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女配再就业
妙音没吭声。
明堂缓慢镇定的出了大殿的门,身影刚离开门口,就拔腿飞奔跑去找净苦,眼睛瞪得溜圆,眼旁边的细纹都撑平了,跟净苦说:“师祖,不好了,小师叔昨天晚上回来了,还在大殿里跪了一晚上,我看着不太对劲啊。”
净苦皱眉,苍老的有些浮肿的脸上瞬间涌出一丝担忧,她抬头看了一眼大殿,说:“你去睡吧,我去看看。”
明堂虽然累,但也睡不着,就这几秒钟的功夫,庵里几乎所有人都起来了,见了明堂,还问她怎么起的这么早。
明堂吭吭哧哧,也不敢说妙音的反常,就说:“睡不着就起来了。”
山里早上空气特别清新,凉飕飕的,深吸一口,立刻神清气爽。
净苦年龄大了,每一步都走的慢悠悠的,但她又不爱让人扶着,觉得自己还没到老的走不动路的时候。
妙音还在大殿里跪着,坚若磐石,一动不动。
净苦的脚步很明显,沉重,缓慢,而且有某种奇怪的节奏。
所以她刚一进来,妙音就听见了,听见这个声音之后,她脊背瞬间弯了下去,低声讷讷说:“师父。”
净苦缓慢的走过来,就像是长久不见的长辈的问候,“几点回来了?”
妙音垂头说:“不到十二点。”
净苦点了香,手里捻着佛珠,绝口不提她跪了一夜的事,只说:“饿了吧?起来去吃点馒头。”
妙音没动,她抬头看着面前擦拭干净但色彩略显斑驳的佛像,闭了闭眼睛,说:“师父,我喝酒了。”
“嗯。”净苦站在一边,扶着案台,沉吟了一声说:“你成年了,喝酒只要不过量就好。”
妙音睁开眼,抬头看着净苦,皱眉说:“师父,我破戒了。”
净苦伸手放在她头上,稍稍按了按,微笑着说:“你不算正式的佛家弟子,既然没有受具足戒,就不存在破戒,你这次回来,就是因为你喝酒了?”
妙音既觉得净苦这话让她无奈苦恼,又觉得羞愧的无地自容。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净苦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那就等你想好了再说。”
净苦自顾自开始敲木鱼,空空声浑厚的让人心绪平静。
两人互相沉默着,过了很久,外面师姐师侄们一个又一个假装经过,最后脚步越来越慢,都挤在门口。
妙音垂头说:“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木鱼声停顿,净苦放下了手,一双浑浊又沧桑温柔的眼睛看着妙音,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不惊讶,只点头问:“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妙音紧抿着嘴唇,沉默了几秒钟后,说:“她很好,但我不能。”
“你能。”净苦艰难的弯腰,和妙音四目相对,说:“你只是从小在这里长大,但你不是正式的佛门弟子,你可以和其他女孩一样,谈恋爱,结婚,生孩子,约束你的并不是戒律,是你自己。”
妙音紧抿着嘴唇。
她十几年来一直生活在这里,她把自己当做玉林庵的一份子,她读经书,研究佛法,上佛学院,写佛学论文,她早就做好准备,把她的一生都给这座庵堂。
可现在,师父竟然说,她不是。
妙音眉头紧锁,倔强的跪在原地,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净苦心里一叹,如果说佛缘悟性,妙音几乎是天生的,而且她聪明,如果她当初被遗弃的地方,不是玉林山,而是那些大寺庙庵堂门口,她会有更好的资源,更好的环境,和更好的未来。
最重要的是更好地未来。
玉林庵这两年其实已经没有补贴了,已经很少有人会虔诚的上山来烧香了,这里已经逐渐变成了被世界忘记的小角落,但这种理由,对妙音来说,是毫无作用的。
净苦认真的看着妙音的眼睛,叹了口气说:“昨天你想了一夜,我问你,你可以把那个人彻底放下吗?不见面也不会想念,再见面也不会心动,经过漫长的分离后,回想现在不会后悔遗憾,你可以做到吗?”
妙音刚张嘴。
净苦就摇了摇头,说:“你不能,你不会骗人。”
妙音颓丧的闭上嘴,连撒谎的机会都不给她。
净苦面带微笑,好似这点事情对她来说都是早有预料一样,她换了个角度,说:“修行是不拘于形式的,处处皆修行,在山上是修行,去闹市也是修行,守着佛像可以修行,守着爱人一样修行,如果你放不下她,那么待在山上,就只是折磨,不是修行。”
妙音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观点,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逻辑上的错误。
净苦面不改色的接着说:“人生来就是一场修行,那么谈恋爱也是修行,真正的修行是面对,是拿起后放下,不是逃避,如果你真的想遁入空门,那你应该下山去接受,拿起,然后真正的放下,而不是欺骗自己,也辜负别人。”
妙音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她知道自己逃回来不对,即失言失信,心中又无法取舍,所以才备受煎熬。
净苦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吃过早饭就回去吧。”
围在门口的几个人一个比一个震惊脸,看见净苦出来,也不敢问,但刚才的话,她们都听见了。
其实庵里只有妙音自己,真心希望自己留下来为玉林庵延续,她们跟妙音不一样,她们是因为某些原因来玉林庵出家,而且已经过去了半生,互相也有依靠,但再过几十年,她们变成一群糟老婆子,就只能靠妙音一个人养老,等她们死了,可能这山里就只剩下妙音一个人了。
到时候,孤独和寂寞,会变成另一种可怕的折磨。
只是这种心思,她们从来没有宣之于口过。
妙音仰头看着佛像,她双手合十,目光坚定而又虔诚。
“我放不下她,就无法捧起佛。”
妙音严肃又隆重的起身,虔诚的行礼拜佛,转身缓慢而又坚定的出了大殿的门。
她的膝盖跪了一晚上,已经僵硬红肿了,走路姿势非常的别扭,每一步都伴随着刺骨的疼痛,但她脚步没停,一步一步走到房间里,把昨天晚上带回来的礼物拿给了师姐跟师父。
明堂给她拿来了毛巾敷腿,妙音匆忙吃了早饭,然后拿上行李,在师姐房间里悄悄留了一个月的工资,又走了。
净苦不准别人帮忙送她下山,自己走上来,就要自己走下去,以此为戒,不要轻易逃避,但她们还是远远的跟着,一直跟到半山腰,看着妙音背影消失在树林里。
下山的路不好走,妙音膝盖上有伤,一路下去感觉像是在趟过荆棘,走到山下,搭了公交车到玉林县火车站,可现在没有从玉林县回去的火车,她又转汽车去了市里,买了最早的一趟火车票,七小时无座。
从火车站出来已经又是半夜了,妙音双腿已经疼的麻木了,但她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连燥热沉闷、密不透风的空气好像都变轻盈了。
妙音打了出租车,回到熟悉的酒店,距离她离开,过去了五十一个小时。
她把身份证拿出来递给前台,重新订房间。
前台服务员看了看,说:“你是柯蓝的助理吧?”
妙音心里升起不太妙的恐慌感,她紧捏着行李箱的拉杆,点头应了一声,问:“怎么了?她走了吗?”
“哦,还没有。”服务员把身份证还给妙音,说:“不过她们明天就要走了,只住今天一晚上,你要找朋友,还是订房间呢?”
妙音皱眉,“我……”
“不订了,她跟我睡。”
柯蓝穿着睡衣,站在不远处电梯口,目光温柔带着星光看着妙音,伸出了手,微笑着说:“欢迎回来,我应该去接你。”
她从233那知道妙音回来,就一路飞奔下楼,赶在妙音订房间的时候叫住她。
“我还在想,如果你明天还不来,我就要走了,我演过很多错过的戏,可不想在自己身上感受一遍。”
妙音一手拿着身份证,另一只手拉着箱子,她看着柯蓝,朝她走过来。
柯蓝瞬间皱眉,慌忙冲了过去,一手自然的从妙音手里接过箱子,一边低头看着她的腿,问:“你的腿怎么了?”
妙音目光一刻也没从柯蓝脸上挪开,她看着柯蓝担忧惊慌的样子,心里划过一丝隐秘的甜丝丝的暖流,又害怕被柯蓝发现,于是目光闪躲着,低声说:“没什么。”
只是想见你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第九十章 施主,请自重
柯蓝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扶着妙音的腰, 几乎是半抱着把人扶上了电梯。
妙音依旧很克制, 她脚步稍稍往后退,试图挣脱出来, 跟柯蓝保持一点距离。
柯蓝按下行李箱的拉杆, 单手一转就把行李箱滑到妙音身后, 然后松开了托着妙音腰的手,把妙音按在行李箱上,姿势瞬间就变了。
柯蓝弯腰把人笼罩在自己怀里, 说:“我以为你不准备再来了,连放在我家里的那些东西也不准备再要了。”
妙音目光闪躲。
柯蓝一只手抬着她的下巴,让她面对着自己, 说:“你看着我。”
妙音吞咽了一下, 喉咙上下滑动。
“柯施主,电梯里有监控的。”
柯蓝灼灼看着她, 认真而又严肃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微笑来, “小师傅, 这次你怎么不叫我自重了?”
妙音目光又闪到了一边。
柯蓝俯身,妙音就跟着往后靠, 直到脊背贴着电梯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近的可以闻到柯蓝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像是某种花香,甜丝丝的。
妙音想起自己已经三天没有洗澡换衣服了, 她上半身紧贴着电梯厢,连后退都不能了,紧张的下颚线紧绷。
柯蓝缓缓贴了过去,嘴唇若有似无的摩擦着妙音的侧颈,看着她因为紧张,皮肤肌肉的微小动作,说:“我对你,一点都不想自重。”
电梯到了十五层,叮的一声。
这声音惊得妙音心跳瞬间加快,同时,她感觉到柯蓝在她脖子上亲了一下。
不对,应该是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很轻,很柔软,但是感觉格外的清晰。
几乎是一瞬间,柯蓝就直起了身,好像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一样,反手推着妙音坐着的箱子,从电梯里跑了出来。
这简直是始料未及,妙音来不及反应,吓得翘起了脚,一只手抓着箱子,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柯蓝的手臂。
手里皮肤微凉,一层细腻的触感下是紧实的肌肉,和脉搏奇妙的跳动。
可她甚至来不及感受太多,也没有时间反抗这种小孩子才玩的幼稚游戏,就被柯蓝飞快的推进了房间。
关上门之后,妙音扶着墙刚要站起来,就被柯蓝一把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