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逆旅
“走了啊”
李老板摆摆手:“下次见”
从淋浴间出来的时候,李老板正带着人往里走“你怎么回锦州了也不打声招呼啊,好去接你”
他一拳砸在了那人肩头,那人呵呵笑着,爽朗至极:“这不是来看你了嘛兄弟”
是个栗色头发的年轻女人。
陆青时瞥了一眼侧身让路,清爽的柠檬香气飘进鼻端,顾衍之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那人穿着紧身背心,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挂着毛巾的手臂线条修长而结实。
她也捶了一拳战友:“行啊你,金屋藏娇”
“哎还真不是!客户!很厉害的,我跟你讲……”他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能拉的动十磅的复合弓”
顾衍之嘁了一声,拎起他玩剩下的那把反曲在掌心里转着:“那有什么,我也可以,不过你这么说我倒是挺有兴趣的,下次PKPK”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陆青时把包放在玄关上,蹲下身换鞋的同时按亮了开关,一室冷清,除了必要的家具外家里没有其他陈设,整洁的有些过分,大理石地板上掉一根头发都会捻的干干净净,她的严谨锱铢必较不光体现在工作上,生活里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足足拿肥皂洗了三遍手才走进厨房,小奶锅里放上水打开燃气,等水开的功夫里从冰箱取出青菜洗干净,又拿了一个鸡蛋出来增加营养,这是每个晚归的时候固定套餐,大概单身又独居的人总是没有什么心情和时间搞太复杂的花样,对于吃她向来不怎么挑剔,填饱肚子即可。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面就上了桌,陆青时刚坐下来。
门外一阵喧哗。
“卧槽!不是我说您碰瓷您也换个有钱的对象吧!大哥?大哥!不是您醒醒啊!您别躺我家门口啊……”顾衍之四下张望着,眼看着这给自己送外卖的人刚把外卖送到她手上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动也不动,又使劲推了推他的肩膀还是毫无反应。
“不是这年头碰瓷的也太敬业了吧”她伸手摸上他的颈动脉,起伏微不可察,顿时惊了一身冷汗。
“来人啊!有没人在!”一边喊着一边在身上摸着手机:“死人了!”
隔壁房间的大门唰地一下打开了,穿着黑色紧身背心条纹短裤的女人跑了过来。
利落地摘下外卖小哥的头盔,把他的衣领也微微扯开了些:“患者年龄,名字,过往病史……”
顾衍之一脸茫然:“啊?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来拿个外卖的”
陆青时把人翻到侧卧位,顿了一下,再回神的时候手上一片温热,患者咳了几声,涌出一些血沫,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陆青时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我管你是谁,你得跟我去趟医院”
眼看着她手上的血越来越多,顾衍之也不敢耽搁,她微微使力把人扶到了自己背上。
“我刚才已经打过120了,先把人弄下去再说吧”
中年男人虽然瘦但也有一百多斤再加上老小区六楼并没有电梯,陆青时犹豫了一下:“你行吗?”
这女人虽然看上去比她高半个头但瘦起来和她差不多,背到一半再对病人造成二次伤害就不好了。
“放心”女人把人往上挪了挪固定好,回头冲她微微一笑,陆青时不再多说,跟着一起小跑下楼。
救护车已经在楼下待命了,她翻身上车从急救包里拿出来了肾上腺素,担架紧跟着进来,尖锐的针头稳稳扎进患者的肌肤里,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地传达下去。
“建立静脉通路”
“平衡溶液,补液速度开到最大”
护士回头看了一眼生命监护仪:“陆大夫,血压还是没上来!”
“再开一条静脉通路”陆青时额头渗出一丝薄汗,又拿了一支肾上腺素推进去:“失血性休克,采样,通知血库备血!”
救护车扯着嗓子鸣笛风驰电掣往医院赶,这个时候顾衍之才后知后觉感到了事态严重,一进医院直接打开了绿色通道,郝仁杰第一个围了上来推轮床。
“一二三!”于归也跟着搭了把手,几个人推着轮床跑的飞快,陆青时跪在上面做着气管插管,一路畅通无阻进了抢救室。
连上心电监护仪机器就一直在叫,已经推了两支肾上腺素进去血压还是升的不多。
“做个血管造影,通知消化内科下来会诊”她把听诊器甩上了脖子,还穿着居家的背心,郝仁杰忍不住忙里偷闲打趣她:“陆姐今天穿的真清凉”
可不是。
于归给消化内科打电话的时候忍不住也偷偷瞥了几眼。
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束在脑后,没有了发丝的阻挡削瘦的锁骨显露无疑,手臂线条结实有力,长腿细腰,脚上还趿着拖鞋,比平时穿白大褂的时候多了几分人情味。
很快她就为自己的这个觉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陆……陆老师……消化内科的说……他们也有手术……暂时走不开……让我们急诊先收着……”
于归捧着电话,小心翼翼。
陆青时一边操作着内视镜一边问:“你怎么说的?”
“我……”于归的声音又轻又细:“我说……急诊请你们下来会诊……”
郝仁杰一把把听筒夺了过来,娘娘腔又快又狠连珠炮一样:“喂?我是谁?我是急诊郝仁杰,我跟你们说啊,再不下来这个病人就大咯血死在手术台上了,那血流的喔遍地都是!你吓唬谁呢?我还真没吓唬你哈!反正医务处长也在这了,到时候人救不回来就是你们消化内科的责任!”
说罢啪地一声挂上了电话。
于归看的目瞪口呆。
二分钟后,消化内科的人一边喘着气一边跑进了抢救室:“我……我说……你们能不能每次别用医务处长来吓唬人……”
“少废话”陆青时虽然话少但字字诛心:“再找不到出血点人就真的死了”
消化科的医生立马闭嘴拿起了另一侧的内视镜:“我来标记,配合你止血”
半个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灭了,人插着管子被推了出来,顾衍之松了一口气:“我可以走了吧?”
“哎那可不行,这钱还没交呢,后续治疗也得家属签字才行”郝仁杰可是见识过这种不交钱还想看病把医院当慈善机构的奇葩家属的,比谁都激动。
陆青时把口罩摘下来扔进垃圾桶里:“她不是家属”
“?????”郝仁杰狐疑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于归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女人。
栗色齐肩短发,水洗做旧的夹克外套,迷彩裤,黑色作战靴,这样的打扮也许别人穿上就很奇怪,可是偏偏女人穿在身上无论是气质还是外型都撑的起来,而且身高比大多数女生都要高,目测在175以上,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有些不好接近,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冬日暖阳充满温暖的力量。
那是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笑容,天生热力四射。
于归也只好回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所以我还不能走了,陆医生”
陆青时点头:“对的,联系上他家属之前”转身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别忘了把抢救的费用交一下”
顾衍之惨叫一声倒在了医院的长椅上。
第5章 教官
“大叔以后记得猪肉要煮熟了之后再吃喔~”照惯例下班前于归会来病房走一走,那位路虎大叔已好的七七八八能下地走路了,据说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大叔家里是做养殖场生意的,见着她也有些激动握住她的手使劲攥:“我听我老婆说了,是你第一个冲上来救的我,等回家我给你拿两斤现宰猪肉尝尝!”
自从上次在手术室吐了之后,于归闻见肉味都犯恶心,更何况还是猪肉,顿时面如土色:“不……不了……大叔我还要去查房……先走了啊”
跑到走廊里掏出手机给方知有发消息:“知有,我突然觉得,生活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方知有正在陪人打游戏,手机屏幕亮了,她下意识拿起来回消息。
旁边的人猛地摘下耳机摔在桌子上:“卧槽方知有你怎么回事?!正在关键时刻马上就赢了你知不知道!”
“李哥息怒息怒,再开一局再开一局嘛”网吧老板赶紧跑了过来和稀泥:“方知有你懂不懂事啊!让你陪李哥玩是给你面子知道不?!别给脸不要脸!下把好好玩干死对面狗日的听见没!”
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方知有的耳机骂骂咧咧。
方知有没说什么,拿起来又戴好,她不知道生活好不好,她只知道生活教会她忍耐,至少打完眼前这一局会有十几块钱拿,而这十几块钱就是她一天的生活费。
“不是大哥,您这不告诉我们家属联系方式,这我们后续治疗没法做啊”郝仁杰在一旁苦口婆心已经劝了两个多小时了。
“对呀,您这还欠着我医疗费呢,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拿个外卖而已怎么就摊上这种事……”顾衍之捶胸顿足,简直后悔不迭。
躺在病床上的外卖小哥戴着氧气面罩,人已经清醒了,就是不肯说话,也不扭头看他们。
“大哥……您不再告诉我们家属联系方式,我们……我们就报警了啊”郝仁杰举起手机拨打电话。
大哥的身子抖了一下,依旧没回头。
陆青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少安毋躁,清了清嗓子:“你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她举起手中的片子,大哥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来,那眼神里有渴望有期待也有早就知晓了一切的万念俱灰。
陆青时把医学图像放在了他床头:“看来你早就知道了,你这次的上消化道出血真的很危险,差点就救不回来了,早一点的话……”
肝癌的早期症状并不明显,等到病人察觉的时候往往已经中晚期了。
病人眼中的希望一闪而过,很快又平息了下来:“没用的……县里的大夫都说没的治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病,但既然没的治的话,为什么不见家人最后一面呢?”顾衍之起身说道。
“如果是我我肯定会选择告诉他们,与其留下遗憾不如坦然接受度过未来的每分每秒,因为你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很可能是最后一天”
大哥沉默良久,瘦骨嶙峋的脸上突然渗出泪痕,一米八几的男人哭起来还是很让人震撼的:“告……告诉了也没什么用……没……没钱治……还是不要拖累老婆和家里几个娃娃了……”
上一篇:毒蝎美妻!gl[系统]
下一篇:自己被自己告白了怎么办[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