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是个贼
顾如泱冷笑了一声:“你把昭阳的人抓了,其它势力派来的细作就不是细作了?意思是你的当家夫人才是你的仇人,其它势力都与你同亲兄弟一般了?”
“这……”曾世被这么一问,倒真是哑口无言了。
“今天来了这么多人,除了我四人番下的番主,就是些外姓的船老大了,但了是跟了我们数年的兄弟了。”何三思回忆道,所谓外姓就是见顾家势大后才拜入顾家旗下的势力。
“那我就问一句,这些人谁叫来的。”顾如泱看着常出海的三人:“就连跑新济那条线的金老大都来了,这可是我顾家往东最远的航线了,他怎么就那么巧这个时候回了万世港?拿下昭阳的人不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吗?”
“金老大还真是回来送货的,两千斤长白山人参可不是虚的,这货要是卖到波斯,那可赚大发了。”曾世说道。
“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呢?”顾如泱盯着曾世:“这些船老大谁叫来的!”
曾世除了顾如泱还真没怕过谁,顾如泱平日里虽是散漫了些,但毕竟这朱雀海真是她一里一里打下的,这踩在浪尖上的人沉下了脸,谁又不怯场呢。
“我……”曾世主动从席上站了起来,这嚣张的海贼也要低下脑袋。
虽然也猜到是他,不过顾如泱一口老血都快被气出来了,这人真是不嫌事小。
“那是什么时候通知的?”顾如泱跟着问,一旁杜咏都开始执笔记了起来。
“昨天午时。”曾世又给自己辩解道:“但我也没叫那么这多过来呀!”
“那你叫了谁?”顾如泱再问。
“我、二娘还有何叔、杜叔,那些外姓老大们,凡事在港内的番主都叫过来了。”曾世说道:“但也不过二十只船队。”
顾如泱只想这还不叫多,但与今日来者相比,确实也不能算多,今日回九天,她还在二十里开外便看见了如云一般的顾家番旗,五里开外便听到了如浪一般的欢呼声,这哪里何止二十只船队,若说百只船队都有。
“那怎么又来了这么多人?”杜咏说道。
“这不……一传十,十传百……”曾世又道:“这不大家都看不惯那念归城吗?”
“那我不知道我们和念归城正合作着吗?!”杜咏说道,他其实心中也愤慨了许久,念归城技术尚未拿到了,曾世就来搞这出。
“那你不是也派了细作过去了吗?”曾世还固执说道。
“这是一个事儿吗?”杜咏只觉得头疼:“你以为这事闹那么大对谁有好处?”
杜咏这一反问,曾世倒像是被踢醒了脑袋。
“昭阳……她弟弟?”曾世又道:“还是……北齐?”
“可不对呀!”曾世又说道:“我还是不知道你们说的怪怪在哪里?!”
此时何三思算是领悟了,他也猛得从席上站了起来,他道:“今日那些说要处死昭阳的是哪些番下的人?”
曾世道:“没注意,不过也不可能他们说处死就处死吧,这也得当家的说了算。”
顾如泱真想一本茶泼到曾世头上,这个时候就知道是她说了算了。
“那当家的意思是……现在有人混进了我们的船队里?还妄图借机除掉昭阳?”尤二娘也算听明白了。
“这便是了。”杜咏两手一拍,表示认可。
顾如泱见其余三人都明白了,又才再次说道:“昭阳这次派来的细作,主要是来收集情报的,对我们的实际伤害应是在后期,而眼下这次细作,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这次的情况与上次高台之火异曲同工,都是想让万世港与念归城反目,而且还有人混在船队之中火上浇油。”
“不是我!”曾世急忙说道,他总算想清楚这事的严重性了。
顾如泱自然知道不是他,不过也确实有话要问他:“杀掉昭阳细作的人你查出来没有?”
“还没……”曾世再一次的理亏,又不说话了。
“罗巧娘怎么说?”顾如泱道,这负责审讯的便是曾世。
“罗巧娘说是我们的人干的。”曾世看向尤二娘:“但二娘打听了一圈,确实了不是咱们动的手。”
杜咏附和道:“这就对了,说明有人故意把昭阳的这条线放出来让我们查,而且放线的人还不简单,极有可能是潜伏在昭阳公主身边的人,不然怎么会知道谁是细作呢?”
“那杜师爷你说怎么办?”曾世问道,他也自知自己是个粗人,海上打仗倒是有一套,没想到这事被别人玩得团团赚了。
“你闯下的祸你自己解决!”顾如泱这次确实被曾世气极了,昭阳在自己眼皮下安插细作还算计着自己的营收,这固然让她失落,但曾世仅凭自己对念归城的不喜欢,就想将昭阳拉下水,这度量之小、眼光之短浅哪里配得上做这四大天王。
“奶奶的!我这就去清算那些不要命的家伙!”
“别冲动!”何三思制止道,他年轻时与曾世倒是一个样,但经验总是随着年纪增长的,何三思对曾世说道:“还是按兵不动,细细去查,反正当家的把人押在这三天,你有的是时间去查。”
何三思又看向尤二娘:“二娘心细些,你的人也多,最好你与曾世声东击西的去查。”
“好。”尤二娘应道。
从一开始的争吵,倒现在的配合,这四人总算是又统一了方向了,顾如泱这才稍稍喘了口气,但昭阳那边也不代表她不去处理了。想到这里顾如泱又是一了头疼,甚至连着她的心房也阵阵抽搐。
☆、第八十三章
之后四大天王自然各施其职,何三思与众船老大们自然把酒言欢, 尤二娘调动着心腹人手挨个的在岛上排查着, 杜咏则将自己和何三思的番队调遣了起来, 分别地在燕子岛左右, 同时加派了船队前往主要的航道进行巡视, 顾如泱在燕子岛上礼节性的走了一圈,也冲冲往顾府而去。
昭阳已早一步回了顾府, 顾海星是个刻板的人,曾世交待要把人看好, 她果然不负所望的将昭阳三人关回平澜院, 顺手院门也给锁死了,这家伙是刻板了些, 同时却又是个仗义之人,她果然将奉剑给的香囊送给了一个看门老妪,当然她看了好一会也没检查出什么蹊跷。
“公主, 顾如泱既是这样的人,我们不如走了算了。”
在院内, 奉笛依然愤愤不平, 既然她完整的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起困。
“可现在也不是我们想走就能走的了。”奉剑说着看向紧闭的院门,她知道那只是第一道障碍。
奉笛看向昭阳, 昭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她也没有再可问的话了,现在抱怨也好,说再多她的脑子也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
“公主, 我去给您烹点热茶。”奉笛自觉的离开了,她知道若在这样看着昭阳不知道心中又会升起什么不合实际的期盼。
“殿下,不如进房休息吧,若是真有什么,想来驸马了会帮你担着。”奉剑说道,她是明眼人,顾如泱将她们三人放了回来,便已经是格外留情了。
昭阳已不知是今日第几次叹气了,昨夜二人还如胶似漆,没想到今日却又是各自为政了。
昭阳抬手轻轻扶住额头,她看了眼奉剑,确认道:“香囊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看门的王妈会把它送到斐县。”奉剑道。
“只盼着那霍大将军这次别做了什么冲动事。”对于霍启山昭阳也有些担心,当初她让霍启山停止行动,他那时还心有不服,这样倒好,可把罗巧娘给害惨了。
“先别想其它人了。”奉剑道:“公主,驸马现在把我们关在院内,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安排。”
顾如泱自然也不会做对自己不利之事,可昭阳此刻却是忧心忡忡,她与顾如泱之间的感情被一把刀狠狠的刺入,这刀□□是血,不□□却是痛!
此时奉笛已将热茶烹好,昭阳却也无心饮茶,她心似寒冰,这茶杯的温度也不能让她有所温暖,看着茶杯里的茶汤,昭阳心中无比难过,但国仇家恨在前她确实没有任何选择,越是这样的无奈就越是心疼,除了那难过还有对顾如泱的浓烈内疚之情,若二人不是此时的身份,昭阳相信自己愿意为顾如泱付出一切。
“公主,喝点热茶吧。”奉笛见昭阳有些失神,也劝说道。
昭阳点头,但也只是泯了下茶杯象征性的润了润唇,这饮茶或是餐食她已毫无兴趣。
“公主,若是下次再见驸马,你与她好好说说吧。”奉笛也是想明白了:“想来她也是会理解你的。”
昭阳抱着茶杯无奈的摇着头,她道:“奉笛,如泱为什么要来理解我呢?我也未曾去理解她……”
“可您是殿下,是大周的长公主。”
“奉笛……”昭阳看着茶杯自顾说道:“现在这天下,除了念归城,谁还视我为公主?”
奉笛有些失语,但又道:“在北陆……在北陆一定有人等着陛下回去的。”
昭阳抬头看向窗外,她来太平岛两年有余,在大海的北边并非没有她的细作,究竟有多少人盼着秦氏回去,昭阳相信不仅是自己,整个念归城的权贵都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所有人都默契的欺骗着百姓,甚至欺骗着自己。
“这也不是顾如泱原谅我的理由。”昭阳聪慧,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层的道理,念归城与万世港表面上的遮羞布已经被扯了下来,她与顾如泱恩爱只会让两个人都更为难看。
“可是公主……”
“奉笛,再去暖些水来,怕是一会……”昭阳看着紧锁的门,不由的也锁起了眉:“ 会如泱也会到吧。”
奉笛憋屈,但还是听话的下去了,奉剑心思虽说要开朗一些,可此情此景之下她也无话可说,无论是宽慰昭阳或是出谋划策,都是无用之功,奉剑也只得安静的坐在昭阳身边,她也深知昭阳孤单,现在所能做的只有静静陪伴。
安静的时间、等候的时间都是漫长而无趣的,平澜院中的绿竹的影了也越变越长,指向遥远的东方,奉笛也忘记自己到底暖了多少壶水,又有多少次欲言又止的站在昭阳的身边。终于金属碰撞的声音打断了表面上的平静。
铁锁被打开,顾如泱只身走了进来,她在这里的时间甚至比在胜澜院中都还要长,这里的每一蔟花,每一根竹,径间的每一块石头,都曾让她感到无比的亲切,然而彼时有多亲切,此时便有多陌生。
穿过精致的庭院,顾如泱走到昭阳的房门前,昭阳一如既往的坐在房门口,奉剑奉笛左右伺候,好像正等着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