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机[修魔]
热水在空气里放凉了许多,这时候泡着,正是舒服的时候,看着桶里一阵一阵泛起的涟漪,其实,单系水灵根她是见过的。璇玑想起了以前在书院的时候,万阳书院的人,还有在万阳书院的事。
她入院早,入院考试的文试她还是第一,本来以为是风光无限的,可是后来院长长老们发现她没有灵根,便不闻不问了。万阳书院的制度是这样的,入门时同一批弟子先一起修习,而后能者被长老们选走,作为关门弟子,一般的则为内门弟子。而璇玑特殊,没有灵根无法进阶,于是一年又一年,一直是学习着同样的课程。同时入门的同窗,到最后她见了还得叫一句师兄师姐。周围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而她还是在原地,永远是入门弟子。
她娘小时候问过她,璇玑,你想成仙吗?那时候她是不想的,她不知道什么是成仙,只知道爹和周围的人都很想,于是她也只能想。
红尘也问过她,璇玑,你很想成仙吗?她那时候没回答。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这么拼命的,努力的,不放弃一切机会的,想要进阶,想要成仙。
璇玑缓缓下沉,头部也浸入水中,陷入了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关于万阳书院的回忆,另一个主角小温终于粗来啦~
今天依旧是求收藏求关注求评论的小曲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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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卷一完)
“璇玑,听说你是入院考试里文试第一,那你来说说此句何解。”
璇玑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回答了夫子的问题,引得夫子的称赞后,便坐下了。
下学之后,璇玑听得有人嚼她舌根:“可惜可惜,脑子记得再多又怎样,还不是个纸上谈兵手不能提刀的无灵根。”
璇玑只当没听见。
可惜那人见璇玑没反驳,以为她好欺负,继续酸道:“你看那温君卿,虽然文试倒数第一,但是还不是被院长选去亲自教导了?可见这文知晓再多,还得靠修为说话才是硬道理!”
“哎,说来温君卿怎么就那么好运气?”
“据说是百年难遇的剑修好苗子。”
“那温家好像一直人才辈出呢,可得与她打好关系。”
璇玑虚上眼将思绪放空,她终究不是圣人,心里还是会浮起嫉妒之情。
温君卿?那个在道之理、占星、解阵课上都呼呼大睡,只在武课上打鸡血的人?她哪里比自己厉害!
璇玑又想起了当初放榜的时候,书院大殿前人山人海,她好容易挤进去,瞧见果然如自己所想,自己文试第一,武试最末。从人堆里又拼命挤出来的时候,看见了离所有人都很远,远远站着一个苍色书院校服,身体挺得笔直,如一柄利剑,脸倒是好看,却看不出性别的人。如果是少年便是唇红齿白,如果是女子便是英气逼人,只是神色过于冷漠了些。
明明想知道排名却又如此清高,璇玑想。
后来璇玑才知道那日见到的那个人就是武试第一温君卿,后来她也才知道,入门弟子们穿的校服是灰色的,而内门弟子是白色的,各长老的关门弟子又是不同,但只有院长的关门弟子穿的校服,是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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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人多嘴杂,一间弟子住舍里便住了十二人,所以消息传得飞快。璇玑本就因文试第一出尽风头,惹人眼红,一周之后,所有人也都知道了她没有灵根,被家族除姓的事了。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于是之后围着璇玑的人便少了,只有要考试时才会来与她说上几句话,那温君卿的身边倒是围了不少人。不过后来围着温君卿的人也少了,因为这人脾气当真是差得不行。
璇玑只是在课室便遇见过几次温君卿不给人台阶下了。
比如——
“君卿兄,你是如何……”
温君卿皱起剑眉就打断,神色不善,道:“叫我温君卿。”
那人讪笑着改口温君卿后,温君卿依旧神色不耐烦,只回两个字:“不知。”
再比如——
“温君卿,夫子布置的任务,我俩一组吧。我前日刚进阶炼体末期……”
温君卿冷眼回道:“我已筑基,一人便可。”
有时璇玑会觉得,这人可真是有趣,在众人里,这样的不随波逐流的,不阿谀奉承的,却也是少见。她乐于看那些人吃瘪。
之后某一天,璇玑一向睡眠不佳,有一天晚上中途醒来便是再也睡不着了,于是便小心起身,不闹出动静,去了弟子住舍前的院子里观月占星。到了院子,却有人在了。
那人穿着白色里衣,未着外衣,在月下舞剑。只见体态轻盈透着一股锋利,背挺得笔直,虽然消瘦,胸间却是有些起伏。从刀光剑影里,璇玑好容易才看清楚这人的脸。
是温君卿。
“噗嗤。”
温君卿立刻停下,迅速回身,神色戒备,冷冷盯着璇玑。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男的。”璇玑解释道。
“那你当真眼拙。”
“你讲话也真是毫不委婉。”
温君卿不再理她,抬手起剑,挽了个剑花,继续练起来。
“你不会是每天晚上都在这练剑吧?”璇玑问道,其实温君卿理不理她她都无所谓,反正她就是想找对方一些不痛快,璇玑承认,自己有嫉妒的成分在的。
温君卿果真理都不理,当做没听到。
“明明都是第一了,还这么刻苦,是怕后来者居上吗?”
这次温君卿倒是理了。
“你自己不也是。”
璇玑看着天上圆月,今晚看不见紫微星,却是五星连珠之相,乃大吉。她知道温君卿是在说她也终日泡在藏书大殿里,钻研群书的事。
“我与你还是不同的。我只有书可读了,不然真当是个废物了。”璇玑说完,便在一旁石凳坐下,借着月光拿出一本占星书钻研起来,不再言语。而温君卿也是没理她,手中刺剑的力度也不变,刺出的剑气使得周围花树哗哗作响。
后来璇玑每每夜间浅眠醒来便出到院子里看书,而温君卿一般都在那练剑,二人皆是沉默不语,互相不打扰,这成为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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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你来说说什么是道。”
璇玑站起身,回答道:“产在坤,种在乾,但至诚,法自然。盗天地,夺造化,攒五行,会八卦。”
“是了是了。”夫子笑眯眯地点点头,示意璇玑坐下。
“夫子,但是这句,我对‘盗’‘夺’二字不得解。”璇玑直直站着,又说道。
“这——是指天道难解,修士们要有所敬畏,也要有上进之心。”
璇玑摇摇头,道:“把人家的所有私自窃来,叫做盗;把人家的所有,用自己的力量争取过来,叫做夺。盗、夺二字,是仙师崔至一真人对于人们的告戒,所以我在想,修道是不是没有世人们所说的那么大义凛然……”
“璇玑!你说什么呢!怀疑道论,你是想学那些个魔修吗!”夫子大喝一声,制止了璇玑继续说话。
其他人也在议论纷纷。
“因为自己没有灵根不能进阶,就开始在这里说道是错的了。”
“是啊是啊,真是一派胡言。”
“胡言乱语。”
夫子将手中书用力拍在桌子上,砰地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了。
“大家要坚定自己的道心,刻苦修炼。璇玑,你这几天不必来上课了,自己一个人好好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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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璇玑白日里发生了那样的事,自然是睡不着了。去往院子里,温君卿已经在那里练剑了。
璇玑虽然不确定温君卿会不会理自己,但是心中苦闷,实在是想要与人一说。她便开口:“温君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
温君卿却是停下手中动作,将剑一收,道:“我不学这些,所以不钻这些角尖。”
璇玑苦笑,摇了摇头,道:“这就是你日日睡觉不听课的原因?”
温君卿将剑举起,对着月光,指尖抚过剑脊,眼神终于柔和了些,道:“于我而言,剑就是我唯一的道。对于剑修,需要坚定如剑,思考太多弯弯道道反而适得其反。一切斩了便罢。”温君卿是很少说这么多话的,璇玑听罢,抬头观星,今日乌云密布,只剩狼星独大闪烁。
“你会观星否。”
“不知。”
“那颗是狼星,三灾之一。狼星独大,兵戎相见。”
温君卿手挽了个剑花,继续练剑,不再言语。之后夜至丑时,温君卿准备回房睡觉了,从璇玑身旁走过时,目不斜视,说道:“虽然我并不修习,但是如果是你,我觉得无错。”
璇玑愣了一下,而后轻声说了句谢谢,看着温君卿进房的背影,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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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三年过去,书院入门弟子终试,最差的也晋升为了偏门弟子,而璇玑却是在名单上名字都没有。她去问了夫子,那夫子却只是冷笑,道:“璇玑,你没有灵根,还是早些回家寻个好人家吧,以免蹉跎了岁月。”
璇玑却本就是为了逃离本家,才来的书院,何来归处。
那天下午,她跑到了后山山脚一个无人之境,坐在树下,一个人待着。她原本以为,就算家人说自己是个废物,她钻研群书,也总能证明自己,现实却将她最后的一点尊严也给锤碎了。
璇玑也不知道自己之后该怎么办。没有灵根,不能修炼,她似乎这辈子都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了。
“怎么又是你?”
璇玑本来还在黯然神伤,听得声音,抬头一看,又是那温君卿,便连忙将脸上泪水擦了,道:“我还想说,你是不是跟踪我。”
温君卿神色不善,皱起眉,看着璇玑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道:“这是院长批给我白天练剑的地方,你要哭到别处哭去,别叨扰我练剑。”
这一句话却是将璇玑彻底点燃了。
“温君卿你还是不是个人?”
“我怎么了?”温君卿语气冷得吓人,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这样的人,待旁人却没有半点善意,天之骄子又如何,修炼再快又如何,终究因果报应,天道循环。”
璇玑的话到底是说的重了,温君卿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抬手一剑斩去,剑气擦过璇玑一缕青丝,身后一棵大树轰然倒下。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自己天资不行就怨天尤人将气撒在我身上?你又不怕因果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