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亚当是个好孩子！你也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他还是这样的年轻，他在努力学习所有他能接触到的事物，难道你是要否认婴幼儿的学习能力不强吗？”旭波里翁声音带着颤抖。
　　“是的博士，我明白这一点。但是博士，你得脱离你现在的身份来设想。一个各方面条件比起人类拥有倍数级优势的全新种族，现在已经诞生，我不希望这个态度目前还不明确的种族会出现指数级优势的成员。明白吗？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们防卫部的压力，面对总统府，我不想有口难言。”
　　
　　“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亚当是个好孩子，是可控的，但是赫莱尔因为没有苏醒，不知态度如何，不知是不是可控，所以就要抹杀掉他，是吗？部长？”旭波里翁神色有异，言语愈发刺耳。
　　那边倒抽了一口气，显然被这一幕惊到了，“博士，请不要钻牛角尖。我的确要求您立即销毁人造天神计划实验体，但是，我没有说过从此以后你不可以制造类似亚当这个水准的。是的，我们需要亚当，但是我们不需要赫莱尔，你明白了吗？博士，如果您无法保持冷静，并执行这项重要的任务，那么我们会过来进行强制执行。”
　　
　　那声线的主人态度冷硬，显然不想再听着旭波里翁发疯，下达完了指令这把通话挂了。
　　“赫莱尔会活着的，我的完美会活着的。”旭波里翁低声笑了起来，凄惨却又透着癫狂。
　　亚当停止了窥探的行为，把光子计算机进行了记录复原，随手抄起了放在一旁的《图灵传》翻看，一边打开了桌面小游戏，那是一个横向游戏，却是需要一人操纵两个角色。
　　幻象定格，紧随着下一幕的“开场”场景再度变了，“回转”到了特西斯的公寓。
　　
　　原先整洁的公寓几乎变成了废墟，落地窗碎了一地，家具也七歪八扭得栽倒，每一处都在透露着这里发现了一场暴行。
　　清脆的鞋跟叩击瓷砖的声音响起，一只手伸出，轻挥，便把浑身透着戒备的亚当压到了角落，“亚当，现在的你太弱了，你阻止不了我，况且我今天可不是为了对练才来的。”
　　亚当勉强抵消了精神力对他的控制，目光逐渐冰冷，他向了那黑发黑眼正笑得诡谲的人，“莉莉斯，你的目的。”
　　
　　“很好，这样我们就能进入正题了，”莉莉斯对亚当那警惕的表情熟视无睹，转头看向了那穿着家居服站在角落里的特西斯，“特西斯，我在联邦的档案库里找到了一份不得了的东西，当然，除了这份证据之外，我还带来了可以佐证这份档案的玩意儿。”
　　莉莉斯手中一晃，一份贴了密封条的文件夹便出现在了特西斯的面前。
　　“不用紧张，你对我来说正有用，目前我是不会杀了你的。”
　　
　　莉莉斯的微笑在任何角度上看都很是完美，可特西斯却是抖了下，他望向了莉莉斯，刚想说什么，便被莉莉斯打断了。
　　“不用规劝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而你看了档案，我会告诉你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莉莉斯一眼看出了特西斯将要把手伸入口袋，也不做行为的制止，只是拖着尾音慢慢吐出字词，“你想联络防卫部、军队来救你？其实那不太符合实际。知道吗？我刚刚投放了几十颗自制的反物质炮-弹，直直得丢到了六个超大型都市上空，目前的军力物力可都忙着接济那边，你要是叫了警察来，那还真是在给警察带无妄之灾。”
　　
　　“你疯了吗？莉莉斯！”亚当不可置信得看着莉莉斯。
　　“疯？哈哈，有趣的字眼。”莉莉斯大笑了声，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了，他冰冷得看着亚当，似是在看死物，“当你在温室里体验人类生活的时候，我在哪里？我在实验室里，我被他们就差全部刨开，看看我到底是怎么长的。我被注射了大量的，让我都能感到痛苦的未知药剂！我都不知道那些是什么！那些人口口生生说着什么想要让我成为完美！你明白我的痛苦吗？我好痛啊，我的脑袋里总是嗡嗡作响，痛到我想杀了所有人！那时候你在哪里，在这个漂亮的精致的温暖的房子里！”
　　
　　莉莉斯面上一度狰狞，但过了会儿，那抹扭曲便被他压下，语气再度回复了轻飘，“亚当，我曾难过为什么我得不到美好，但我不恨你，我知道那都是旭波里翁的妄想。我来找你和特西斯，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件重要的事，趁着我还能冷静，看文件夹。”
　　特西斯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看正满脸阴沉的莉莉斯，终还是拿起了那份文件夹。
　　扯开密封条，里面封存档案让他又是惊疑，又是抗拒，可他又忍不住想继续看下去。
　　亚当似是想过去帮助特西斯，却是再次被莉莉斯拦下。
　　
　　这次莉莉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食指点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
　　见特西斯翻看完了，莉莉斯便又取出了编写DNA测序仪，“看来你看完了，以防你觉得我伪造了证据，我带来了测序仪，说实话，伪造对我来说是挺容易的，但你认为我有伪造的必要吗？”
　　莉莉斯将测序仪丢到了特西斯面前，便自来熟得坐到了沙发上，看着破窗外的景色。
　　特西斯面上阴晴不定，终还是探出手测了一次，等候五分钟，果然得到了与档案上一模一样的数据。
　　
　　仪器下一刻就被亚当抢了过去，看到了“答案”，亚当便检查了测序仪，再对着自己测了一回，得到的是无法解析，而不是数据。
　　莉莉斯的确没有伪造。
　　“特西斯？”亚当才是最不解的，他的困惑完全流露在外。
第 298 章
　　“我称之为半人类, 一半与我们有共通性, 一半却与人类有共通性。我想, 特西斯你应当已经意识到了你与常人有着不同，比如说思维模式上，比如说本能上。当然, 这不是今天的重点，我揭露真相只是为了之后的事做铺垫。现在, 特西斯你有一个选择，一，作为同伴与我和亚当一起离开人类的社会，从此独立。二，作为半人类，死在这里。”莉莉斯语气已然冷了下来。
　　
　　“莉莉斯，这样是不行的, 我不会离开，特西斯也不会离开。你, 也不会离开。”亚当郑重得说出了他的答案,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要与你一起离开, 那样做我们会遭到追杀，前所未有的最高重视度的追杀。他们不会考虑到我们是昂贵的造物，我们只会是需要消灭的危险，为了掐灭危险, 他们甚至不会在意误伤。”
　　
　　“你真当我们是真正的造物吗？当然不是, 特西斯是怎么来的, 你是怎么来的，创世纪计划是基于什么样的理念执行的？”莉莉斯一侧的眼眶有些泛红，他拧着眉轻笑着，“你错了，哪怕现在我们没有遭到追杀，未来也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永远是那个异。你以为我从实验室里出来了是在做什么？被人好好看顾？不，我被联邦中央情报局要走了，我被迫接受任务，去帝国打探情报、做间谍，利用自己的一切优势去套取、窃取情报，去暗杀，去制造恐怖事件。我与你就像是活在两个世界，就因为我是第二个？还是因为我成不了赫莱尔？”
　　
　　“我从未把你当做赫莱尔，你是莉莉斯。”亚当认真得说着。
　　“你关注错了重点，亚当。我知道你从未把我和赫莱尔联系在一起，我说那些是想告诉你，人类自己内部都在分化，在内战，你认为他们会对异族能有什么好眼色？赫莱尔是怎么被销毁的？”莉莉斯嗤笑着，眉眼间都是讥讽，可笑容却是愈发阴郁。
　　“你不愿走是不是，那特西斯你那？”莉莉斯突兀得问起了特西斯。
　　“不跟你走就只有死路一条，我的档案编号是012，半人类除我之外还有其他人，我想那些半人类即将被你要挟，或者已经被你要挟，却死了。”
　　
　　“其实你是最后的选项，你知道旭波里翁的妄想，但你从无作为，或许还为了抵消你心中的不忍，你从不去查看我的实验记录，我一直怀疑你能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莉莉斯从沙发上站起，一步一步走近了特西斯，“所以，你的选择？”
　　脚步声清脆，却好像声声踏在人的心尖上。
　　“所以他们都死了，莉莉斯，我必须说，你不懂人类，更不懂感情。”特西斯到了此刻异常平静，“你让我看不到希望，离开了这里，或许哪一天我也会得到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死在这里，会得到一场葬礼，在书籍上记录上我的名，我的出生年月、死亡年月，但我离开了这里，等我死后什么都不会有。”
　　
　　“我不懂感情吗？”莉莉斯低声笑着，那笑声愈发凄厉，他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许久这笑声才停下，莉莉斯突兀得拍了拍头，冷漠得起身看向了亚当。
　　“亚当，你可得想明白了，我是你同族，你要选择哪一边？当然，我们走的时候我会把夏娃带上。”
　　“没什么好选的，你的情绪很不对。”亚当皱着眉，对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感到不适。
　　“我明白了，亚当。你的犹豫不决与模棱两可就是你的答案，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亚当一听便浑身紧绷，挡在了特西斯的面前，唯恐莉莉斯随手就把特西斯杀了。
　　
　　“别紧张，我不喜欢玩那种粗暴的游戏，这样粗暴得给你留下唯一的选择，你还是会拒绝我，理由是我杀了特西斯，我推论得没错吧？”莉莉斯微笑着走到了亚当的面前，凑近了些，在他的耳边低语，“我想玩一个游戏，一个生与死的游戏。”
　　“我来和你玩。”亚当不惧莉莉斯那低迷轻飘却威胁力极高的语调。
　　“这可不行，这是一个建立在要让你做出选择的游戏，参与人，只能是我与特西斯。”莉莉斯“召”出了一把机械式枪支，在手上把玩了两下就将枪拆卸成了各个部件，“轮赌，没想到我准备的最后方案竟然真用上了，这支枪是我制作的，为了公平性，你们可以检查，当然，你们检查也不会发现有问题，我根本就没动手脚。”
　　
　　莉莉斯有恃无恐得把每一个部件都摆放到了餐桌上，自己坐到了餐桌的另一侧，晃了晃腿这才指了指枪膛以及六槽弹夹，“弹夹和枪膛是我以能源石打磨制造出的，这能屏蔽精神力的探测，很简单的原理，但有效。”
　　见特西斯的眉头跳了跳，莉莉斯歪了歪头，“你大概是想说能源石作为部件很不稳定，但这在轮赌中不重要，不是吗？扣动扳机几十次还不至于炸膛，要真的几十次我们都没有得到结论，那么一起尘归尘土归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