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温柔
她越这样肆意妄为,公孙沁就越恨她。
晚宴上,宫诃喝了很多久酒。
拍摄现场,按照江离鹤个人的习惯,她也少喝了一杯,现在她浑身都是不重却很好闻的酒味。
是夜,公孙沁在宫诃的寝宫在中等着她。
她穿了一身红衣,在殿中烛火的灯影里等着她。
公孙沁上了妆,手里是当年李玉堂亲赐的剑,虽是用来剑舞,却也锋利无比,可以伤人。当年李皇颇为宠爱公孙沁,赐剑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即为先斩后奏。
而今,她就要用先皇剑杀太后,为先皇报仇。
这一天她等了太久了,由于兴奋,她几次握紧剑柄,又告诫自己不要操之过急,又松开。
殿门大开。
宫诃缓缓走进来,眼神清明,步履稳健。
可覃宣与她朝夕相处这么久,岂会不知道她的习惯?宫诃这般样子,正是醉到极致该有的样子,看起来清明无比,其实已经醉得厉害。
宫诃坐在床榻上,定定看着公孙沁。
“何事?”
公孙沁嫣然一笑,施了个万福:“娘娘,今日外头人多,让我为您单独舞一曲。”
她太美了,公孙沁深知,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她的一曲剑舞,不管男人女人。
“哦?本宫还有这种好福气?”
公孙沁又一笑:“娘娘说笑了。”
剑起,烛影轻晃,殿中一片朦胧,红帐低垂,宫诃半躺在床榻上,看着提剑的公孙沁,一袭红衣。
剑起。
剑光闪烁,公孙沁抬手挑了一个剑花,斜里刺出。
满殿剑光。
公孙沁舞步柔弱,一步一步逼近塌上的宫诃,宫诃浑然不觉。
在李皇没有去世之前,公孙沁就与宫诃住了有一段日子了。虽说这位皇后行事乖张、肆意妄为,但却也会给她适当的关心,在她与别宫起争执时,也会十分严厉地惩罚别宫娘娘,不管娘娘错还是自己错,十分护短。
公孙沁那时想,哪怕她冷血也好,毒辣也罢,对于自己,她还是不错的。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杀他。
她杀他,她就要杀她。
公孙沁已至帐前,她从腰后转身拔剑,一剑刺出。
刺出的刹那,她闭上了眼,终是不忍心看。
长剑带着风,冲她当胸刺去。
原以为长剑贯穿身体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下一刻,她手腕上就传来一阵剧痛,公孙沁睁开眼,宫诃正冷笑着捏着她的手腕,她手腕几乎被拧断,身体只好顺着这一股子可怕的力量而动,她蜷缩到了床上,到了宫诃……身下。
宫诃一只手捏着她的手腕,正欲开口质问她。
李导:“卡!”
“清场!”
覃宣痛苦的面色瞬间换为疑惑神色。
一般需要清场的话……只有拍摄床戏才会……现在这一段她看过原剧本,看过原著,为什么还要……
难道……李辞导演临时加了床戏……?
覃宣重重地掐断这个念头。
作为一个姬佬,跟前女友,跟江离鹤演床戏,还要装的若无其事……那她可以直接拿封后了。
江离鹤关切地问她:“拧得疼么?”
江离鹤演戏经验老道,刚刚捏着覃宣也只是借位虚虚拧着而已,并不疼。
覃宣摇摇头。
此时殿中只剩下寥寥数人。
李辞导演也放下了喇叭,一副要拍点什么的即视感。
更别提他脸上笑容有些许猥琐,更有一股子难言的味道,看得徐丽都在两旁啧啧了两声。若不是知道李辞是著名的正剧导演,就连徐丽也一定会以为自己艺人堕落了,沦为了十八线A.V女艺人。
“那个……咳咳,这一段,咱们拍得暧昧一点。”
“那个,小覃,稍微解一解你的衣领。”
“……”覃宣有点点郁闷,但她还是依言解开了领口,露出胸口的锁骨,又在李导的指示下往下拉了拉衣领。
“我觉得够了,导演。”
正在李导还想示意的时候,江离鹤出言打断。
覃宣:“……”
“好,离鹤,你可以上去了。”
覃宣震惊道:“上去?”
上哪儿去?
江离鹤看了她一眼:“抱歉。”
她俯身虚虚压在覃宣身上,举着覃宣的手腕按在她身体上方,居高临下看着对方。
“好,保持一下!来个特写。”
覃宣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跟她特有的香水味混在一起,有着微醺的醉人感。
江离鹤的腿轻轻地贴着她,手捏着她的手腕,发丝垂下来轻轻落在她身上。
挨得极近。
一个太后宫服,一个大红色舞袍,她们上身扔对峙着,下身大红色的裙摆跟金黑色的衣袍却早已凌乱,错落地纠缠在一起。
李辞的电影画面一向极美,也极暧昧。
这一镜头拍了许久,摄像机围着她们转了一圈,又来到她们的头顶,俯拍,覃宣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也放得很慢很慢。江离鹤没有真正压着她,而是独自维持着这个姿势,她能感受到江离鹤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快点结束吧。”
覃宣心里默念。
她的心跳也一声快过一声,她怕江离鹤听见。
场外李沉黛紧张地偷拍。
场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原来李辞导演还有这种倾向。
“导演,这能过得了审吗?”
女摄影师忧心忡忡问道。
李辞导演腰板挺直:“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这两人上.床了吗?互表心意了吗?都没有,一定可以过审的!”
“……”
“……”
床上的两人齐齐看了他一眼,李导这才不敢造次,赶紧喊了开。
江离鹤酝酿了片刻情绪,缓缓开口,将覃宣带进戏中。
“你在本宫身边待了这么久,都不知本宫其实会武功?不知本宫其实千杯不醉,就敢来刺后,嗯?”
宫诃瞒过了所有人。
公孙沁被她压制在身下,红衣散落,胸口大开,肤白胜雪,脸上一抹羞怒的红与身上大红押韵,全身上下每一处皆是万种风情。
“你杀陛下……我杀你,你早该想到这一天,我杀不了你,是我技不如人,你杀了我吧!”
公孙沁闭上眼,别过脸,已做好比死的准备。
上方传来一声嗤笑。
宫诃仿佛听见了世上最荒唐的事。
公孙沁微微睁开眼,正撞进宫诃复杂的目光里。
透过她的目光,就连覃宣都能读懂她目光中的复杂情绪,不解、愤怒、失望、痛心,还有宫诃目光中一贯的隐忍,这些翻涌的情绪,藏在她深海一般的眼底。
某些时候,覃宣会觉得,宫诃与江离鹤简直就是一个人。
因为她也能从江离鹤眼神中看到相似的情绪,比如孤独、比如如出一辙的隐忍。
宫诃薄唇轻启,一把松开制着她的手:“去殿外跪一夜,倘若还有下次,本宫,赐你凌迟。”
听到凌迟二字,公孙沁身子一抖。
这位太后出言一向一言九鼎,比当初李玉堂都严苛。
“滚。”
冰冷的话语,宫诃的嗓音有点点哑,她长袖一挥,带起一阵风。
“卡!”
李导喊了卡。
覃宣面上殷红扔没有褪去,她赶紧拢了拢衣服,亦步亦趋跟在江离鹤背后,要赶紧去换衣服。
太羞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辞导演是不是玛丽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怎么能津津有味拍这样的情节!
覃宣在心里疯狂吐槽。
远处,江离鹤的助理小岑跑过来,把手机递给了江离鹤,似乎有很要紧的事。
江离鹤用指纹解锁手机,划开信息栏,只扫了一行字,脸色就忽地变了。
她拿着手机的手一颤,脚下一个踉跄。
覃宣没来得及多想,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第30章 自责
即使还上着冷艳的妆, 覃宣也能看到她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错愕与惊慌,几乎从没有在她脸上出现过。
江离鹤仿佛不相信般又确认了一遍消息, 终于彻底死心。
她两道眉头紧紧皱起,浓密的睫毛如蝉翼一般轻轻颤着, 眼睛闭着, 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覃宣抚着她, 能感受到她的身体也在微微发颤,覃宣的心也不觉地揪起来, 能让江离鹤在公共场合如此失态的,究竟是什么事?
“先去房间里。”
覃宣当机立断, 替她做了决定。
休息室的门关上,江离鹤坐到沙发上, 才勉为其难恢复了一点理智和镇定。
她的双目通红,鼻尖也带了红。
“不用扶着我了。”
覃宣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还在江离鹤身上,她立马收手,仿佛被烫到一般。
江离鹤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过了会儿,她才找到合适的语气:“陈一章导演……刚走了。”
“什么?!”覃宣难以置信, 紧接着震惊和心痛爬上了她的胸口, 她胸口开始酸涩起来。
陈一章导演,美籍华人,是享誉国际的金杯导演, 江离鹤是他的学生,在江离鹤事业到达瓶颈的时候,陈导用一部文艺片,把江离鹤送到了国际影坛。
覃宣也认识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他也是江离鹤那边唯一知道她们关系的长辈,曾经有一段时间覃宣跟陈导交往甚密,陈导指点过她的演技,也邀请她出演自己的电影,当时心高气傲的覃宣拒绝了。
回美国时,覃宣与江离鹤一起去机场送的陈导跟他夫人,那时候的北京正是一个大大的雾霾天,陈导摘了帽子冲着她们挥手,没想到那一别就是最后一面。
“嗯……突然的心梗,抢救无效……”
“师母说……走的时候,他还正在书房擦眼镜……”
江离鹤语气颤抖,她说不下去了。
她用手捂着脸,长发垂下来,薄瘦的肩上搭着有些散乱的头发,看起来十分无助。
哭了吗?还是没有,应该是哭了吧。
覃宣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忽然想伸手抱一抱她。
原来她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覃宣靠近她一点点,伸出手臂——
江离鹤忽然坐起身,拨通了电话,覃宣慌忙停下动作,退到一旁。
“喂?小岑,你有带我的护照吧,嗯,买最近一班去纽约的机票。”
她的嗓音蒙上一层难言的低哑,侧脸脆弱坚定,眉头一直皱着,没有松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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