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抬花轿娶对妻
“嗯,没有碰到呢。”秋儿在舅娘怀里,伸手接过自家哥哥剥好的葵花子,一边往嘴里吃一边道。
沈文昶此时抓了把葵花籽装进右边的香囊里,一边装一边道:“外公,外婆,舅娘,我和秋儿得走了,还得去秋儿外公家和姨母家呢。”
“你这孩子,秋儿的外公姨母就不是你的?”外婆拍了沈文昶一下,“去了懂点事,别让你娘难做。”
“哎呀,知道了。”沈文昶说罢牵起秋儿的手,“秋儿,咱们走吧。”
“嗯,咱们走吧。外公,外婆,舅娘,秋儿和哥哥走了,秋儿过些天还来呢。”秋儿十分乖巧地和长辈们道别。
外婆捧着秋儿笑脸亲了一口道:“嗳,秋儿乖,外婆备下秋儿爱吃的麦芽糖等秋儿来啊。”
“嗯,等我来。”秋儿点点头。
沈文昶抱起妹妹架在脖子上,匆匆道别,架着妹妹往外跑,她赶时间呢。
兄妹二人出了彭宅,便往王宅去,王家外婆很慈祥,刚见面就封了两个红包。可王家外公连面都不露,还在屋里凶巴巴地哄人走。
王家外婆站在书房外频频敲门:“你这老头子怎么这么倔呢,外孙外孙女来看你,你连门都不出,真真读书读昏了头。”
“说了不见,见了还不够我上火的,让那小子赶紧走。”外公在屋里吼道。
沈文昶牵着妹妹手站在书房外,听见这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不是临出门被嘱咐千万次,她早就掉头走了。
王家外婆听了这话也不敲门了,招呼外孙外孙女在树下石桌坐下,端了点心过来。
少时,便听见书房里王家外公吼问道:“那混账小子走了?”
王家外婆没好气道:“走了,被你气走了。”
门刷的开了,王家外公出来就骂:“小子无状,就这么走了?一点诚意都没有,我不开门,他不会求我么。”
“你脸上镶了金啊,人家孩子还得求你。”王家外婆怼道。
王家外公闻言看向外婆,一瞬间就看见了他嘴里骂着的小子,老脸挂不住,将披着的袍子拢了拢,干咳两声道:“在书院好好念书,少捣乱,行了,吃完点心赶紧走。”说罢大步一迈进了书房,咣的一声将门关死。
“满仓啊,你外公就这臭脾气,咱不同他置气,昂。”
“我知道的,外婆。”沈文昶说罢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
王家外婆愣了好一会,这可是头一回唤外婆啊,老怀欣慰地笑道:“满仓长大了,好,好。”
“哥哥长大了,秋儿也长大了。”秋儿吃点心吃的小裙摆上都是点心屑。
“对,对,秋儿也长大了呢。”王家外婆眼眶微红,似乎是能看到自家小女儿后半辈子老有所依似的。
此时,外面传表小姐到,几人朝月亮门瞧去,便见姨母家的表姐徐沁儿提着裙摆上了长廊,身后丫鬟提着两包东西,想来应该是菊花茶。
秋儿颠颠跑过去,表姐徐沁儿笑着弯腰将秋儿抱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看见沈文昶笑道:“表弟,早。”
沈文昶挠了挠耳朵,颇有几分不好意思,“表姐,早。”
表姐含笑点头,将菊花茶放到石桌上,笑道:“外婆,我娘让我给你和外公送菊花茶来了,我哥一早跟友人出门,晚些时候过来。”
“好,好,你来的是时候,待会都别走了,晌午在外婆家里吃。”王家外婆看着眼前的外孙外孙女心里无比欢喜,她这辈子和那倔老头没有儿子,倒是两个女儿都非常孝顺。
“外婆,我跟人约好了去摘秋枣,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沈文昶听王家外婆那话要留她吃晌饭,吓得连连摆手。
徐沁儿愣了一下,这表弟转性了,如今竟然唤了外婆。
秋儿闻言去扯沈文昶的袖子:“哥哥,秋儿想和表姐玩,秋儿不想走。”
“那,好吧,你在外婆家里玩,哥哥傍晚在接你回家。”沈文昶摸了摸秋儿的小发髻。
“好,哥哥傍晚接我回家。”秋儿同意了。
沈文昶从石桌上取了一包重阳糕,递给表姐徐沁儿道:“表姐,这是......额,给姨母的,劳烦表姐捎回去,我就不过去了。”沈文昶本脱口想说这是我娘给姨母的,话到嘴边不好意思,硬是没说出口。
“好。”徐沁儿笑着接了过去。
“那,外婆,我走了啊。”沈文昶道别后一溜小跑跑了出去。
那厢沈文昶刚走,书房的门开了,王家外公披着外衣走了出去,嘴里嘟囔道:“这小子又跑出去玩了?闲暇就不能多看点书。”
☆、第十二章
沈文昶出了王家,松了一口气,出于种种原因,她不太喜欢待在王家,总觉得拘谨,那王家外婆虽然和善,可总不能恃宠撒娇像自家外婆那般。
“少爷!”沈松见自家少爷出了大门,便也跟随上来。
“大松啊,你出来干嘛?秋儿还在里面呢,你留下来看顾秋儿,我先走了,别跟上来啊。”沈文昶说罢便跑了,生怕大松跟着她。
沈文昶跑到三桥街市上,看见典当铺子,往里瞄了一眼,当真看到许进文小心翼翼地在卷着一幅画。
“进文。”沈文昶跑进铺子里,“什么画啊,这么仔细,我看看。”
“诶,别动。”许进文抱着画转了个身,“这我今儿早上我爹刚刚收的,这可是名画。”
“画么,不都差不多,涂涂画画,有什么好稀奇。”沈文昶一屁股坐下,现在就是求她看,她都不看了。
许进文一听不算了,抱着画道:“这还就是稀罕物,价值三万余两了,我爹还是请示过东家才给人当了下来。”
“三万多两?”沈文昶惊了,摸了摸自己的香囊,里面就几百文而已。
“那是,这可是前朝神笔陈怀醉所作,我爹说这幅画要在两百年前也就几千两,如今贵无比。”许进文摸了摸画轴,沉迷道:“抱在怀里真是无比享受。”
沈文昶愣了一下,眨了眨道:“既然这么贵,你还是快放回去吧,损坏了可赔不起。”
“对,对,这可不能损坏了。”许进文说罢匆匆跑到后面,出来时两手空空。
沈文昶心里因为三万多两起了心思,凑上前对许进文道:“进文啊,一幅画那么值钱,咱们要不要也画几幅啊,这样也不用老跟家里伸手要银子了。”
许进文闻言摸了摸沈文昶的额头道:“也不烫啊,怎么脑子糊涂的这么厉害。”
沈文昶板起小脸。
“慢说你了,就说我,我画的也就一般,勉强稍稍能入眼,也卖不上几文钱去。你连笔都没拿过几回,惦记作画岂不是天方夜谭嘛。”许进文觉得作画压根不是他们这般的人可以做的事情。
沈文昶小脸通红。
“画值不值钱得看作画人,那陈季云陈怀醉可是前朝神笔,是你我后辈无法比拟的。”许进文不理会沈文昶,继续说着。
“你说陈什么?”沈文昶听着耳熟。
“陈怀醉啊,你没听过啊,前头那条街说书的每个月都说一回。”许进文手一伸,往外指。
“不是,陈怀醉前面你说的陈什么?”沈文昶心里着急揍许进文。
“哦,陈季云啊。”许进文答道。
“怎么这么耳熟呢。”沈文昶心下疑惑。
“废话,都说了前头说书的每月都说一回,能不耳熟么,走,找鸿飞他们去。”许进文说罢快步出了铺子。
沈文昶恨得龇牙咧嘴朝着许进文的背影挥着胳膊,真心想揍那娘娘腔。
二人离了点当铺,径直去了三桥闹市,远远地就看见祝富贵围着围裙在那卖猪肉。
摊位前,一老伯笑眯眯接过用绳子系好的肉道:“富贵啊,你这手艺当真不错,比你爹还麻利还准嘞。”
“嘿嘿,嘿嘿,伯伯过奖了。”祝富贵抬起油腻的手挠了挠后脑勺。
“就是人太淘了,竟给你爹惹祸,以后收敛收敛,不然都说不上媳妇的。”老伯说罢慢悠悠地走了。
祝富贵哑口无言,夸了人再训一顿,那老伯性子就是古怪,难怪岁数这么大了还没啥朋友。
“富贵。”许进文笑着上前,“走,玩去吧。”
祝富贵瞧见许进文和沈文昶,忙看向自家老爹:“爹,进文和满仓来叫我了。”
“你们几个臭小子,又要去哪里疯啊?”祝屠夫擦了擦手朝儿子走来,满嘴的络腮胡看着有些凶。
许进文笑着上前道:“伯伯,我们去摘秋枣,伯伯不会不同意的,对不对?”
“行了,行了,出去玩吧,别闯祸啊。”祝屠夫爽快答应了,笑起来的模样倒有些憨态可掬。
此时,衙门外,张子辽一身崭新新衣,神清气爽地往衙门里看去,今日终于可在心爱人之前一展所长,如果明年秋闱顺利,他就可以让他爹来提亲了。
“阿姐,等等我。”衙门内,传来陆青喆的声音。
张子辽连忙整理衣衫,走上前,定睛往里看,先映入眼帘的是佳人的裙摆,再往上看,佳人蒙着面纱朝他走来。
“清漪妹妹。”张子辽兴奋之情难以掩饰下去。
陆清漪缓缓行礼,轻启丹唇道:“劳张公子久等。”
张子辽笑容僵在脸上,眼前女子好则好已,只是每每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
“哪里,子辽刚来不久,清漪妹妹,青喆弟弟,咱们现下出发吧。”
“张公子,请。”陆清漪处处讲理,不肯落人半句口舌。
而此时,沈文昶三人不紧不慢地拐到东榆巷头,去了唐鸿飞的家,唐鸿飞家里刀枪剑戟处处都是,沈文昶三人到时,唐鸿飞正在家里练蹴鞠。
院中设有好几处风流眼,唐鸿飞瞧见沈文昶来了,脚上的球儿朝沈文昶踢去:“满仓,接球。”
沈文昶一个乾坤转,用肩将球挡住,球儿很听话般慢慢落到沈文昶勾起的脚背上,沈文昶笑着将身前的袍子撩起来别在腰间,抬起右脚将球踢起,连踢三下,朝风流眼踢去。
唐鸿飞见状,忙去对面接住球儿,笑道:“明儿个夫子授课后,咱们约着蹴鞠去吧,听说咱们和隔壁明悦书院会比拼诶。”
“听起来有意思啊,消息是真是假啊?”沈文昶来了精神。
“八成是真的。”唐鸿飞收了球,拿起下人递过的毛巾擦汗,“你们等我会,我换身衣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