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机[修魔]
青僵王对于女鬼会什么招式自然心中有数,知道这骨手是女鬼放出的障眼法,虽然也不弱,但定然困不住璇玑的,但在这之后,女鬼会用上一道极寒术冻住敌方,便在女鬼施完骨手的瞬间,用力一跃,向璇玑飞去,准备爪上她千百爪消自己心头大恨。
青僵王的黑爪如他所想是抓在了璇玑身上了,却好似挠上了什么坚硬大石,再一看爪子陷在了黑气里,明明看上去软绵,挥手即散的气,却是诡异的又软又韧又坚硬无比。他不信邪又用力击上了十几招,凭借自己过人的速度,想来应当是能将任何东西撕个粉碎了。
只听得乒乒乓乓几声,青僵王停下了,倒不是因为他累了。女鬼在一旁看见了全过程,目瞪口呆,已经悄悄准备乘着空当飘走。
璇玑对于青僵王的猛烈速击,身体都未动上半分,似乎是不屑,又或是说,青僵王的行为像是无理的稚子,璇玑并未放在心上,而后她像是乏了,手轻轻一挥,周围黑气立刻化成了千百道利刃,然后化为扇形,对着青僵王为点,一齐射了下来。
速度快得只有一瞬。
也不再是乒乒乓乓的脆响了,是“哧”地一声,布帛撕裂,皮肉破开的声音。
那双赤色眼睛盯了过来,女鬼知道自己飘不走了,结结巴巴道:“奴家修炼不易,万物有灵,可否……”
话未说完,飞过来的利刃止住了声音。
女鬼左右躲闪着,灵体的身躯灵活万分,可魔气终究克制魂魄,她小心翼翼不被这黑气碰到。她以为璇玑只靠着身上的黑气的,于是她专心致志躲避着黑气化刃,忽略了璇玑的本体。
所以在璇玑的手掐住脖子时,女鬼有的只有吃惊还有难以置信。
明明自己是鬼啊,怎么会……
女鬼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还是人。
她的眼前出现了走马灯,是自己还是人的时候,死的那个瞬间。被人偷袭,而后轻薄,最后毁尸灭迹。
真不甘心呐。
一声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女鬼的身躯化为了点点细闪粉尘,慢慢消失不见。
黑气依旧肆虐着,将方圆一里的树木全部砍倒切成粉末后,又泄愤般将地上僵尸的尸体切成了一片片。璇玑还是未冷静下来,眼睛越发赤红,而后慢慢跪在了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手指攥紧,指甲都陷入了肉里,黑气还是躁动不安,似乎还是想撕碎什么。
她在空气里闻了闻,慢慢爬到先前,温君卿伤口滴落血液的地方,而后用力收紧了鼻腔。
下一刻,这里只剩下一片废墟,再无生灵。
……
“下次再见,一定要杀了我。”
温君卿还未来得及反应,璇玑的声音还未消散,眼前一切就变了个样,一张破损了的符纸慢慢悠悠飘下来,她伸手接住了,而后愣住了。
良久,她终于回神,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要去找她。
温君卿忍住右臂传来的阵阵痛意,扶住一旁的树站起身来,这时候她才发现周围这片林子有些熟悉。左右又仔细看了一番,温君卿确定了应当是她们一直在寻的竹楼外的那片怪林。那竹楼应当也不算远,她便决定先去竹楼里找一找驱除那肉骨虫的法门,再去寻璇玑。
捣鬼的夜叉上次已经杀死,这里便成了普通的林子,凭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那处竹子搭建而成的吊脚楼,踩上楼梯时依旧吱吱呀呀的,似乎将要折断,里头也依旧还是空荡荡的,只是少了墙上的竹篓。
一桌,一把茶壶,两把椅子,一张屏风,一张竹床。
温君卿找了很久,差不多将整个楼都翻了过来,可的确只有这些东西。尸毒入侵的右臂还在隐隐作痛,她有些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无能为力,只不过是因为无能。
“璇玑,璇玑……”温君卿喃喃,这时候尸毒到底是影响了她的神智了,身体微微发热,发起烧来,修为再高,到底也是凡人之躯。
璇玑总是做的样样好,都有她的道,有自己该做的事,而自己呢?总是没有任何的意愿,没有思考能力,随波逐流。
无论如何努力,总还是达不到爹的要求,总还是护不住所有人,总还是有人因为自己而死。
温君卿逐渐陷入了绝境,走不出来一直以来自己给自己设下的越来越坚固的牢笼。
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将灭。
黑色的魔气从心口慢慢冒了出来,像伴侣的手,温柔而又缱绻,很快就抚遍全身。痛苦远去,像是在暖阳下午眠,她不愿醒来。温君卿慢慢闭上了眼睛,右边手臂本是满是青黑,这会却像被什么驱逐一般,黑青色的颗粒慢慢从手臂上冒出,而后消散。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温君卿有些迷茫地静坐了一会,看了看自己的佩剑,良久,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了。
既然无法护住了,那便由自己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两个人的脾性,可不就是如此。”
“李长庚,你敢说这不是你的私心造就的?”
“是天意。”
“……”
“你且再看。”
。
这段本来想放在结尾,但怎么看怎么突兀,但是写都写了,就当作彩蛋吧。
虐到这里完事了,真的不虐了,不虐了。
周一我课有点多,周二可能会更,看我写不写得完。周三就是五一放假了嘛,1到4号我不更新哦,祝大家五一假日愉快,行大运,没对象的撞桃花,有对象的出门捡钱,在家的打游戏爆极品装备^_^?
☆、第十五章
心魔这个东西, 说来也是玄之又玄的,似魔又非魔。
只道是世人皆有贪嗔痴, 皆有执念, 心魔来源于此,便永不消失。又说世人皆有缺陷迷惘与执念, 被心魔魇住了, 便会放大缺陷,或是扭曲。
人还是那个人, 却错不自知,一意孤行, 仅此而已。
.
温君卿走出竹楼, 静静站在楼前一处空旷之地, 头上有大片乌云盖顶,乌泱泱将圆月给遮住了,天地间变得有些诡异的暗淡。
夜鸦在呱噪地叫着, 一阵微风拂过,头顶上的叶片碰撞在一起, 刷喇喇的响。
几声微不可闻的脚步声隐藏在里面,被温君卿捕捉到了。
很轻很轻,像一只正在观察猎物的豹子。
真巧, 自己也在狩猎。
温君卿祭出剑来,剑锋上瞬间浮起光华,只是光华的色泽和以往的明亮透彻有所不同,暗淡了些许。掐诀, 心咒,人剑合一,这些事在一瞬间完成,顺带向身后右方丢去一道凌厉剑气,此招为虚,不过是为了逼出藏起来的那人罢了。
璇玑似乎听觉受损了,温君卿眼睛随着周围不停在颤动着的树丛动着,暗叹一声将手中佩剑注满真气而后向地上一插,瞬间,方圆一里的地面都被剑气震得飞腾起来,碎石乱颤,树丛也被劈得四分五裂,然而没了遮蔽,想见的人却还是未见到。
不见了,那便是——
温君卿凝神,迅速竖起二指,凝气化盾聚集在头顶,听得咚地一声闷响,她身体也是一沉,好歹是挡住了璇玑自顶上的攻击。
待抬头,人又是不见踪影了。
“璇玑。”温君卿轻喃,反过手来用剑刃又挡住了背心一击。
她实在是过于了解对方了,以至于对方会为了扬长补短,避免与自己正面交锋,会选择依靠速度来偷袭这样的策略了如指掌。
这次是黑气化刃全部从顶上而下,温君卿却并不将剑拿去抵挡顶上,只用了真气凝神化盾护住上方,手里的剑尖是向身后刺去,用了十成十的气力。
“哧”地一声布帛撕裂的响声,温君卿缓缓转过身去,终于见到了璇玑,剑刃自然是如她所想刺入了对方身躯,可自己肚腹处也是一阵深入骨髓的疼痛,低头一看,是被一柄黑刃贯穿了。
互相都如此了解对方,哪怕眼前这副变得不似人的人只剩下一具躯壳,里头潜意识的思考还是和以前一样。
刺入的位置终究是偏离了心口存许,眼见着剑刺入的伤口底下和周边的皮肤如同水泛起涟漪一样,蠕动着,扭曲着,伤口慢慢止血,修补,而后蚕食剑刃。
那些黑色翻腾起来的魔气,也眼见着慢慢凝聚成一把剑,剑尖指着自己眉心,温君卿弯起唇,苦笑,抬起手来想要触碰璇玑,但手腕在空中停顿一秒,终究作罢了。
璇玑的脸颊都浮上了红色暗纹,墨色的头发披散下来,无风扬着,这些于她那张低眉杏眼,看起来有些不谙世事的脸庞,十分不搭。温君卿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应当是三百年以前,那个虽然脸色有些苍白,眼下略有青黑,泛着病态,却眼角眉梢都带着意气风发,眼睛里熠熠闪着光的那张脸。其实璇玑还是适合她自己的那张脸。
真是让人怀念。
心中忽然有什么松动了,温君卿有一瞬地迷茫,而后回神,对于自己先前居然有杀掉璇玑的想法感到吃惊,心知自己大概入了魔障,还未来得及叹息,这时璇玑动了,剑尖刺了下来,温君卿连忙提剑堪堪挡住,然而被巨大的力气打得连退好几步。
“咔”。
一声脆响传入耳朵,温君卿以为是古剑不堪重负破碎了,提起心来盯着璇玑再度刺过来的十几道黑气化刃,这时身体一阵奇异的怪感传来,如同温水淌过全身一般,一道白光闪过,温君卿最后的意识是,又踩到禁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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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又是什么禁制?
温君卿醒过来后,四下看了一番,自己坐在地上背靠一颗大树,头顶有几缕破碎暖阳从叶片中洒下来,似乎是夕阳时分了,远处还能看到几个穿着灰白长衫的人,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好熟悉的景象。
啪唧。
一枚小石子不知道从哪里砸了过来,打在自己的袖子上,反弹在地,骨碌碌滚了一圈,温君卿吃惊自己会被这种东西偷袭之余想使用神识去察看一番,却发现自己修为居然才堪堪筑基中段。
“你又偷懒了,睡得可还算舒服?”
温君卿回头,见着了一张表情有些戏谑,却并无恶意,嘴角高高扬起,面色有些苍白的脸。
“药没采吧。就算你是第一也不能如此放肆啊,喏,今日我运气甚佳,在这里一路见着了好几株夫子要的药材,这袋就给你拿去交差了。”璇玑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灰色印有万阳书院院徽的布袋丢给温君卿。
“喂,你这人居然睡得如此昏沉么,眼里都有初醒的泪花了。”璇玑看着温君卿眼中的湿意皱起了眉,并未往别处去想。毕竟这个吊唁脸因为收了袋作业交差所以感动得哭出来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既然不是哭,那自然是睡醒时的泪花子了。
“再过一刻夫子就要过来集人回书院了,你自己收拾好些,别又因你挨骂耽误我们回去。”说完璇玑一溜烟就跑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