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机[修魔]
温君卿抿了抿薄唇,然后开了口:“请问......”询问的话语还未曾说完,就在这时,那个前一瞬还一动不动的人忽然全身腾起黑色之气,而后黑气飞速向温君卿袭来,空气都被划出破空之声,温君卿立刻提剑却也只是堪堪阻挡,一看剑刃,居然有了细小的缺痕。
来者不善!
温君卿右手掐诀,运足了真气注入佩剑之中,向黑气尽数斩去,然而前一瞬还坚硬无比的黑气,劈上去后又自动如同普通气体般散去了,温君卿的全力一击扑了个空,力量反噬到手腕,震得她虎口一阵疼痛,这时黑气却再度聚集起来,又是变得坚硬无比了。
温君卿不想消耗自己的气力,一边躲避着黑气的袭击,一边问道:“请问来者何人?”见对方不答,温君卿凝神分出几道虚影与黑气缠斗在一起,然后提剑朝着那人杀去,急速朝着不速之客靠近,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脸。
瞥见侧脸后,她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是自己在葬仙岛里被困时遇到的散修花璇玑!眼见得对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妖冶的红色暗纹,知晓了这人身上的邪门黑气,原来是魔气。
一个散修又如何会有如此之浓郁的魔气?
温君卿还没思考几瞬,自己化出的虚影皆是被打散了,那些黑色魔气又将她团团包围了起来,温君卿挥剑挡住了几道攻击,开口喊对方的名字:“花璇玑!”
周围黑气的攻击一顿。
“这是,怎么回事?”温君卿连忙乘着空当询问道。
对方这时终于将目光从石像上移开,转过身来,将视线放到了温君卿身上。
温君卿也看清楚了对方的眼睛,已经没了瞳孔,是赤色一片,脖子露出的肌肤也是被红色暗纹缠绕,额上也有之前没有的红色小珠。但是这些不是温君卿最惊讶的地方,而是她看不见对方的脖子上的线了!
“你是谁?”一滴冷汗从额角落了下来,滴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璇玑没有回答她,只是一步一步走近。那些黑气有意识般靠近了一些,止住了温君卿撤离的路线。温君卿心间大震,运足了真气,凝神等待着对方的最后一击。
哒。哒。哒。
脚步声轻巧却又如同催命符般沉重万分。
突然一切都变得寂静起来,外头也像是停了雨,听不见半点雨声,一切似乎都趋于静止。温君卿瞪大了眼睛看着璇玑挥起了手里的剑,并未使用任何剑招剑法,只是轻轻一挥,然后自己全力护住心神的真气便破了,脆弱得如纸不堪一击,红色血珠在空气里划出了圆润的弧度。
剑切开自己身体的声音,血液溅撒出来的声音,震得温君卿耳朵发疼。
眼前出现了过往画面,一幕又一幕,倒着放完了自己的一生。温君卿看着自己幼年时的画面,忽然觉得,小时候雪地里遇见的恩人,似乎长得有些像花璇玑。思绪到此为止,她慢慢闭上眼,而后倒在了地上,扬起来的尘土,都染上了血色。
璇玑静静地看着地上身体被自己从肩头切开的尸体,温热的血液从脸上慢慢滑落,她抬手擦了擦,忽地一阵心悸。
头此刻又是剧烈疼痛起来,好像立刻便要四分五裂,眼前像放起了万花筒,红红绿绿斑驳一片,破碎的信息千条万条涌入脑中,璇玑慢慢滑坐下来,捂着头痛苦地垂在了地上。此时她身体上的黑色魔气一阵忽明忽暗,突然地又暴涨起来,陡然生出九条魔气化形,大肆将大殿破坏得粉碎,大殿中央几丈之高的石像都化为了齑粉,而后魔气却又慢慢弱了下去,一点一点开始消失。
璇玑眼中瞳孔慢慢浮现,血色淡了下去,只是她的头却越来越痛,比先前古剑将身体刺穿出一个血洞还要痛上百倍,她视线越来越模糊,而后倒在了地上,就躺在温君卿旁边。
此时外头九星已连成一线,天地间灰暗得不见手指,乌云密布,天雷在云后翻滚着,轰隆隆之声似乎震得大地都为之颤动。
地上的温君卿的尸体这时忽然浮现了淡淡的金色,身躯上浮起了些许明黄色符文,一个法阵陡然出现在尸体上方,而后尸体不见了,只剩下一些金色尘埃慢慢飘落到地上,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当初从生死门那边穿过来的温君卿的视角。
☆、第四章
外头的吵闹声使得温君卿不悦地睁开了眼。
似乎有人在试图破了石室的法门想要进来, 震得头顶上掉下了小小的石块,砸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了温君卿脚边。
还有嘀嗒的水声, 温君卿抬起头来看, 原来是从气窗处滴下了雨珠。外头灰蒙蒙的,没有半点亮光, 月亮似乎是被云遮住了, 夜色黯淡万分。
鼻尖若有若无飘荡着一股锈铁味,她伸出手去接掉落下来的水珠, 而后放在鼻尖一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了上来。指尖也传来阵阵痛感,再一看, 已是被腐蚀得破了皮。她连忙运气, 将雨珠从自己指尖蒸发掉, 而后起身将石室法门打开,扑面而来的便是血味。
外头聚集了大批宗门低修为弟子,皆是在担忧发愁着, 有一些还在发抖。
“无虞,你可算出来了!”松青长老立刻走了过来, 面上大喜过望。
“长老,这是?”温君卿视线从众人面上划过,看见了许多人身上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万分惨烈,抽泣声也是不绝于耳,温君卿看到所有人脖子上的线,都是惊惧的情绪。
“今日是九星连珠, 大凶之日。不知为何,前来一名大乘修士,布下了一道狠绝毒辣至极的阵法,想要借着今日凶象,将我们万阳宗灭门。”松青长老堪堪用真气具象化出一柄大伞,将所有低修为弟子护在其中,不被这诡异的血雨所侵害,面上已经是大汗淋漓,“宗主本想让我从崖后走水路带着这些弟子离开宗门,但因着这雨,水势变得十分湍急,无法离开。”
温君卿视线移到不远处,看到了三途河的水势大涨,汹涌地拍在涯壁上。
“师父呢?”温君卿问道,一边说着抬起手化出更大一把伞,让松青长老得以休息。
“宗主......宗主领着另外两个长老一齐去抵抗那名修士了,只不过现在都没有半点消息传来,怕是吃了亏。”松青摇了摇头,愁云笼罩。
温君卿沉吟片刻,祭出自己的佩剑而后将其丢入水中,化为一艘巨大的船只,她缓缓开口,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我送你们离开,女子先行,速度快些。”
所有人都老老实实有序排好队,不多时便全部上船,温君卿御剑速度也快,虽然河流湍急,船行驶得却如同在平地一般平稳。顺着三途河快要离开宗门范围时,面前出现了一道光壁屏障,应该是阵法所为。
所有人面上都是担忧之色,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心情又是忧愁万分起来。松青长老想起安之长老已带着一些弟子去解阵多时,但是传音法器到现在都是没有丝毫消息传来,怕也是多有不测了。
“长老,你控制船躲远一些。”温君卿说罢便跳将到半空,手间开始聚气。
松青明白她是想要强行破阵了,立马听话地将船行驶到了远远一处,而后凝神聚气,生出一道透明屏障罩住大船保护弟子们。她看着远处的温君卿,心里一阵宽慰,虽然温君卿闭关多年,却也没想到她修为晋升如此之快,而后又忧愁起自身来,久久的瓶颈,自己修为卡在大乘数百年,恐怕此生也如此了,对于自己修为比不过一个弟子这件事,心下有作为长辈的欢喜也有些自责无能的愧疚。
又说那温君卿闭上眼凝神,因为自己的佩剑拿去化船保护众弟子了,没有了顺手法器,便赤手聚气起一个含着巨大能量的光团,而后在手间压制成微弱如同萤光般的一点,轻轻弹出指尖。萤光在触到光壁时,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三途河面腾起一道几丈之高的巨浪,巨浪落下时,众人见得光壁上出现了一丝细小的裂纹。
温君卿微微皱眉,而后闭上眼又是聚气起同样的招式,这次听得一声如同玻璃破碎之声,裂纹扩大了一些,温君卿便又如此反复数次,光壁破碎,阵法终于是被强行破除了,只是温君卿大汗淋漓,有些气虚。
与此同时,在万阳宗主殿里的璇玑受到反噬脑袋开始阵阵疼痛起来。
虽破阵,但是天上下血雨的异象并未停止。
温君卿御着船在安全之处停好,将弟子们安置,又听得松青几句嘱咐,便立刻提剑御风而行赶回了万阳宗,鼻尖的血腥味越发浓厚,温君卿神识一探,已是没有半点生者气息了,除了宗门主殿,那里还有一处呼吸,还是一个大乘高手的气息。
提着剑在宗门内行走时,心悸的情绪,空无一人的宗门,消失的建筑,头顶的血雨……温君卿越发觉得场景似曾相识,一阵思索后,忽地回忆起来,自己当年被困在葬仙岛一个幻阵里时,是见过此刻景象的。
自己之后还会被认识的人一剑斩杀。
温君卿忽然有些觉得万阳宗内弟子不许御剑而行的规矩立得可真是太好了,得以让她速度不是那么快的见到真相。
她慢慢渡着步子,一个人在宗门内走动,虽然已经很轻了,但是脚步声还是清晰可听。
不过无论如何,都还是行至了主殿门前。殿门是紧闭着的,温君卿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扑通。
温君卿将门推开了。
她松了口气。
里头的景象和自己在幻阵中见着的景象的还是有些许不同的。大殿内一切都破碎不堪,燃着的千百只蜡烛熄灭了一大半,而那座以前早会需要朝拜的石像也不见了,只剩一地粉末,而唯一一个有气息的人,也是气息微弱躺倒在地,没有半点威胁。
这个人身上至少没有那诡异的黑色魔气。
温君卿呼出一口长气,慢慢走过去,而后将来人面朝地板的脸慢慢转过来。
一滴冷汗滴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温君卿瞪大了眼睛朝后退了一步,而后看向了璇玑脖颈处,好在脖子上的透明线还在,听着对方越发微弱的气息,温君卿紧紧皱起眉,最后叹息一声盘腿坐下,为对方传送真气疗伤。
不多时璇玑便悠悠转醒了。
醒来瞬间连忙转身跳出一丈远,而后愣住,与温君卿大眼瞪小眼。
还是温君卿先开口:“怎么回事?”
璇玑扶着还在眩晕着的脑袋,用力扯动嘴角,道:“如你所见。”
“为什么?”温君卿将剑拿在了手中。
璇玑惨然一笑,道:“你不知道吗?说来我还有笔帐要和你算。”
温君卿皱紧了眉,她最烦这样打哑迷一样的对话了,有些不耐烦,问道:“什么?”
“在岛中说的倒是好听,做派也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结果转头便将我卖了。如果一开始就不想将那本阵法笔记给我,那你一开始便拿去不就好了,我还能打得过你?”璇玑捂着越来越疼的脑袋,脑中忽然闪过了先前失去意识时候的画面,记忆慢慢恢复,自己似乎杀死了温君卿。怎么回事?璇玑低下头看了看脚边,又抬起头仔细看着对面站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