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定一两银子吧。”
　　叶奈棠往后一避，回答对方先前的身体。
　　“好。”
　　手里一空，宁若云嘴角略略下垂，眸中笑意微减，语气透露出令人不易察觉的苦涩。
　　…………
　　是夜，天空繁星点点。
　　说来也怪，白天乌云密布，仿佛随时可能下暴雨，不过迟迟未下，晚上的天气也出奇地好。
　　此时夏风拂过，绿草摇曳着身姿，惑乱蜜蜂。
　　叶奈棠和宁若云坐在凉亭的椅上，仰望星空。
　　这个世界的星星很漂亮，像钻石点缀在天空一样，耀眼异常。偶尔能欣赏到这样美妙的风景，不失为一件乐事。
　　“小棠。”
　　“嗯？”
　　宁若云继续道：“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群人，他们很擅长施咒，譬如沈府里的替身傀儡。”
　　“你想说什么呢？”叶奈棠不解，女主今天有些奇怪，为啥忽然拉自己看星星，然后又说了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我说……你是不是对我下咒了。”
　　“什么？怎么可能。”凭空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叶奈棠连忙否认：“你为什么这样想？”
　　宁若云望向她，眸中星光闪闪，一时间竟叫人分不清，那是泪，还是倒映出的星辰。
　　“如果不是你对我下了咒，我为何第一眼见到你，便对你念念不忘，每天每夜，心里想的全是关于你。”
　　“这让我很痛苦，因为我明白，我们只是师父与徒弟的关系。”
　　是的，本应如此。
　　但内心积压多日的感情，控制不住地决堤了，逾越过师徒的界限。
　　覆水难收，宁若云深吸口气，把事情全盘托出。
　　“……我已经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如果我现在说，香囊是我真心想送你，我确实对你抱有爱慕之情，你会怎么看我？”
　　听言，叶奈棠沉默了。
　　怎么看她？
　　不支持不反对？
　　她第一时间考虑的，是怎样回答才不会伤害到她。
　　许久，静谧的夜里，响起了少女温柔的嗓音——
　　“你永远是我敬爱师父。”


第78章 师父在上我在下
　　听到她如此回答，宁若云面色一沉，良久，才说：“你当真明白我为何意？”
　　“自然明白，你喜欢我。”
　　叶奈棠婉拒：“抱歉，师父。”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女子淡淡道：“即使……即使你拒绝我……我也依然不愿放手。”
　　“嗯？”
　　正当叶奈棠匪夷所思的时候，突然，她感觉脖子一凉，随即，一股刺痛感传来，顿觉四肢沉重无力，浑身飘飘然的。
　　她不可抑制地俯身，用手撑着石凳，随后本能地伸出手，往脖子出一摸，竟摸到什么冰滑的东西，像是细密的鳞片，而后冷汗划过面颊。
　　这番举动，已用尽全部力气。
　　叶奈棠吃力地转动眼珠子，望向一旁的女子。
　　然则，未等她出声询问，她便体力不支地倒地。
　　那黑夜里，一向表现得贤淑热情、神情的温柔宁若云，此刻却一副冰冷的模样，与先前的形象判若两人。
　　这般画面深深地刻入少女脑中，又随着她昏迷，沉进黑暗。
　　“对不起。”
　　“……”
　　宁若云及时揽过她的身体，声音流露出几分诡谲。
　　她捏起对方脖子上的盎虫，注视徒弟安静的睡颜，手渐渐收紧。
　　…………
　　清晨。
　　密室中，床铺上的少女苏醒。
　　她揉揉眼，一眼瞧见床边的宁若云，满脸阴沉地盯着自己，她们中间摆放着一把匕首。
　　见此，叶奈棠大惊失色，不由得往后挪了挪，皱起眉头，戒备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她如此回答，语气死气沉沉，毫无生气：“我究竟想做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
　　叶奈棠沉默了。
　　孤女寡女，共居小黑屋。
　　这熟悉的配方，熟悉味道。莫不是……想囚禁我？！
　　想到这里，叶奈棠咽了咽口水，分外觉得慌张，毕竟她还没有走出上个世界被黄晴晴酱样那样的阴影。
　　所以，那匕首放在那，就是为了威胁自己屈服于她的淫威下？
　　仿佛猜到叶奈棠的心中所想，宁若云垂眸，拿起匕首，漆黑如死水的眸子定定地看她。
　　就在叶奈棠以为，对方要黑化时，她却把匕首塞进她的手里。
　　“你认为，我该怎么做呢？”
　　宁若云问道，又仿佛在问自己。
　　“我不知道。”女子重复道，面上扯出一抹疲惫的笑容：“我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我做出这样的事。对，我想把你一直关在这里。”
　　“苍渚国历来以巫术著称，邪门歪道自是数不胜数，其中包括能让别人爱上自己的咒术，中此咒者，不论对方是陌生人，还是死敌，哪怕是杀父仇人，都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你。”
　　闻言，叶奈棠眯眼：“你，要对我下咒吗。”
　　“不。”宁若云回答：“原本，我的确打算这样做。”
　　果然……
　　叶奈棠倒吸口气，却听女子继续道——
　　“但放心吧，我不会这样对你了。”宁若云攥紧手，沉声道：“因为我不甘心。”
　　“靠这种手段才能得到你。”她抬眸，坦然地与少女对视。
　　“我怎能甘心。”
　　“论家世、才貌，我不比任何人差，可你的眼里没有我。”
　　“你的眼里，只有俞元景。”
　　宁若云想起那次离开沈府，叶奈棠抽出被她握住的手，拉走他的画面。那瞬间，她感觉像被世界抛弃了。
　　那少女走得是如此决绝，不曾回头看一眼。
　　为什么？
　　为什么对他那般亲密？
　　她了解小棠，小棠为人冷漠，对周围的人或事漠不关心。
　　就如此好心对一位路人伸出援手，叫人不得不起怀疑，她看上他了。所以才带他逃命，同他嬉笑骂俏。
　　“不是你想的那样。”叶奈棠叹气，澄清道：“不关他的事。”
　　然而，这番话，对于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宁若云来讲，不起作用。
　　“已经无所谓了。”
　　宁若云说：“如今，你眼里只能看到我一个人了。”
　　“那这是什么意思？”
　　叶奈棠拿起手中的匕首，问：“为什么给我这个。”
　　“这是给你的选择。”
　　“等到忍受不了，就杀了我吧。”
　　听到女子故作轻松的话，叶奈棠微感诧异：“你在说什么？杀了你？那些需要你帮助的百姓怎么办，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
　　是的，完全无法理解，女主为啥突然不按常理发牌，竟对自己做出了这种事，她简直要怀疑站在面前并非真正的女主，而是别人伪装的冒牌货。
　　闻言，宁若云淡淡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人的未来本就与我无关。即使没有我，也会有人站出来，接替辅导天子一统天下的使命。”
　　说着，她抓住她的胳膊，“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对方抓住自己的手，异常用力，使人无法挣脱。
　　叶奈棠的心一紧，随后低头，避开她的视线。
　　内心已然山崩海啸——女主这般疯狂的念头，是从什么开始起……
　　忽然，她想起来，昨天晚上宁若云对她说过的话，从第一眼见到自己起，便对自己产生了……
　　“没必要这种做到地步。”
　　叶奈棠顿了顿，继续道：“昨夜，我没有回应你的感情，是因为事发突然，我一时间也不懂自己究竟对你抱有哪种看法，所以就……”
　　她解释了很多，也不知宁若云听不听得进去，便小心地抬头，观察她的脸色，见她表情似乎柔和了些，于是接下去道：“如果可以，我们先做一个月情人试试吧。”
　　这是最大的让步，交往一个月，不行就分手。
　　“……欸？”
　　听此，宁若云一愣。
　　“你真的愿意吗？”她松开她的胳膊，不确定道。
　　叶奈棠笃定地点点头：“嗯。”
　　霎时，宁若云的眼睛，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所以，我能回房休息了吗。”叶奈棠扔开手中的匕首，环顾这间昏暗的小密室，问道。
　　“不可以。”宁若云回道：“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房间了。”
　　what？？
　　有没有搞错……
　　叶奈棠一派茫然，为什么答应了，还得住小黑屋？


第79章 师父在下我在上
　　本以为，一起躺小黑屋，是女主一时心血来潮。
　　但当宁若云点亮了蜡烛，空间渐渐明朗时，叶奈棠才发现，原来，卧室内各类摆设一应俱全，桌椅纤尘不染。
　　看得出来，这些准备很久了，显然是早有预谋。
　　简直细思极恐。
　　叶奈棠垂眸，不再往下纠结，而是手撑穿板坐起，穿上鞋子，接着走到她跟前，疑惑地问：“……为什么住这？”
　　“这里不通风，关久了会呼吸不畅，换个住处吧。”
　　闻言，宁若云回头，眸色微闪，面上一片担忧，道：“我之前观星，发现已经变天了，外面不安全。”
　　她没告诉她的是，祸星将至，悬于徒弟头顶，意喻徒弟将遭有一劫。星象显示，此灾可能致死，她容忍不了有任何意外发生在她身上。
　　所以，大费周章也好，被鄙夷也罢，只要能护她周全就够了。
　　“……”
　　几番探讨，最终，叶奈棠同意了。
　　她明白宁若云为人小心谨慎，也理解这么做是出于关心。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外面不太平，那自己理应听话，不该搭上性命去任性。
　　只是，看女主的意思，即画地为牢，让她在这待一辈子。
　　说真的，作为死宅，如果给她网线和一台电脑，别说一辈子，待三生三世都成。
　　可惜没有。
　　叶奈棠无奈地想，随后翻了个身，闭眼睡觉。
　　恰好可以容纳两人的床微微晃动，即刻消停下来。
　　渐渐地，少女熟睡，呼吸声变得绵长平缓。
　　此时，宁若云睁开双眼，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凭借方才未掐灭的烛光前行，走到了门边。
　　接着她打开门锁，在怀里摸索一阵，最后掏出一个瓶子，然后弯腰把瓶子里的东西均匀地撒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