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那么软
两人在山门处格外显眼,君琂等不到王瑜来回话,只好自己过来看看。
张绍华远远看到一个女子,夏季光线耀眼夺目,隔着光线映出她玉人之姿,行走时如置云端。进入山门廊下后,朦胧清和的光芒褪去,面容更加清晰,他抓破脑袋也不知女学何时有这么一位气质如神的先生。
女学里的先生不该都是像杜薇和秦子斓那样的母老虎吗?
君琂走近后,轻轻扫了一眼门外的男子,仿若看淡了大事一般。张绍华立即抓住救命稻草,俯身向她作揖,恳求道:“先生,学生找的是卫国侯府世子卫长庚,望您相助。”
“你是何人?”君琂打量他一眼,青年脱俗的气质应当来自于书香门第,不是一般纨绔子弟。
张绍华道:“张绍华,长庚的师兄,也是好友。”
闻及好友,君琂微微蹙眉,男子与女子竟也可以成为好友,张绍华又吵又闹,莫不是榆木脑袋。她想了想,道:“这里是女学,若你在此真的找到卫长庚,可曾想过后果?”
“什么后果?”张绍华问道。
君琂作势整理自己衣袖袖摆上的丝线,将声音放得极轻,道:“进入女学,玷污清净之地,男学那里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势必会将她的学籍除去,还有她的名声,你可曾想过?”
张绍华一抓脑袋,顿时陷入惊涛骇浪中,急道:“那……那先生可有办法?”
“回去,卫长庚若在男学不见了,山门处应该有人见到的,是何人掳走她的,这点应该是你需查清楚的,但为了你好友的名声与前途,你应当秘密行事才可。”
君琂声音清透,似清浅泉水溅在碧石上,让人没来由地心定,他立即带人回男学去查,走了几步又跑回来,问道:“那我那个朋友去处呢?”
君琂道:“不在女学,你应该先查到何人陷害她,自然就会找到她的去处。”
张绍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顺藤摸瓜就可找到小长庚的去处,他拽着元安就往男学跑去。
他走了,身后乌泱泱的大帮人自然也走了,王瑜望着那个小子的背影,没来由的松了口气,道:“都说张家书香门第极是识礼,怎么这个张绍华一点都不懂礼数。”
“许是关心则乱。”君琂道。
王瑜没有多想其他,问着接下来怎么做。
君琂原本想用过早饭就去男学,可经过方才一番闹腾,不如让张绍华先去查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张家的面子总比她这个女学先生来得强。
毕竟她的身份也很是尴尬,主要是她不想暴露身份,得一时安静也是不易。
昨日关起来的那几个守门的人还在盘问,论起问话的本事,杜薇见多识广,又是本地人,这个任务自然就交给她了。
君琂想着院子里的那个小麻烦,本打算今晨将她送出去,方才被张绍华一闹,门口那里定然有很多眼睛,现在出去极其容易让她的男子身份藏不住。
担心有人去院子里找她,便吩咐王瑜替她去膳堂取些早饭,想了想,又追加一句:“我昨晚没没用晚饭,你多取些。”
王瑜点头应下,只是觉得君先生今日有些奇怪,她的生活习惯很好,就算昨晚没有吃饭,也绝不会多用的,她迷惑不解的去膳堂取早饭。
膳堂的大娘听闻君先生的早饭,特意加了两个糯米糕,道:“君先生太瘦了,应该多吃些。”
糯米糕是甜食,王瑜知道君琂的习惯,想让大娘收回去。大娘笑道:“我这个糯米糕可是只有两块的,方才其他女先生过来要,我都没给,这是我的独家秘方,君先生肯定喜欢的。”
王瑜只好带着糯米糕敲开了君先生的院门,君琂在院子里等着,走过去打开门就接过食盒,按照安排,她今日还有课,托小麻烦的福气,定然去不得了。她只好选择改课,告知王瑜:“你去通知学生,今日不上课,落下的课程来日补上。”
一旁躲在暗处的卫长宁看到王瑜,少女也是难得一见的清秀,杏色织着暗纹棠花的裙子,发髻上的米色流苏在风中晃动,让人眼前一亮。
气质竟与君相有几分相似,但是她不认识这个姑娘。
卫长宁记得君家没有这个女子,她娶君琂之前就将君家底细都查得清楚,没有这个貌美的姑娘。
君相只说了两三句话,就将院门合上,卫长宁眸色沉了沉。
君琂没有想到她在后面看着,她站在那里,身形十分纤细,魅惑般的容颜,亭亭秀立,让人忍不住侧眸。
卫长宁懂礼的唤了声,“君先生。”
声音沙哑,比不得王瑜的娇媚。
君琂回应一声,打开食盒时,眉梢微蹙,里面的膳食比往常多了很多,单看两个糯米糕就知道王瑜真的听见她的话了,点心都拿过来。
她不喜欢甜食,但是李齐喜欢吃,以前在代王府时经常看到她膳后用点心,她下意识道;“你喜欢吃甜食吗?”
卫长宁站在门口,听到问话,就诚实地点点头。
君琂理所当然地将糯米糕挪到她的位置上,卫长宁昨晚就没有吃饭,主人家不吃,她总不好上赶着去要。
王瑜取了很多过来,糯米糕除外还是其他蒸饺麻花之类的,君琂吃得不多,喝了碗白粥就停下。对面的少女好像真的很饿,吃饭时很安静,勺子在碗中搅动也听不见声音,很良好的习惯。她垂首时,肩上散下的青丝顺势滑落,露出小巧粉红的耳垂。
卫长宁许是扮作男子习惯了,没有像女儿家那样矜持,鬓间散下的发丝掩盖住朱砂。这样一看,与代王李齐好似一模一样,君琂心中愈发奇怪,两人竟然这么像,莫不是有血缘关系?
代王一脉只有李齐一人,而卫长庚是卫国侯世子,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处去。
君琂分神的时候,卫长宁已经吃完了,见她盯着自己发怔,不免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晨起时洗过脸的,就连发髻也是君先生重新梳过的,并无不妥的。
她唤道:“君先生。”
声音很轻,带着女子没有的雌性,令君琂迅速回神,望着桌面上空空的碟子,唇角不自觉弯了弯,笑道:“看来你很饿。”
一句话让卫长宁羞红了脸色,她垂眸不敢去看君相眼中的戏谑。
君琂站起身将空碟子收回食盒里,一面将外间的事情告诉她,最后抱歉道:“今日恐怕不能送你出去了,等这件事查清楚再说。”
卫长宁想起张绍华跳脚的样子,就觉得头疼,她也歉疚地开口:“给您添了些许麻烦,他并无恶意的,只是还请您命人给我小厮说一声我的处境,免得他们担忧。”
君琂午后就要去男学,也顺口应了她,她去书房准备课堂上的讲义,见卫长宁在此无所事事,便道:“若无事,你帮我抄写讲义。”
卫长宁苦于无事可做,听了这句话,忙应道:“好。”
少年眉眼弯弯,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君琂有些苦笑不得,她书房里有李齐的画像,不愿让卫长庚知晓,便将书册笔墨挪到卧房,放置在桌上。
卫长宁先研磨,墨香气与君相身上的清香很像,她多闻了两口,道:“先生在墨水中加了什么香料,与先生身上的香气很像。”
君琂铺展纸张的手一滞,这句话问得有些过于放荡。
卫长宁没有想到这点,反而兴致勃勃地望着她,一双眼眸清澈如碧水天光,起不得半点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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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
君琂垂首不去看她,只道:“字迹工整即可。”
她岔开话题,卫长宁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她看着书上君琂清秀的字迹,与往日变了很多,风华内敛。她不好多做辩解,便坐下来认真誊写。
午后,君琂更衣去了男学。
那里张绍华与男学管事的将几个侧门的守卫都抓住,他是文人后代,不懂审问的方法,那些人就一个劲地喊着冤枉,喊得他头都疼。
男学没有封门的规矩,都是自由出入的,但想将人弄出去还是需要一定的人脉。
君琂深入简出,男学内只有几位上层见过她,她的气质与旁人不同,虽说是女子,但身上隐着山岳之势,让站在她身旁的俊秀男子也黯然失色。
张绍华亲自在里面审,半日也没有问出有用的,见到君琂亲自过来,她比自己年长,便大着胆子去请教。
他与卫长庚同龄,君琂也将他当作孩子来看,就道:“人出去很简单,但昏迷中的人出去就不容易,或许他们没有见到人,但应该见到有人装运东西出去。”
张绍华恍然大悟,立即跑过去接着审问。
男学大先生穆闵见到君琂亲来,便上前陪着,在这位君先生面前,他不敢摆架子,两人都坐在副位上。
君琂见四下无人,就将女学中的事情说出来,道:“韩大先生可曾想过你男学之内有人做那肮脏的事情,若是这位卫世子当真在女学中出现,男学女学的百年名声都荡然无存。”
卫长庚亵渎女学中的先生,她自己被旁人唾骂,可能解元的功名也会夺去,衡水书院出了这件事也没有名声,说来说去只有背后谋划之人得利。
穆闵在掌管男学书院多年,自然不是废物,很快就明白君先生的意思,道:“我明白了,找出策划之人定不饶恕。”
“这件事没有成功,毕竟卫长庚不在女学,没有带来太大的结果,但恕我说句不当的话,此人留不得。”君琂道。
“那是自然,我衡水百年声誉哪儿能让他这么玩弄。”穆闵也是气恨,这样居心叵测的人留在书院还是个祸害,知识育人,而不是害人。
两人坐了半个时辰,张绍华兴冲冲地跑进来,喊道:“他们说卫见绪吩咐人送出去两个箱子,上面的箱子都是是衣物,说是要送给城内困难百姓的。”
穆闵一惊,下意识看向君琂,
君琂端着茶杯,浅浅饮了一口,面色平静,对于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太大的意外。这里是穆闵的男学,她只要旁听就好。
“大先生,我命人去请卫见绪了,让他说出箱子的去处。”张绍华开口。
穆闵也是见过大阴谋的人,官场上的事也多少了解,道:“此事牵扯到卫国侯府,你们切勿太过为难卫见绪。”
张绍华愣了愣,伸手抓头,急道:“这样的话,卫见绪也不会说实话的。”
他本能地看向君先生,希望她说句话,可他眨得眼睛泛酸,君先生也不说话,就晓得喝茶,男学的茶也不好喝啊。
张绍华郁闷地走出去,站在廊下极是气恨,反正去请卫见绪了,横竖人在他手里,怎么收拾就是他的事,要是穆大先生做事不公平,他就将这件事捅出去,闹得整个衡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