“我说真的。”
“看来你是打算一个人生,一个人养了?我不存在?哦,你不要我了,再见。”傅柏秋推开她,佯装生气地撇过脸去。
时槿之怔愣,脑子拐过弯来,扑过去抱住她,哄道:“老婆~我不是这个意思,生小萝莉当然要征求老婆的意见了,我们一起养嘛,毛毛这么温柔,女儿也会很温柔的。”
她媳妇儿好哄得很,不需要她说话,只一个抱抱或者亲亲就好了。
——啵唧!
果然,傅柏秋被她亲了一下后转过来,脸色微红,捏了捏她鼻尖,“傻子,就不能想想优点吗?比如遗传你的音乐天赋,生下来就会弹钢琴?”
“哈哈哈哈哈......”
时槿之趴在她怀里笑,心里甜滋滋的,忍不住又亲她一下。
“可是怀孕分娩很痛苦。”傅柏秋皱起了眉,“我不想你遭这个罪,所以,这件事暂时缓一缓,好吗?”
当初母亲生弟弟,从怀孕到分娩都异常辛苦,上吐下水肿,后期夜里睡不好觉,所幸家里条件好,花钱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二胎尚且如此,作为头胎的她,可想而知让母亲遭了多少罪。
孩子不是非生不可,除非很爱。
时槿之低眸思索了一阵,乖顺道:“好,听老婆的。”
.
几天后,小两口接到了哥哥的通知。
他把母亲的遗物从庄园里运了出来,暂时存放在他名下的一套江景别墅里。时槿之带着媳妇儿过去整理了一下,不慎触景生情,哭得不能自已,傅柏秋和哥哥轮番哄了好一阵才哄好。
翌日槿之飞柏林,这次专辑宣传前期很忙,隔天就要换一座城市,意味着两人又将分别少说半月。
车子停在航站楼前,傅柏秋打开后备箱,将媳妇儿的行李提出来,猝不及防被抱住。
自从两人被拍上了热搜,在外面便十分小心,虽然暂时没有受到什么骚扰,但防患于未然,公开出柜不代表喜欢被人围观。
她轻轻挣扎了下,小声道:“崽崽,这是室外。”
时槿之不理,收拢双臂,抱得更紧了,生怕再也见不到她似的。
“老婆,等我回来,我就带你去看看我妈。”
“她要是知道我找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儿,肯定特别高兴。”
背后的温暖微微起伏,声音有些哽咽,傅柏秋心一揪,松开行李箱,抓住了她扣在自己身前的手。
丈母娘长眠在苍松劲柏环绕的私人墓园里,以前她随槿之去看望过一次,那会儿年纪小,对爱情没什么概念,而这次不一样,意义非凡。
“好。”她应声,掌心包住她的手。
送走媳妇儿,日子依然平静。
傅柏秋在家看书练琴,侍弄花草,偶尔去数十家店铺看看财报,找点不大的项目投钱玩儿,小生活过得悠闲自在。
这天她在微信上被江宁缠着要狗粮,两人出去在自家茶餐厅吃了顿饭,送走徒弟后,她折回去看望夏岚。
刚好是下班时间,夏岚正收拾东西要走。
小办公室里只她一人,这份优待其他员工没有,她时常觉得内疚,好在店长和同事们都还算和善,比较好相处,她也尽量让自己融入进去。
——笃笃笃
“夏夏,我可以进去吗?”门外传来傅柏秋的声音。
夏岚一怔,喜上眉梢,赶忙过去开门,“姐姐?你怎么有空来了?”
“带朋友过来吃个饭,顺便看看你。”傅柏秋笑吟吟地望着她,而后扫视一圈,“怎么样,这段时间还习惯吧?”
夏岚点头微笑:“嗯嗯。”
傅柏秋牵起她的手,转身道:“走吧,带你去吃饭,正好明天周末,到我那住。”
周五下班高峰期的路面最忙碌,餐厅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人流量最大,车子一路走走停停,拐进商场地下停车场。
“夏夏,想吃什么?”傅柏秋倒好车,转头看向身边人。
夏岚低头捧着手机,嘴角微扬,拇指飞快地点着屏幕,像是在跟人聊天。她一抬起头,脸上痴迷般的傻笑未褪,细声道:“粥。”
以往她拘束,被问到吃什么都会答随意,或者由对方定,但现在跟傅柏秋已经很熟了,再拘束着未免扭捏矫情,索性大方些。
“......好。”
傅柏秋被她如此少见的笑容惊艳了,半晌才应。
两人找了家门店较大的粥铺,选靠窗角落的位置,傅柏秋已经吃过饭,只给自己点了杯饮料,其余由着夏岚点。
这姑娘现在很好,不会跟她生疏客气,让她欣慰。
夏岚点了小份香菇瘦肉砂锅粥,一份小笼包和虾饼,服务员端上来时,她拍了个照,手指轻点屏幕,嘴角始终往上翘。
傅柏秋觉出一丝异样,紧盯她的脸,突然出声:“夏夏,跟谁聊天呢?”
“呃——”姑娘抬起头,眼神一瞬慌乱,吐出两个字:“朋友。”
说完又用力摇了摇头,“也......不算朋友吧,是我一个顾客。”
或许叫粉丝比较合适。
傅柏秋微微眯起眼,挑了下眉,啧啧两声说:“该不会是——”
话未说完,只见夏岚立马放下手机,脸颊泛起绯红,支支吾吾道:“不......不是乔小姐......”
“我没有说是她啊?”傅柏秋两手一摊。
此地无银三百两。
姑娘真是可爱。
上回她告诉夏岚,那人不姓于,姓乔,是自己认识的人,之后便没了下文,再没听夏岚提起过,她以为自己无缘当月老,想想便过去了,毕竟这种事不好强撮合,两个直女,撮合不出结果。
但今天这情况——
“好吧,是她。”夏岚叹了口气,耷拉下脑袋。
“我们见过面了,对不起啊,姐姐,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熟,网上的朋友我不想带进现实生活。”
交友这事儿,聊得来很好,聊不来翻了脸,尴尬的是夹在中间的朋友,她当然不想让姐姐尴尬。
是个人跟她做朋友,最后都会形同陌路。
网友毕竟只是网友。
傅柏秋讶然,身子微微前倾:“见过面了?”
“嗯。”
“......那你对她有什么看法吗?”
“啊?”夏岚满目迷茫,“没有吧,挺酷的一个人,声音很好听,不过她戴着口罩墨镜,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
“姐姐?”
“没事,你先喝粥,不然凉了。”傅柏秋憋着笑,扯了扯嘴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玩手机。
她打开微博,点进乔鹿的主页,翻看最近一个月的微博内容。
一些自拍照,活动转发,没有暗示性的内容。
傅柏秋暗暗纳闷,很快又想通了,明星艺人很少会在自己微博发带有太多私人情绪的东西,譬如她家槿崽,微博也如此,除了自拍就是活动,但小号里天天记录狗粮。
她觉得自己想太多,不切实际了。
.
翌日清早,傅柏秋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在日历上画个圈。
离槿崽回来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这次媳妇儿没让她憋着,她自己主动禁|欲,把小玩具藏在看不见的地方,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停给自己找事做。
“夏夏,起来吃早餐了。”
傅柏秋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朝小客房喊了一声,她知道那孩子最近在调作息,周末早上也会按时起来。
今天煎了鸡蛋肉松饼,煮了虾仁玉米粥,还有一碟玉兔包。
她放下盘子,再次进了厨房,耳后传来客厅大门的“嘀嘀”声,脚步一顿,退回去望向门边。
门从外面被推开,一抹纤瘦的人影逆着光走进来。
“老婆~我回来啦!”
“崽崽?”
傅柏秋心中惊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提前回来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去接你啊,傻子。”
言罢身上一沉,某个只长重量不长肉的傻子勾着她脖|颈,挂上来,撒娇道:“想给老婆一个惊喜~”
“重死了,猪头,快下来。”嘴里没好气地说,眼中笑意掩也掩不住。
“猪头她老婆。”
时槿之毫不留情地怼回去,“啵唧”亲她一口,松开她,手伸进小背包里摸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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