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是个贼
“公主,霍将军求见。”奉笛说道,虽说是求见,但霍启山已然出现在凉亭外,他身着一身红衣,正笔挺的站着。
昭阳不自觉的往顾如泱的房间看了看,这才回过头把霍启山唤了进来,霍启山行过大礼便站到了昭阳的向前。
“霍将军今日怎么来了?”昭阳有些诧异,大中午的倒不像议事的时候。
“回殿下,您吩咐的事已经安排好了。”霍启山答道:“但有一事我不是特别明了,特意过来询问殿下的意见。”
“何事?”昭阳道。
“陆上的商户皆要纳税,海上船入港依卸货辆缴税,那……”霍启山有些迟疑,但还是将话说了出来:“那万世港顾家,以什么标准上税。”
昭阳一愣,霍启山不问她也从来没有想过顾家乃万世港第一大家,若要上税便是以顾家为先。
“还请公主明示。”霍启山又道。
昭阳迟疑了一下,说她天资聪颖,但有些题注定了她也解不了,斐县收税一事是势在必行的,当初她下嫁陈青川时,这也是目的之一,她已完成了万世港与念归城交易的这项任务,税收的任务也在计划之内。
“此事……还要容本宫想想。”昭阳说着眉头便锁了起来。
霍启山抬头看了眼昭阳,也知道她有为难,但是下嫁一事本就是带着政治目的,若真是为了谈情说爱,昭阳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既然帝国的长公主,又是秦氏这一代中唯一有所作为之人,她的婚姻不能仅仅只是为了爱情。
“是。”霍启山道:“那老臣先回去了,斐县内还有事务需要处理,若公主想出了解决之法,还望及时告之臣下。”
“哟,霍将军来了?”
霍启山还未离开,顾如泱却已从房间出来,昭阳的房中从来不缺为顾如泱做的衣裳,今日又是一套海蓝色的长衣,奉剑为顾如泱简单收拾了一二,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何况顾如泱本就有一副好皮囊,整个人倒是俊美极了。
“顾当家。”霍启山并未行礼,只是拱了拱手,对于顾如泱他还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不一起喝个茶?”顾如泱心情不错,倒是对他很热情。
“皇命在身,不敢闲暇。”霍启山委婉拒绝道:“本官先告退了,当家的没事也早些回船上吧。”
顾如泱可没想到这好心没个好报,她冷冷的向霍启山道:“不送。”
“这衣服穿在如泱身上也甚是好看。”昭阳说道,似乎故意说着这个话题。
“忆安给做的,破布穿着都好看。”顾如泱笑着跑上阶梯,一把将昭阳搂在怀里,惹到奉剑奉笛二人立即转过了知。
“现在身上没有酒臭了吧?”顾如泱又在昭阳身上用力嗅嗅:“还是你香。”
若霍启山没有出现还好,可霍启山不仅出现了,这让她怎么马上接受顾如泱的好意,昭阳小心从顾如泱的怀里出来,她帮顾如泱理着额前的头发,微笑说道:“今早起来如泱有用过膳么?”
昭阳一提,顾如泱便觉得腹中空空,确实昨夜好酒好肉,今日却是除了刚才那点心,便是滴米未进了。
“没吃呢。”顾如泱摸了摸肚子,不过又压低声音对昭阳道:“那吃你好不好。”
“驸马!”昭阳将顾如泱推开:“真是没个正经。”
昭阳越是推顾如泱越是进,她拉起昭阳的手在手背上亲亲一吻:“那你要我怎么正经?”
“我……”昭阳本想提税收之事,但又想到昨日正是这样顾如泱才去喝了酒,一时也不知道这事应该怎么开口。
“说不出来那我就继续不正经了。”顾如泱更不管奉剑奉笛,倒是一把将昭阳抱了起来,跟着便往房间而去。
昭阳看着顾如泱的洋溢起的笑脸,她确实不知道应该如何将那些正事一一说出,若她真心求顾如泱,顾如泱一定会答应自己,但这事她却开不了口,一切的调查都安排下去了,她相信霍启山与青蜂组的能力马上就会有结果,可有结果又如何,只要她嫁的那个人是顾如泱,一切她就不敢提。
顾如泱将昭阳放在床榻上转身便去将房门关上,看着一脸无奈的奉剑奉笛她还不忘扔回一个坏笑,不过顾如泱再次转过身,却看昭阳正跪坐榻上,脸上倒不见开心。
“忆安可是不舒服?”顾如泱也有些觉得奇怪,毕竟二人初试人事,整日盼着能呆在一起,可昭阳却一脸严肃,还不如亭中那样开怀。
“没有不适。”昭阳回答道,她拍着身边的位置:“如泱坐我身边。”
“好。”若昭阳不想,顾如泱自然也全听她的,于是乖巧的坐在了昭阳的身边。
“我家公主殿下怎么突然不开心了,是谁惹到你了吗?”顾如泱反应过来好像是霍启山来了之后便是这样,她道:“可是霍启山那糟老头子。”
“不是。”昭阳摇着头,她又拉住顾如泱的手道:“我有一事与你商量。”
☆、第七十章
“何事?”顾如泱问道。
昭阳见顾如泱满脸笑意,她那些话倒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 于是摩挲着顾如泱的手, 心里想着应该道出那些
“怎么不说话了?”顾如泱又道。
“怕说了, 如泱不想听。”昭阳说完, 叹了声气, 顾如泱不想听,而她其实也不愿向她提起。
顾如泱眉眼一扬, 她现在正在兴头之上,就算是昭阳这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也觉得可爱, 哪管得了昭阳要说什么。
“你说什么我都爱听。”顾如泱摸着昭阳的头发,一脸宠溺。
可话怎么会像顾如泱说的那样轻松, 昭阳心中反倒是一阵煎熬,一边是自己的国仇家恨,另一边是自己的心爱之人, 若不说便对不起死去的母亲与那些为自己牺牲的将士,可若说了她与顾如泱之间又将是一层隔阂。
“如泱……”昭阳握紧顾如泱的手, 她沉思着, 最后却挤出了一个笑脸:“我爱你。”
顾如泱哪里知道会有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两人虽早是心悦对方又共赴云雨, 但这爱却重若千钧,顾如泱一直以为自己会率先说出口,却没想到被昭阳领了先。不过顾如泱可不是什么愚笨之人,毕竟手下管数万的人, 人心人术上多少是明白的,此时并非什么花前月下,昭阳突然说这话,她倒有些相信昭阳找她确实有要事商量了。
顾如泱将昭阳揽在怀里,她关切的问道:“究竟是有何事?”
顾如泱越是温柔以待,昭阳却越不知道如何说不出口,她有些犹豫又有些难过,更多的是踌躇不前,第一次这位果敢的长公主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了。
“不想说便不说吧。”
“不!”昭阳道:“我不能瞒你。”
昭阳从顾如泱怀里坐了起来,她与顾如泱面对面坐着,盯着顾如泱的双眼,昭阳用尽自己所有的真诚,她一字一句说道:“万世港隶属于斐县,顾家为首及港内众商户,需要以大周律,向斐县纳税。”
顾如泱都能感觉到自己笑容逐渐僵硬,她想过昭阳可能提到的一万种可能,但这件事真的在她的意料之外,上税?在顾如泱的世界里斐县从来都只是万世港的一部分,向斐县上税,这可是滑天下之大稽!
“忆安,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昭阳皱着眉头,狠心的点着头:“我是认真的。”
昭阳拿出长公主应该有的姿态,说道:“我们在一起了,无论一开始有没有料到今天这样的结局,这一段婚姻就是为了让念归城与万世港也应该百年交好,能与你在一起我十分开心,开心的以至于险些忘记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可那姿态随着昭阳的情绪逐渐的消沉下去:“但……但我又怎么能因为安逸而去忘记仇恨?我只希望有朝一日我能重新回到北陆的土地上,将我母亲的衣冠埋进北陆的土地,所以,如泱……我……为了这一切,我只能这样。”
顾如泱安静了下来,与她同时安静的还有她刚才有些激动的心情,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复昭阳的话,昭阳说的并没有错,当初二人联姻便就是各取所需,万世港不可能一直做海贼了,这点连何三思都清楚,只有念归城的大米与技术才能改变太平岛此时的命运。但顾如泱却不想这样,她不愿意这个与她做筹码的人是昭阳。
“好,我知道了。”顾如泱也清楚这个问题无法逃避,她从榻上起身对昭阳道:“这事情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等杜师爷回来再做商议。”
“你……是又要离开了吗?”昭阳问道,昨夜好像也是如此,一提到正事顾如泱就像弃甲之将,只是转身离开。
“留下做什么?”顾如泱的声音也冰冷了起来:“与你签订协议吗?”
昭阳咬紧了唇,顾如泱已将话赶到了死角,二人再说下去只会是错。
“不送了,顾当家。”
顾如泱摔门的声音就像敲在昭阳心上的鼓槌,打得她心中又疼又难过,她知道她做得这一切并没有错,错就错在她与顾如泱相爱着对方。
顾如泱的离开也将奉剑奉笛引了进来,二人见昭阳眼角微红,不多说也知道小俩口这是吵架了,想这公主与驸马的本是突飞猛进着的,但好像一瞬间又跌和了冰点,奉笛麻利的收拾起了房间,让昭阳从榻上起来往案机处坐去。
奉剑倒是直接些,她向昭阳问道:“公主怎么了?”
“没怎么。”昭阳并不愿意多说,有些事说了这两位侍女也不会明白。
“我见驸马脸色也不好看。”奉剑道:“一家人有些摩擦也是常事。”
昭阳干涩的笑了笑,她对奉剑道:“去找些安神的香来,再把笔墨拿来,本宫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完。”
昭阳话毕,奉剑便去准备了,但奉剑的话还在昭阳心里放着,亲人?顾如泱是她的驸马,是除了她父亲以外至亲的人,自然也是她的家人,可这若真是家事,两人又何故都如此难堪。
宁酊大醉的可不止顾如泱,尤二娘的状态比顾如泱还要差些,直到午时过后她才从睡梦中醒来,这酒后劲极大,万二娘也觉得自己一阵浑浑噩噩没有半分清醒的感觉,而且比顾如泱更糟糕的是人顾大当家被曾世送回了九天,而她自己都还在昨夜喝酒的那鸟船里,身边连伺候的人都没一个。
尤二娘在船里找来一桶水,马马虎虎的把脸收拾了一下,她努力回忆着昨天醉酒是怎么样的情况,却隐约觉得曾世往自己脸上亲了两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想到这里尤二娘就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