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拆迁队
“这你都知道,你又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我这闲来无事跟极乐城的侍从闲聊……”
厌离叹了一声,虽觉得耳朵遭罪,又不禁将这些话都听在耳里。
这些话轻飘飘的如鸿毛,本没有什么重量,落在水面上却能荡起一圈涟漪。
她罕见的烦乱,走快了一步,与唐麟趾并肩而行,离得两人远远的。
清酒,莫问,鱼儿三人走在一起。莫问似对这梅林留恋,走的很慢,因而三人落在了最后。
鱼儿倚着清酒,跟她咬耳朵:“白谷主没有来送行,莫问走的这样不干脆。”
想当初清酒带莫问离开虚怀谷,白桑追杀到梅林,从某方面来说,都算得是送行了。
这几日清酒给她讲了些她和莫问以前的事。白谷主这段时日对莫问态度已好了许多了,至少莫问唤她‘师叔’,她不会再像以往那样斥责她。
原谅释然总需要一个过程,然而她们私心总是向着莫问的,总希望这个过程一步跨就。
要出梅林的时候,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清酒向后一瞄,说道:“说人人到。”笑着拉鱼儿走远了,留了莫问一人。
“师叔!”莫问看向走来的人,虽脸上笑不出来,声音到底是欢悦的,像极了久待主人归家的看门犬,一见了主人便迫不及待的摇尾乞怜。
白桑在她身前三步远站定,将手上布包递了出去:“这是一些草药和鲜花种子。”她曾听到过花莲羡慕他们虚怀谷的花田,也知道莫问想种草药,留心收集了一些种子,因而来迟了。
众人对虚怀谷有不小的恩情,他们没什么可报答的,只能尽些微薄之力。
莫问接了过来,她喜出望外,仔细的收着:“多谢师叔。”
白桑忽然叫道:“莫轻言。”
莫问抬起头来看她,白桑却又不说话了,良久,她轻轻说道:“在外要乖些,不要总是给朋友惹麻烦,遇到病弱之人,能帮则帮,行医救世,良心为本,行事不要乖张暴虐,不要堕了虚怀谷的名声。”
不要堕了虚怀谷的名声……
莫问将这话在心里念了两遍,忽然明白过来,她目光晶亮,声音更是雀跃:“师叔!”
白桑一转话题,又问道:“还记不记得你师父的祭日。”
提起这事,莫问又有些胆怯,局促的两手紧紧的交握,点了点头。
“十月十四。”
白桑声音低了些:“到时候记得回来祭拜。”
莫问怔愣住了。虚怀谷的人一向厌恶她进谷,更别说让她给玄参祭拜。往年来她不敢偷偷进谷,只能对着虚怀谷的方向祭拜。
她弱弱的说:“但是长老们不允许……”
“只是祭拜倒也没什么,这一次他们也觉得欠了你一个大恩情……”白桑没有说下去,只道:“不要忘了。这么多年,他也应该想见见你。”
莫问道:“不会忘了!我一定过来,提前来!”
白桑静静的看着她。莫问很久不见她用这样温柔的神色对着自己,心里一软,连带着整个身子也软了下来。
白桑道:“好了,走罢,不要让你朋友久等了。”
莫问点了点头,道别后,走了几步,又回转了身,看到白桑还站在原地,风吹的她衣角扬起。
莫问向白桑道:“师叔,你也快回去罢,你伤没好全,不要吹多了冷风。”
莫问转身又走,跟上了清酒和鱼儿,回头一看,还是能看到白桑的身影,她朝白桑很用力的挥了挥手,喊道:“师叔,我十月十四一定回来!”
再走了一段路,向后看,便看不到白桑了。
待众人赶到杭州,已到了新年了。
那蔺宅是鱼儿一早给了流岫消息,请她出力重修的。
花家自也全力相助,杭州这个地界,花家和烟雨楼财力能遮天,不到半年,蔺宅翻然一新。
一如当年的气派。
到杭州这日,鱼儿拉着清酒到了宅子大门前。
清酒事先并不知道宅子已经翻修好了,她站在门前,抬头望着檐下牌匾‘蔺宅’两字,喉咙上下滑动,皱着眉,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离开这里这样久,但这里昔日繁荣的景象印在她记忆里,瓦缝之中冒岔的青草,苍阶上的青苔,一砖一瓦都是这样清晰。
她往前跨了一步,一瞬之间,好像踏过了时间的界线,回到了儿时。
仆人匆匆迎过来,呼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叫我们好找,夫人都急哭了。”
身后有人温柔的唤她:“肆儿。”
清酒回过头去,柔软的风吹过脸庞,像是有人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
鱼儿站在她身后,叫道:“清酒。”
清酒回过神来,勉强的向众人笑了笑:“各位不要在这里站着了,都进去罢。”
众人进了大门,走到二门时,见有人等着。
仔细一看,竟是奎山,他笑着向两人招呼:“恩人,君三小姐。”
清酒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奎山向她一拜:“恩人荣归旧居,我和聚贤堂的兄弟们没什么好送的,给恩人做了一块牌匾。”
奎山将那牌匾给清酒看,边框鎏金镂雕,蓝底金字,书‘七星聚义’四字。
“恩人若不嫌弃……”
清酒沉吟道:“牌匾虽好,只这‘七星聚义’四个字……”他们所行,但求舒心,哪里算得上‘义’这个字。
鱼儿笑道:“也是一番心意,这四字不行,将那‘义’字拿掉就好。”
奎山像是生怕她会拒绝似的,连忙说:“那我拿回去叫师傅修了,隔日就给恩人送过来。”
清酒道:“叫你费心了。”
“哪里话。”
众人到大厅时,那里也有人相候。
袅娜清姿,一袭湖色轻衫罗裙,笑着迎上来:“诸位舟车劳顿,此番归来,可是不易。”清酒道:“少楼主。”
大厅里桌椅陈列,字画古玩一应俱全,想来这些操办总是得力于流岫和花家大哥。
她温声道:“多谢你了。”
流岫机敏,明了她的意思,笑道:“我可不敢冒领功劳,这些都是君三小姐的吩咐,她付的银子,我们都是领银子做事。”
清酒看向鱼儿,她俩人间说谢字是多余的,要谢也不知从何谢起,但这些事到底是让她欢喜,心里温暖的不成样子。
迎着清酒爱怜的目光,鱼儿脸上淡淡的,握着清酒的手却很俏皮的捏了捏。
流岫安排着给众人接风洗尘,一场酒宴下来就有些晚了,众人长途跋涉,皆是疲惫,席散后便归去歇息。
晚间弦月高挂,风呜呜的吹,流岫找了不少伶俐的仆人,将路灯都点上了,因此并不觉得黑暗。
清酒和鱼儿还在那里安置客人,她俩归来,就算得是主人了。
流岫不用操心。今日天色太晚,她也不打算回烟雨楼,与两人招呼了一声,要回房里去歇息。
过了月门,踏在石子路上,听到身后有人叫:“流岫。”
流岫可熟悉这声音了,还没回头,就先带了三分笑意:“唐姑娘。有事?”
“我有东西给你。”唐麟趾走过来,摸了摸鼻子,不知从哪里拿出个小方盒子,递到流岫手上。
流岫接过,嗅到一股清雅的香味,并不浓厚,淡淡的很是好闻:“好香啊,这是什么?”
她将盒子打开,用小指一抹,细致柔滑,虽然看不清,但从触感上也知道是胭脂。她吃了一惊,万万想不到唐麟趾这样的人也会挑胭脂,用来送她。
唐麟趾僵硬的咳了两声嗽,清清嗓子:“这是胭脂翠,锁龙城里的,嗯……送你,多谢你这一段时日来的出力。”她从来不用这个,自然也不会挑选,是那日去锁龙城里给莫问买肉脯,让花莲帮着选的,花莲选这东西是一把好手。
流岫道:“不知唐姑娘是谢我出的什么力?若是指巫常一事,是天下英雄都该出力的事,我做的那些也是理所当然,还劳唐姑娘这样记挂,特意给我买这一盒胭脂……”流岫将‘特意’两字咬的重了些,透出些奇特的韵味,在这月夜下,显得暧昧。
唐麟趾虽对流岫大有改观,但仍觉得自己不擅长应付她。
她买这一盒胭脂是因为上次在江南向她道歉和道谢一事,流岫觉得她没有诚意;后来在苗疆发现巫常,也是她费心传递消息;如今又帮协着修复蔺宅,觉得很有必要谢她,所以买了,倒没想许多。
流岫见她皱眉,怕又将人逗弄跑了,收敛了些,问道:“你怎么想起来要送我胭脂?”这东西可不是寻常送的。
唐麟趾道:“觉得适合你,就送了……”
流岫娇笑起来,身子乱颤,这人真是太可怜可爱了,想不逗弄她都难。
唐麟趾硬着头皮,蹩脚的岔开话题:“你一直在杭州,苏州没你可行?”
流岫见她实在局促,也就顺着她的话说:“烟雨楼要将主楼迁到杭州来,现在那边有师父看管,我负责这里,日后是要久居杭州的……”
说到此处,她凑到唐麟趾跟前,话末语气上撩,显得轻佻:“日后你我就是邻居,唐姑娘可要多多关照。”
她惊异的发现,唐麟趾竟然没躲开,只闷声道了句:“嗯。”
她太惊奇了,以至于没顾得上继续调戏唐麟趾。
想来这杭州以后的日子可有趣的紧了。
第151章 之子于归(十三)
众人入江南地界后, 君临和云惘然就各遣了人回山庄,将家中老小接过来。
君临眼中, 还觉得清酒和鱼儿是小孩子,不知轻重,这不明不白,生米成了熟饭,名不正言不顺, 算是个什么事!
但既然木已成舟,该办的事就要办。
嫁娶是人生大事,君临虽对清酒仍有芥蒂,然而都应允了, 这婚事他还是想要热热闹闹的办一场, 不让鱼儿受了委屈。
还是鱼儿劝说,清酒和她都不喜爱热闹, 且这女子成亲,古今从未有过,即便两人如今声名大盛,也不见得全天下的人都能接受两个女子在一起, 所以不必大肆操办,徒惹一些麻烦。
她们只愿一些知心的朋友亲人陪伴在侧,就是再好不过。
君临这才罢休,但仍是亲力操持。
婚姻大事,操办起来也不容易,光这君家和名剑山庄的人过来就用了一个多月。
期间鱼儿和清酒去了一趟扬州, 当年埋在七弦宫树下的酒陈的香醇,都取了回去,顺道向宫商给了喜帖。
上一篇:你怎么不修仙了(GL)
下一篇:你我相爱,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