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头能听懂她的话！
　　魏潇简直难以置信，她颤抖的手再次落下，轻柔地抚摸石头那端，就像是在抚摸窦小野的脸，轻而急地问：“你能听到对不对？你还能变回来吗？”
　　石头左右晃了三下。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
　　魏潇迷茫了，又开始慌了：“那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们才刚办完婚礼，我们还没有去度蜜月，你怎么能抛下下我一个人？”
　　“……”
　　可能是她搂得太紧，怀里石头动不了，魏潇又把它放下，看它在红艳艳的床单上滚来滚去。
　　魏潇目瞪口呆，又不知所措。
　　伴着清扬的音乐声，石头围着她转圈滚，像是在逗她开心。本来是很滑稽的画面，魏潇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音乐声未停，石头又来蹭她，魏潇才反应过来那音乐是她的手机铃声。所以，窦小野是在提醒她接电话？
　　手机放在包里，被她丢在了客厅沙发上。
　　魏潇擦掉眼泪，摸了摸眼前的石头，说：“等我一下。”她跪得太久腿麻了，身体摇摇晃晃要摔倒。
　　石头担心地滚过来想帮她。
　　“没事。”魏潇站了起来，跑到外面找到手机，又匆匆赶回石头身边。
　　她拿了窦小野和自己的手机，两个手机上一共十几个未接来电，有父母打来的，也有沈青青和颜韵打来的。她直接打给了魏建荣。
　　电话一接通，魏建荣急吼吼地说：“怎么都不接电话！小野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她的天塌了。
　　魏潇多么希望身边有个人可以跟她分担一切，可是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窦小野的秘密，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父母，要是让他们知道窦小野现在变成了石头，一定会像她一样崩溃吧？
　　她久久不语。魏建荣在那边催，她仿佛听不到一样，两眼发直地看着床上的石头。
　　石头滚过来撞了她一下，她恍然回神，听着魏建荣咆哮似的质问：“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急死人了！”
　　魏潇将堵在心口的那股气吐了出来，强忍着眼泪说：“没事。小野她……只是太累，睡着了。”
　　魏建荣松了口气，对此也没有表示怀疑，说：“客人走得差不多了，你的几个朋友还有这些伴娘团的姐妹还在。”
　　差点就忘了还有婚礼这件事……
　　魏潇暂时放下眼前的悲哀，舔了舔嘴唇，说：“找辆车把她们送回去吧，帮我跟她们说声抱歉。对了，记得给她们红包。”
　　魏建荣听她声音有些沙哑，只当她是累了，说：“行吧，剩下的事我和小野爸妈来处理，等这边忙完我们再回去看你们。”
　　“别！”魏潇急道，“不用过来了，我们……我……”
　　该怎么说？
　　要是他们一来，肯定会问窦小野去了哪里，到时候她怎么解释？
　　解释不清的，他们肯定以为她是疯子。
　　而且，事情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她不相信。
　　她支支吾吾，魏建荣也没有怀疑，呵呵笑道：“行吧行吧，我们不去了，你们忙你们的。”
　　所有人都为她们今天而感到高兴，不是吗？婚礼结束，她们应该把该办的事都办了，可是现在……要让她抱着一块石头睡觉吗？
　　冰凉的石头小心翼翼磨蹭她掌心，将她一下子拉回现实。魏潇把手机丢到一边，两只手捧着石头，就像是捧着窦小野的脸，说：“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完她自己没底了。什么办法？
　　她头脑一片空白，她得先让自己冷静冷静。
　　为什么好端端的窦小野变成了石头？
　　窦小野身体第一次出现异常反应，是在她们第一次亲吻的时候，窦小野以为是亲吻导致，可是后来证明并不是。那是因为什么？
　　婚礼之前，趁着做造型的工夫，她们各自吃了东西，那些菜窦小野平时也没少吃，难道是酒店提供的饭菜出了问题？可是为什么她吃了没事？
　　当然，就算食物有问题，她也变不成石头。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兴奋过度，还是因为那杯酒？
　　酒！
　　脑海里灵光闪过，魏潇隐约有了答案。
　　她们第一次接吻时她喝醉了，窦小野没有变成石头只是身体僵硬了一下。这一次，窦小野是直接把酒精液体喝下去了，是不是因为量大所以才现出原形？
　　床上的石头像个多动症的儿童滚来滚去，这模样，可不就跟醉了一样？
　　魏潇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荒诞，可是又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真的是因为酒精吗？可就算是因为酒精，她又应该怎么办？
　　家里没有醒酒的东西，有也没用，往哪灌？直接往石头上浇吗？
　　……那就只能等了。
　　她哪里等得了？万一她的猜测不对，酒劲过了窦小野还是变不回来怎么办？
　　为什么她这么没用？！
　　魏潇发现自己还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抱着那块石头痛哭。
　　从下午等到晚上，从白天等到天黑，石头还是石头。
　　期间，魏建荣打电话过来问她们要不要过去吃晚饭，魏潇三言两句拒绝了。
　　石头躺在她怀里一动不动，不管魏潇怎么喊叫都没有反应，是累了，睡着了，还是……？
　　魏潇没敢往下想。
　　她自己也累了，却不敢睡。她不停地和石头说话，生怕一闭上眼睛就会错过什么。
　　“小野……”
　　“小野……”
　　“小野……”
　　到了最后她还是睡着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做了很多混乱的梦，一会儿梦到窦小野穿着婚纱在她面前转圈问她好不好看；一会儿又梦到窦小野变成了石头在她面前滚来滚去，“咚”的一声掉下床，滚出客厅……她冲了上去，到了门口，却发现下面是个悬崖，窦小野的原身被摔得稀巴烂。她痛心疾首，惊叫一声，一跃而下——
　　“小野！”
　　“我在。”
　　谁在跟她说话？？？
　　魏潇倏地睁开双眼，看到了窗外的曙光，还有眼前泪眼朦胧晶莹剔透的大活人。
　　她不确定地伸出手，触碰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柔软的触感，真实的温度，熟悉的轮廓，这就是窦小野啊！她不是做梦！
　　魏潇腾地坐起来，将窦小野紧紧抱住。
　　怀里的人是那么软那么香，她再也不想松手。
　　“我以为你再也变不回来了。”魏潇哽咽道。
　　“我也是……”窦小野反抱住她，“其实你说的话我都能听得到。”
　　能听到，却什么也做不了。
　　魏潇跟她说了一夜的话，那么美的一个人，在她面前哭得形象全无。她心痛不已。
　　好在她变回来了。
　　良久，魏潇将她放开，眼神痴迷地看着她，双手摸遍她全身。
　　窦小野哪里经受得住这样撩拨？身体渐渐有了些反应，却也知道这种时候不是温存的时候。她知道魏潇在害怕，她也害怕。她抓住魏潇的手，嘴角扯出一抹笑，故作轻松地说：“没事了。”
　　魏潇扑过来吻她，吻得很用力。
　　她们吻得很投入，把所有的惶恐和不安消灭在唇齿间。
　　几分钟后，嘴唇分开。
　　魏潇额头抵着她额头，疲惫地问：“是不是因为那杯酒？”
　　窦小野脸上稍显困惑，想了想说：“我觉得应该是。”
　　魏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含着她嘴唇，轻叹道：“我讨厌酒精。”
　　“我也讨厌。”
　　“我爱你。”
　　“我也爱你。”


第66章
　　别人的新婚之夜是个什么样子呢？明晃晃的灯光，喜庆的婚房, 邀请一帮亲朋好友到家里来玩, 热闹过后, 便是激情四射, 夫妻夜话。然而这些她们都没有。
　　窦小野突然现出原形, 魏潇慌了手脚，抱着她哭了一夜, 眼睛已经哭肿，妆容花了, 嗓子也哑了。
　　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确定怀里是个真真实实的人而不是那块石头，魏潇欣喜如狂。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头晕目眩, 她胡乱摸着窦小野弹性柔软的脸蛋，说：“你都不知道，看到你变成那样,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窦小野怎么不知？她亲眼目睹魏潇在她面前崩溃，想呐喊又发不出声音, 恨不得找个坚硬的东西把自己砸碎, 看看能不能冲破那层束缚。她想抱抱魏潇，想让她别哭……这些她都做不了。那一刻, 她从未如此渴望变成一个人。
　　她用那雾蒙蒙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魏潇，带有温度的手堵住那两片微微颤抖的唇，说：“不要说那个不吉利的字。”
　　新婚之夜确实不应该说什么死不死的，既然人已经变回来了, 还计较那些做什么？魏潇不断安慰自己，还是心有余悸。两个人又紧紧抱在一起，闻着彼此身上熟悉的味道，让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卧室里贴满了心形的红气球，有些气球已经漏气了。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摆放的红玫瑰还是那么娇艳。床头挂着她们两个人的婚纱照，窦小野依偎在魏潇怀里，魏潇低下头吻她。
　　本应该是个激动人心的夜晚，偏偏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两个人都吓坏了，只有最直接的亲吻和拥抱才能给彼此安全感。
　　窦小野跪得两条腿发麻，她却不想动。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被魏潇抢了先：“你的原身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嗯……嗯？”
　　“跟你之前描述的也不一样。”魏潇下巴在她头顶上蹭着，声音很轻。
　　窦小野挣脱她的怀抱，仰头看她：“怎么不一样？”
　　魏潇蹙着眉，指尖划过她白得透明的脸颊，似在思索什么。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这样粉雕玉琢的一个人，居然能变成那样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窦小野不知她心中所想，小心翼翼问：“是我的样子吓到你了吗？”
　　“不可怕，还挺可爱的。”
　　“可……爱？”
　　魏潇把自己看到的样子告诉她。窦小野听完很是错愕，说：“我好像是进化了！”
　　“……”
　　“真的真的！”窦小野语气飞快地跟她解释，“在海底的时候我就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也不是什么椭圆形，鱼儿从我身边游过都懒得看我一眼的！”
　　魏潇看她说得异常认真，还是有些懵：“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以为自己动不了，我看你躲得那么远，哭得那么厉害，我又说不了话，心里着急，就想滚到你身边安慰你，然后我试着一滚，就……就滚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