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温柔
“这是什么呀?”
覃宣收起折叠好的A4纸,无视李沉黛,继续望着窗外。
过了一会儿,她偷偷打开那张白纸,发现江离鹤写了满满的一页,认真回答了每一个问题,并且给她列举了几个解决方案。
覃宣捏着这一张纸,字迹清秀,纸上沾着江离鹤身上同款淡淡香水味,她低头轻嗅了一口,没敢仔细看。
走了一下午山路,晚上,剧组一行人终于到了乡下。
所谓乡下,并不是覃宣想象中芳草萋萋环境优美的乡下,而是……真的乡下。
“这是上个世纪根据地的吧!”李沉黛不满道。
蚊虫漫天,道路坑洼遍布,浓郁沉闷的暑气挥之不去,裸露的植被奄奄一息,一切都很幻灭。
更可怕的是,住的地方也很拮据。
剧组找了一家农舍,居住环境一般,房屋很有限,男演员们住帐篷,女演员们住农舍,她们三个地位较高的女演员被分到了一个独立套房,两室一厅一卫,已经是这里最好的居住条件了。
此时三位身高腿长的女人拎着行李站在客厅,狭小的客厅满满当当。
已经是六月份了,室内闷热,局促的小客厅里只有一个褪漆的木质沙发,沙发旁柜子上放着她们的被褥,两间卧室中,只有较大的主卧有空调。
意味着,她们三个人之中必须有两个人睡一间主卧了。
江离鹤放下脚边行李箱,走过去抱起一床被子,率先走向没有空调的侧卧。
侧卧的布局很简单,只有一张书桌,一个小单人床,单人床上铺着简单的毯子。
环境很简陋。
正当江离鹤要踏进侧卧时,一个身影嗖地一声越过了她,等到江离鹤反应过来之后,李沉黛已经抱着被子走进侧卧,关上了门。
“……”
江离鹤立在原地。
覃宣看她一眼:“您跟我住吧。”走进主卧,没有关上门。
过了片刻,江离鹤还是走进来了。
“您先去洗澡?”覃宣又扫她一眼。
“好的,我很快。”
江离鹤答道。
果然,不出二十分钟,江离鹤已经擦着头发从里面出来了,她穿戴整齐,头发也已经不再滴水。
覃宣丝毫不担心跟江离鹤同住会发生什么,因为她最了解,江离鹤不是那样的人,她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却很具有绅士风度,当年她们刚刚在一起时,每次亲吻前,江离鹤都会征得她的同意。
所以覃宣也放心地去洗澡,穿了短袖短裤出来,看到江离鹤正对着窗侧卧着看Kindle,双人床给她留了很大一部分。
空调温度舒适,房间里有香味。
覃宣轻轻上床,躺下,拉好被子。
屋子里很静,江离鹤好像不在似的,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绵凉的被子盖在身上,很舒服,覃宣慢慢伸了个懒腰,她把被子鼓起来,侧缩进去,手里拿着江离鹤白天递给她的纸,偷偷逐字逐句阅读起来。
下意识不想让她看见。
覃宣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可总有那么几分钟,她的注意力会在身后的江离鹤身上。
江离鹤很安静,自己正背对着她,看着她写给自己的回答。
覃宣这才发现,她所提问的每一个问题,江离鹤都回答地非常详尽,不仅举了例子,还周到地帮她想了其他的可能性,写出了解决方法。
纸上字迹温柔,行文语气却很严肃,像个老学究,就像很久很久之前江离鹤指导自己跳舞时候一样,虽然语气温柔,动作却严厉,掰她的腿,踩她的胯,丝毫不手软。
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覃宣突然觉得,除了那时的沉默以外,江离鹤似乎一直都对她很好。
事实上,等到覃宣听到了那句迟到了太久的解释后,她发生了微妙得连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变化。
那就是,覃宣终于可以回忆起她们以往的甜蜜,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结于那晚沉默带给她的折磨。
想起了这么多那么多。
慢慢地,覃宣举着一张纸,睡着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江离鹤终于起身,她轻叹一口气,把覃宣踢开的被子重新覆上她的腿。
“空调吹多了会成为老寒腿,就会影响跳舞。”
这还是覃宣自己跟江离鹤说的,但她却不知道自己总会无意识踢掉被子。
江离鹤动作轻柔,随后按灭了灯。
第19章 对戏
七点一刻,覃宣醒了。.
乡下的日出没有城市里大型基础建筑的阻拦,日光透过浅蓝色窗帘进入房间中,房间里显得暖洋洋的,温和而舒适,覃宣下意识第一眼去寻找江离鹤,发现被子叠好,她早已出去了。
于是她按照自己的节奏起床、洗漱、简单吃饭、拉伸腿部后,去了不远处的拍摄场地。
场地搭建很简单,周遭是一座破旧的寺庙,庙中佛殿破旧不堪,低矮的土墙随处可见,遍地都是丛生的杂草,唯一漂亮秀气的,是那几株墙边的桂花树。
高挺的树,鲜绿的叶,白黄色的桂花,画龙点睛般让原本荒凉杂乱的破庙有了如诗意境。
“真不愧是李导。”覃宣感叹到。
很快有人带着她去遮阳伞下化妆。
覃宣一边插着吸管喝自泡的柠檬水,一边在脑海里演绎着今天需要拍摄的剧情。
她静默不语,垂眼出神,睫毛像一把扇子,垂在如玉般精雕细刻出来的鼻梁旁,覃宣常年运动,皮肤极好,毛孔很小,略一打底,上镜效果简直不要太好,她的唇形饱满,唇中点着一个精致的唇珠,刚刚涂上正色口红,非常诱人。
年轻的化妆师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她手中这一完美的艺术品。
“你真好看呀。”化妆师把发簪插进覃宣盘起来的长发中,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话音刚落年轻化妆师就腼腆后悔了,明星跟他们是两个世界,自己这不是自讨尴尬么?
谁知覃宣站起身,冲她感激地一笑:“谢谢”,接着她正视化妆师的眼:“你也很漂亮。”
时间不早了,覃宣没有跟对方过多的寒暄,她换好今天要穿的一身浅粉褥裙,快步走进片场。
江离鹤与另一位演员也已经扮上,两人站在破败佛殿外台阶上,覃宣也已经走到合适的机位。
宫中一行人出了宫,一众妃子莺莺燕燕结伴去孝敬太后了,公孙沁觉得那些妃子都虚伪无聊得很,她不愿跟她们为伍,再加上自己有着李皇的宠爱,所以她自己跑出来随意游玩。.
走了一会儿,她看见一个偏僻的院落,院边立着几颗桂花树,公孙沁心生好奇,便走了进去。
一进院,她却发现了两道身影,于是她机灵地躲到一堵低矮的土墙下。
覃宣认真地记了机位,她虽然步伐慌乱,但她的每一步都没有走偏,呈现出的效果恰到好处。
公孙沁半蹲在墙边,偷偷探出脑袋来,看着交谈的两人。
宫诃长身而立,正和一位穿着黑色劲装的人交谈,离得太远,公孙沁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公孙沁不敢贸然出去,宫诃是在深宫中给她压迫感最重的人,从第一次见到这位皇后之后,公孙沁就有点点怕她……
她只想着对方能快点走就好了。
显然宫诃非常谨慎,她并没有跟黑衣人多交谈,公孙沁很快就看到宫诃跟黑衣人两人一前一后走了。
公孙沁躲在墙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直起身子,转过因为侧看而有些酸痛的脖子——
却徒然看到面前站了一个人。
“卡!”
李导却在这个时候喊了卡。
江离鹤与覃宣齐齐看过来。
“离鹤,你站的近一点。”李导拿着扩音器,示意江离鹤。
江离鹤看了覃宣一眼,覃宣回她一个眼神,示意不要紧,江离鹤这才闻言前跨了一步。
“不对!这个距离还不足以把公孙沁吓一跳,再近一点。”
还要近。
毕竟是工作,覃宣心想。
这回两人之间的距离刚好有十公分左右,离得很近。
能感到174的江离鹤正在低头看她。
“好!小覃,你一会儿记得瘫到墙上,自然一点儿!你们俩就像这样!”
李辞导演抓了一个男工作人员,将对方按在一边的立式空调上,手一撑做了一个极为霸道墙咚的姿势。
“明白了吗你们?!”
两人一时失语,只是望着他。
李辞导演只好尬笑几声,重新喊了开始。
公孙沁转过脸来,猛然间看到面前多了一个人,吓得双腿一软,瘫靠在背后的低矮破墙上。
宫诃眯着眼,居高临下看着她。
江离鹤左手撑在墙上,右手背在腰后,明明是同样的动作,李辞导演做起来就是苦情动作剧,江离鹤做起来就是言情偶像剧,赏心悦目,差别巨大。
公孙沁一瞬间被她身上浓烈的木质香包围,她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
“你偷看我?”
宫诃目光晦暗,几乎要把公孙沁看穿。
显然,她还是太嫩了,想必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位皇后早就发现了她。
“没有……我……只是路过。”
“这么巧?”
宫诃说这话的一瞬间,公孙沁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意,她瞬间弓起身子,浑身都紧张起来。
宫诃是谁?
她对这位皇后不甚了解,只知道她是敌国公主。
现在仔细想想,她一个亡国公主,被抓到了敌国,无权无势,没有娘家,非但活了下来,还一步一步坐上了皇后的位子,把后宫收拾的服服帖帖,她的心机,她的果断,她的决绝,一定远非寻常人能比。
事实上,宫诃的确动了杀意,她背在腰后的右手里,手中三寸长的一柄匕首已然出鞘。
在公孙沁说出那一句“路过”后,宫诃的杀机浓烈到了顶点,几乎就要拔刀杀人。
可是宫诃犹豫了。
很多事,往往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这一次宫诃心软了,没有杀了她,所以往后的很多日子,宫诃都拿她无可奈何。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风吹来,宫诃收回封住她去路的左手,往后站了一步,那股逼人的压迫感也消失了。
公孙沁扶着墙站直身体,后背已然被汗水湿透。
忽然,宫诃抬了抬手,在公孙沁头上一拂。
公孙沁呆立当场,不敢有其余动作。
宫诃却被她这一动作逗笑了。
“呵~”
一声轻笑过后,宫诃手间夹着一顿桂花,在她面前晃了一晃。
“你偷看得太认真了,桂花都掉到你头上了。”
宫诃游刃有余收起了先前带给公孙沁的逼迫感,现在的她穿着一身柔顺白衣,手里夹着树上落下来的桂花,也没了平时身穿皇后凤服时的端庄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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