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叹了口气，正色道：“米哈娜说，她只有见到殿下、姐姐还有楚的时候，才会坦白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林砚从来就没能成功地理解过米哈娜的脑回路，十分诧异：“啊？”
    克里斯汀摇了摇头：“算了，那就过去看看吧。如果真有什么事，见到人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那就走吧。”林砚转过身，001已经贴心地在空中投影出了地图，标出了目前关押着米哈娜的位置。
    等他们三人赶到的时候，楚已经站在了门口。
    自从他精神屏障崩溃之后，只能每天都带着精神屏蔽器，除此之外，还得避开人数众多的场合。
    而精神屏障崩溃之后的影响，更是接踵而至。
    林砚自己查询过，除去容易受到他人的精神力波动的干扰之外，也极容易因为外界的干扰而造成身体的极大负担。
    也正因如此，精神屏障崩溃成为导致向导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失去已结合哨兵的向导，又是精神屏障崩溃的向导中的大多数。
    而楚这一次的精神屏障崩溃，无疑是给他的生命挂上了一个倒计时。
    楚却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并不在意，一瞥眼看见了林砚这幅表情，反而笑了笑。
    “殿下，”楚说道，“我这边的工作已经交给了克里斯汀，接下来的向导联盟，就拜托您了。”
    林砚却像是没能料到他会这么说，反而怔了怔。
    “楚……抱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当初不是我一意孤行，如果我再稍微谨慎一些……”
    楚却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殿下，帐不是这么算的。”
    “就算这一次能避过，那么下一次呢？”楚分析道，“让这样的隐患始终潜伏在向导联盟中，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当时我没有坚决地阻止你，就是因为那时候，我总觉得向导联盟里似乎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阿瑞斯系统崩溃的时间点太巧合，所以……我也想试试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只不过我们恰好被对方摆了一局，现在能反转到现在的局势，已经足够幸运了。”
    林砚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却被楚堵了回去。
    “如果你想说什么道歉或者内疚的话，那就不用了，”楚坦然一笑，“如果真的想要补偿我，那就快点把塔星上的那群蠹虫抓出来，早一点……为第三军团平反吧。”
    林砚一怔。
    她咬了咬下唇，目光骤然坚定锐利起来。
    她回答得掷地有声：“我会的。不会让你等很久。”
    楚收回了目光，看向另一边关押着米哈娜的□□室：“……那就走吧。”
    这一次的审讯，由于顾及到楚的问题，来到现场的人并不多。
    而当克里斯汀出现的一瞬间，米哈娜就像是突然得到了什么讯号一般，猛地抬起了头。
    但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
    片刻之后，她恢复了正常，那些险些露出来的丑恶情绪被她收敛了回去，重新变成了人们熟知的乖巧又清纯的样子。
    “米哈娜，”林羽度轻轻地喊了她的名字，声音里有些颤抖，“你……”
    米哈娜却似乎并不打算同林羽度多说什么，言辞之间甚至连以往的恭敬都失去了：“林羽度，今天审问我的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
    “……”林羽度沉默了下来。
    她偏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克里斯汀，这个年轻的哨兵接手了楚的势力，那么这一次的审讯，也应该是由她来才对。
    克里斯汀同林砚对视了一眼，走上前去。
    “……向塔星反向导势力泄露关于向导联盟的内部机密情报，并透露林砚和楚的行踪，导致向导联盟内部遭到重创。米哈娜，这些事都是你做的吗？”
    米哈娜没有立刻回答她。
    她低下头，检视了一遍自己，确认完自己的仪态足够端庄后，她才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微笑。
    “对，是我。”米哈娜意外地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林羽度不敢置信：“米哈娜，为什么你……”
    米哈娜却似乎对林羽度彻底失去了耐心，冰冷而凶狠地瞪了回去：“林羽度，现在不是你该说话的时候，这句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三次。”
    随后，她再度恢复了之前那副微笑的样子，却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林砚若有所思，她记得她刚刚来到潘多拉星的时候，米哈娜还是个蠢得有点可爱的少女，现在却不知为何……一转眼，她就变得如此让人感到陌生了。
    “克里斯汀，你还想知道更多的东西吗？”米哈娜咯咯轻笑起来，“只要你想知道，那么……我所做过的一切都可以告诉你。”
    “毕竟……那都是为你而做的。”
    克里斯汀只觉得眼前的人，让她感觉到无比的陌生。
    她有些艰涩地开口道：“……你说吧。”
    米哈娜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喜事一般，笑容再一次在她脸上绽开起来，眼底亮起了光彩，就连语气里也满是喜悦：“那可真好，克里斯汀，你一定要听好了啊。”
    “我接触了塔星那边的人，告诉了他们所有关于向导联盟的事情，包括林砚的能力，以及她身后的关于黑域的那些事情。”
    “但是，我从来没有出卖你啊，克里斯汀。”
    “他们给了我一个很简单的小程序，那段时间……纳喀索斯就在帮舆论派这边的忙，所以，我想要接触到纳喀索斯并不算什么难事。”
    “然后啊……我就把这个小程序安装到了纳喀索斯的身上。”‘
    “不过，我听他们说，这个程序对于纳喀索斯而言并没有作用，唯一能起到作用的对象，就是阿瑞斯。”
    “那应该是针对阿瑞斯的一个程序吧，反正这几个人工智能都是在黑域里，总会有碰面的时候。只要他们碰过面，纳喀索斯身上的小程序就能够转移到阿瑞斯身上。”
    米哈娜满意地微笑起来：“这就是为什么，阿瑞斯会突然之间无缘无故地系统崩溃。”
    “只是很可惜啊，”她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看向站在一边的林砚，“你的命可真是硬，就算这么被算计了，你都能如此幸运地没有去死。”
    “难怪……我怎么都争不过你。”
    克里斯汀闭了闭眼，她难以想象……为什么当初她救过的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现在却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唇角带着些讽刺：“那你又知不知道，你的这个程序，几乎让第三军团受到重创，我也差点死在战场上？”
    米哈娜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
    她表情空白地看着克里斯汀，嗫嚅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克里斯汀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爱，那么……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敢要吧？”
    米哈娜茫然失措，她睁大了眼睛，两行泪水从眼眶中滚滚而下。
    她抽噎着哭了起来，痛彻心扉地嘶喊起来。
    楚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林砚不动神色地展开了精神触丝，庞大的精神力骤然把楚包裹起来，将米哈娜突然起伏的精神波隔绝在外。
    楚只觉得压力骤减，他转过头来 ，冲着林砚报以一笑。
    米哈娜惨然大笑了起来。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她又哭又笑，歇斯底里地喊着，“凭什么，凭什么好事都让她占尽了，我费尽心思，却得不到哪怕一点点的回应！”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她满脸泪痕地看着克里斯汀，嘴角一丝鲜血缓缓溢了出来。
    她不舍地最后看了克里斯汀一眼，然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沉默着的克里斯。
    “谢谢你……”她的声音轻微地几乎听不到了，“谢谢你的药……”
    米哈娜死了。
54.第 54 章
　　☆、第 54 章
　　向导联盟在星网上掀起的大潮在最初可以说得上是轰轰烈烈, 那些爆炸性的新闻足以刺激人们的眼球, 但是……这样单一的新闻曝光, 显然难以长时间地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第一次诉苦可以轻易地得到人们的同情和怜惜，引起人们强烈的情感波动, 但在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更多次之后，这样的新闻就不会再引起人们的注意。
　　塔星方面在潘多拉星行动的时候, 没有任何地反驳, 一反常态地陷入了沉默。这样的表现，对于最初群情激奋的人们来说无异于默认，但时间一久, 等激动的人们冷静了下来，不一样的声音就这么冒了出来。
　　林砚才刚刚把自己从克里斯汀的怀里□□，就接到了潘多拉发过来的通知。
　　向导联盟上了星网热搜。
　　早在向导联盟刚刚通过纳喀索斯取得了一定的权限时, 向导联盟就成为了那段时间的头条霸主和热搜常客，当人为的头条被撤换下来之后, 凭借讨论的热度, 向导联盟也在星网热搜上待了好几天。
　　但是这一次的热搜，显然不是什么善者。
　　#向导联盟的独角戏#
　　热搜的来源似乎是某个热衷于讨论时政的论坛，这个论坛向来擅于对时政新闻作出独辟蹊径的解读, 算得上是阴谋论的一把好手, 但胜在阴谋论也十分逻辑严密，因此在星网用户间人气一直不错。
　　而这一次，他们则针对向导联盟之前发出的新闻稿，进行了一番堪称“全方位”的扒皮。
　　对方从向导联盟的前世今生说起, 先是肯定了当初塔星时期的向导联盟——“当初的向导联盟有白金悬宫的林皇后，组织更是建立在向导学院内部。那个年纪的向导我也认识几个，也的确在学院中听说过向导联盟的名字，更是有不少人成为了向导联盟的一员。那时的向导联盟，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向导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