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女配再就业
碧螺走了以后,顾仲元皱眉问张氏:“五爷今天又来了,我叫人把他拦住,没让他进来,母亲,我不相信是祖母杀了爹。”
张氏这半个月瘦了一整圈,没什么精神,听了顾仲元的话,蹙眉说:“你别管那些……”
“我不管谁管?”顾仲元呛了一声,又放缓了语气,劝道:“母亲,现在爹不在了,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爹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我要给他讨回公道!”
张氏闭了闭眼,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也没有什么表情,只问:“你想要什么公道?”
顾仲元坚定说道:“杀人偿命,我要找到真正的凶手。”
张氏紧抿着嘴唇,过了一会儿,看着顾仲元说:“过去的就过去,不好吗?你祖母既然亲口说是她杀的,你为什么不相信?家里的事,你不用管了。”
顾仲元霍然起身,怒道:“我不管,那就让宗族里的人来,闹着让母亲去求情谅解,放祖母出来吗?那我爹难道就白死了不成?这天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张氏黝黑的眸子转过来,盯着顾仲元看着,说:“你回去好好想想,是死人重要,还是活人重要。”
顾仲元气急,拔腿就走。
张氏也没有派人阻拦,顾仲元虽然长大了,有些想法却还是天真稚嫩,凶手若是旁人还需斟酌,何况是爵爷。等过段时间,刑部把案子定下来,他就知道了。
张氏对身边的丫鬟说:“去收拾一下,我们去见见五爷,不是说要上书求放过太夫人吗?我去求。”
顾康永已经死了,他为自己心里的昨日明月而死,可她还活着,她儿子还要活着。
顾仲元健步如飞,一路气冲冲走到顾清韵院子外面,到了院子里之后,脚步停顿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了。
顾清韵正躺在床上咳嗽,柯蓝给她拍着脊背顺气。
顾清韵见人进来,并不意外,打了个招呼说:“你来了。”
顾仲元嗯了一声,远远地站着,比前两次来客气了不少,也稳重了不少,他看着床上的顾清韵问:“上次我问你的话,你骗我了吗?”
顾清韵疯狂的咳嗽了起来。
顾仲元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催促。
顾清韵气喘吁吁,看着门口站在阳光里的顾仲元,叹道:“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只是有些事情,或许不知道真相,才是最好的。”
“好不好,是我自己判断,我自己承受的。”顾仲元冷静的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大姐既然知道,不如就告诉我,我爹没了,我只想知道,杀他的,是不是大伯。”
如今,他们两个,一个是死者的儿子,一个是凶手的女儿,言谈之间,已经立起了跨越不了的隔阂。
顾清韵挣扎着,在柯蓝的搀扶下坐起来,她看着顾仲元,说:“那天,你找我之前,二婶就来过,我告诉她,父亲跟二叔打了一架,我拉架时受伤昏迷,后来听说二叔倒在石桌底下,没能起来。”
顾仲元紧握着拳头,手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依然沉默着没吭声。
顾清韵长长舒了口气,好似终于放下了心里石头一样,坦然说:“你来的时候,我本来也想告诉你,可又犹豫了,当时我也不知道二叔怎么样了,碰巧祖母来了,那天父亲与叔叔在郡主院子里打架,她也在,但让我跟谁都不要说,否则就让我死。”
顾仲元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为什么?”
顾清韵没说话,不知道问的是为什么两个人打架,还是问为什么祖母要庇护隐瞒,或是为什么要让她死。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不知道。”
她这话,也不知道顾仲元有没有相信,但他也没有追问,转身就走了。
他明白了一些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不得已。
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他不能要求别人,只能要求自己。
柯蓝看着坐在床上又陷入沉默的顾清韵,无奈叹道:“小姐,你又觉得不忍心了吗?”
顾清韵咬了咬嘴唇,看着被子上的花纹,没有吭声。
事已至此,她说不说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顾仲元早先就知道两兄弟打架的事情,现在既然已经知道顾康永死,那凶手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柯蓝劝道:“小姐不用觉得难过,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已经不是小姐可以左右的了。”
顾清韵摇头,看着柯蓝,扯了扯嘴角,说:“不,我告诉仲元真相,是给他底气,在他心里的怒火上浇了油,这样他就能坚定的为二爷伸冤去,只看二婶会怎么选择了。”
顾仲元从顾清韵这里离开的消息,很快就送到张氏那边,张氏听说之后,立刻皱眉说:“叫两个婆子,再安排四个精壮可靠的家生子,去把他给我绑回来!”
可顾仲元早想到张氏会阻拦他,所以总顾清韵这边出去之后,根本就没有往家里回,一路奔驰出了伯爵府。
他想了几天,今天终于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他求一个真相,求一个公道,这是他为人子必须做的。
顾仲元冲到衙门口击鼓鸣冤,衙门里的人出来,一听顾仲元的话,立刻着人给他起了一份状纸,连人带状纸一起送到了刑部。
宁远侯一听说肃毅伯爵府二房的儿子来了,告自己大伯误杀自己的父亲,就乐的合不拢嘴,当初肃毅伯的小舅子杀了他一家的兄弟,又拿家里那病痨鬼骗他老母亲,两家彻底翻脸,之后肃毅伯也坏了他不少的事,如今可算又载进来了。
主审官立刻叫人把太夫人弄上来,顾仲元侧头看了看太夫人,低低喊了一声:“祖母。”
太夫人在牢里呆了几天,虽然没有受刑,但与进来时候也是判若两人,脸色浮肿憔悴,眼圈乌黑,想来也是受了不少苦。
一看见顾仲元,太夫人心里就明白,全都完了。
主审官问道:“你告肃毅伯是杀父真凶,可有什么证据?”
顾仲元答道:“此事,不止我知道,当日事发是在我大伯母院子里,在场的人不少,您可以把人都叫来问问,我祖母年纪这么大,那几天又一直生病,根本就没有力气把我父亲打成那个样子。”
太夫人脸色苍白,强说:“是我做的,跟你大伯没有关系,你不要胡说,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快回家去吧。”
顾仲元皱眉,看着太夫人,憋了半天,还是没能忍住,问她:“我爹虽然不如大伯能顶门立户,可对祖母的孝顺一点都不少,如今我爹被大伯杀了,大伯至今不回家,也不想着如何把您从这种地方救出去,您还是要维护他?甚至不惜替他顶罪吗?”
他每说一句话,太夫人脸色就难看几分,到最后彻底忍不住,闭上了眼。
她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不过,这些天在牢里,她也想了很多,为顾康弘顶罪她不后悔,可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教她如何不心凉。
顾仲元看着上面坐着的主审官,说:“大人要是不信,尽管去府里查问,当日大伯母小产出事,内院里的丫鬟们几乎都知道实情。”
他说的十分笃定,毕竟这事压在府里众人一个字都不敢说,可送到官府去查问,就不可能每个人都口风严密了。
“那就去查,不过肃毅伯身份尊贵,本官还要往上报……”
此事,宁远侯进门来,朗声说道:“不用,此事我已经请示过陛下,并且刚从郡主那边过来,郡主所说与这位上告者别无二致,赵大人只管派人去请肃毅伯来便是。”
太夫人一听,站立不住就要昏倒,被顾仲元扶住了,担忧道:“祖母。”
太夫人咬牙又站了起来,一把将顾仲元推开,排斥厌弃十分明显。
纸包不住火的,只要烧起了一个角,这张纸很快就会被焚烧殆尽。
张氏那边的人没能追上顾仲元,但也是眼看着顾仲元进了衙门,回去报给张氏之后,张氏挥了挥手,给了每人二两银子。
她端坐着,手里手里捧着茶杯,半晌都没动一下,看起来像是个精致的泥塑娃娃一样。
身边的丫头担忧道:“夫人……”
张氏眼皮动了一下,放下了手上的茶杯,嗯了一声,“准备吧,一会儿官差就要来了。”
她亲儿子去告状,她只能站她儿子,不然就是诬陷朝廷命官,一个不好,命都要搭进去的。
张氏起身,对旁边的丫头说:“璎珞,那天冲进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能寻到的,都寻来,站在院子里,一会儿官差来了,让他们一五一十的说个明白,看见了什么,事后又收了谁的好处听了谁的吩咐,都一字不漏的告诉官差,免得惹祸上身。”
璎珞嗯了一声,出门去办。
那些丫头婆子她早已经见过几个,那天之后,有些被卖了,有些送到外面庄子上或是前院里做粗活了,卖了的那些找不到,剩下的找回来并不难。
张氏把屋里的几个丫头都吩咐出去,只自己一个人坐在屋里。
虽然盛夏暑气重,但她并不觉得热,反而觉得凉森森的,虽然顾康永活着的时候也不常来她这里,可自从人没了之后,她就常觉得这院子里十分空落。
外面丫鬟站在门口,轻声说:“夫人,大夫来了,已经往大小姐那边去了。”
张氏嗯了一声,说:“你跟过去,顺路跟她说,一会儿官差可能要来,知会她一声,让她准备好。”
顾清韵在屋里等着,果然一个时辰不到,张氏那边的人跟大夫都来了。
说是准备,但顾清韵心里明白,张氏终于被顾仲元逼得没别的路走了。
大夫把了脉,说是中暑发热,降降温,开几副药吃就好了。
没过多久,刑部的人就来了,带着顾仲元跟太夫人。
顾仲元并没有拖延,直接带着人去了之前郡主住的那个院子,指着院子里的石板,说:“就是这里。”
太夫人站在一边,知道回天无力,也不做声。
刑部有人专门录案,围着石板转了几圈,问:“血迹是被谁清理的?”
顾仲元摇头,“我不在场,不知道。”
宁远侯点头,刚要问太夫人,张氏就从旁边院子里过来了,行了一礼,说:“当日在场的下人,我都叫来了,侯爷只管问,不过洗血迹的人已经被太夫人身边的嬷嬷找人卖了。”
宁远侯转头问太夫人,“是这样吗?”
顾仲元眼睛微抬,似乎根本没想到,张氏早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太夫人沉默着站在一边,没吭声。
宁远侯扯着嘴角,笑道:“太夫人不张嘴也没用,总有人愿意说的,不过俩人同样是你的儿子,怎么差别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