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抬花轿娶对妻
“陆大人,我儿不是什么神仙,这种众目睽睽的事情,怎么暗地搞鬼呢?”沈仲南说罢自己也愣了,是啊,这种事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陆文正也愣了,哑口无言,说人家捣鬼,哪有证据。
“老爷,林大人带着林公子过府。”管家刚说完话,林侍郎便进了大厅,瞧见厅内还有陌生人在,便道:“陆兄,我有要事。”
陆文正只觉得脑袋嗡嗡地疼,开口问道:“可是为了新娘一事。”
林侍郎见陆文正不避讳厅上的人,便道:“原来陆兄也得了信了,我儿今早发现新娘不对,我审问一番才知,昨日抬错轿子了,那女子本来应该嫁给一户姓沈的人家。”
陆文正叹了口气,指了指沈仲南和沈文昶道:“这位便是沈家老爷和沈家少爷,也因此事找到衙门来的。”
林侍郎闻言打量一番沈仲南和旁边的沈文昶,随后上前几步问陆文正道:“那陆兄,清漪丫头是否,额......”
陆文正老脸难堪,正要作答,便见沈文昶突然站了出来。
沈文昶见众人都看向她,咽了咽唾液,她爹真狠,就这样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把她推了出来。
“额,那个,陆小姐已经被送回来了,我,我昨日揭了盖头,发现,发现是陆夫子,不敢造次,便下榻厢房了。”
陆文正瞪大眼睛看着沈文昶,这小子究竟哪句真哪句假,真是气死他也。陆文正袖子下狠狠地握着拳头,若不是碍于林家在场,若不是顾忌女儿,他此刻焉能任这小子胡言乱语。
林侍郎闻言铁青了脸,今日早上得知新娘抬错,他发了好一顿火,骂够儿子之后渐渐冷静下来,无论他多在意才女的名头,林家都不能再要陆清漪,在别人家待了一夜,无论身子清不清白,名声早毁了,就算她得太后和郡主的赏识,都没用,林家不能受人污垢。
他本想以陆清漪清白被毁退亲,这样做世人也不会说什么。可若身子清白,他今日退亲,多少会受人非议。
“林大人,陆家小姐我们已然送回,但不知我沈家儿媳呢?”沈仲南上前问道。
林侍郎闻言一愣,低头沉吟片刻,若说出实情陆家必定不肯新婚两女配一夫,如此倒也随了心意,况且此事他儿子不知者不怪,外面人知道了也顶多闲说一两句,此事还不够格被人拿捏做文章。
“我儿昨日酒醉,且新房红烛燃尽,昨日已成其欢好。”林侍郎说着深深一叹,“终究是我儿无福,林家无福,娶不到好儿媳啊。”
陆文正闻言已知其意,看了眼沈文昶便低头不语,他想了很多条可能,发现顾全大局唯一的路就是将错就错,将女儿许给沈文昶。
“林家,沈老爷,事情到了这部田地,大家都得顾全大局,少为外人闲话。不若也把那户人家的老爷请来,四家坐坐好好谈谈。”
林侍郎无异议,他正好也要找袁家谈,袁家乃是商户,而且不是富商,为林家正妻实不妥当!
沈文昶闻言背地里暗喜,林家话说的很清楚了,林家无福,她沈家有福气啊。
“来人啊。”陆文正朝外喊道。
老管家走了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拿我帖子,请袁家老爷过府一叙。”
老管家闻言道:“请老爷示下,哪位袁老爷?”
陆文正闻言拍了拍额头,他真是被气糊涂了,转身看向沈仲南,念及即将成为亲家,拱了拱手道:“请教沈老爷。”
“不敢,三桥街的袁丙椿袁老爷,在三桥街随意打听便能知其府地何处。”沈仲南此刻态度也好了很多,之前生陆老爷的气,如今自己的儿子拐了人家的女儿,仔细一想气得少了反而多了几分愧疚。
“此事,四家长辈商谈即刻,云生权且回去。”林侍郎打发儿子走。
沈仲南见状也摆了摆手道:“满仓,你也回去吧。”
“嗳!”沈文昶满脸容光,刚抬起头见那岳父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吓得她连忙转身跑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正月十六,南通的街头十分热闹, 老百姓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热火朝天地说着当下的奇事。
“听说是在姻缘桥那落的轿子,沈林两家的少爷去月老祠许的愿抽得签。”
“我听说老算命的说是月老暗中纠错, 为得就是两对新人配对人呢。”
“按理林家公子和陆家千金是天造地设的才对,那沈家少爷的痞性,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难道说着痞子该配陆家小姐不成?”
“不配人家也成夫妻了, 你没看见袁家老爷跟着林家老爷走了吗?肯定是认下了。”
“啧啧,这袁家小姐真好命,飞上枝头变凤凰咯。”
“要说这陆家小姐也是命苦,本来举人奶奶做定了, 谁知道嫁了不成器的。”
“这话说早了,都道成家立业, 这沈家的小少爷指不定日后发愤图强呢。”
“够呛。”
“咦, 这林家老爷和袁家老爷早就走了, 这沈老爷和沈少爷怎么还不出来?”
街上的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着,陆家正厅内,陆文正和沈仲南相对而坐不语, 少时,陆文正招了小丫鬟上前叹道:“去把二堂的沈夹少爷, 请过来吧。”
沈仲南闻言莫名心里痛快起来,想当初就在这个地方,陆文正断然拒绝沈家提亲, 满仓当时跪地苦苦哀求,如今,就算心中再不愿,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婿。
少时,沈文昶提着袍子匆匆进了前厅,脸上洋溢着喜气,走近时猛然愣住,这岳父大人的脸色不大对劲啊,心中顿生疑惑,看向父亲。
沈仲南则笑着朝儿子使眼色,沈文昶立即明白,连忙上前,双手作揖,鞠躬道:“拜见岳父大人。”
陆文正闻声看向沈文昶,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叹气:“贤婿请起!!”
沈文昶心中一喜,连忙起身:“谢岳父大人!”
“亲家,林袁两家昏帖已改,现在,是不是该改咱们两家的了?”沈仲南拱手问道。
“自然!”陆文正说罢侧着身子拿起笔,在红帖上写道:“沈陆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儿女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陆文正说罢写下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沈仲南随之站起,走了过去,提笔照陆文正所写手抄一份,最后再右下写了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如此,亲家请唤出新妇,与我们一同归府,三朝归门之日他们小夫妻再回来省亲。”沈仲南一脸和气,如今已然成为亲家,之前那些不愉快当忘则忘。
“亲翁所言甚是,理该如此,只是外面人员嘈杂,清漪同归怕是不妥。”陆文正伸手捋着胡子,见沈家父子神色变了,知其误会,便接着道:“不若这样,亲翁与、咳咳,与贤婿先行回府,随后我寻回婢女小柔之后,差轿子从后面送小女回沈家。”
沈文昶闻言放下心来,差点以为这岳父要扣押她的衣衣。
“亲家思虑周全,如此,我与犬子便先告辞了。”沈仲南说罢胳膊肘拐了下发愣的儿子,沈文昶侧头看了父亲一眼,连忙朝陆文正作揖,“小婿拜别岳父大人。”
“嗯。”陆文正应了。
沈文昶起身时往里面看了一眼,最终跟在父亲身后离了陆家。
“出来了,出来了,啧啧,瞧那沈文昶那得意劲,沈陆两家亲事定了。”
“啧啧,这沈文昶怎么这么好命呢。”
沈文昶上轿之前听见百姓交流之音,心里暗道:‘小爷就是好命,羡慕不死你们。’想罢上了轿子。
陆文正待沈家父子走后去了内院,回屋只见妻子不见女儿,便问道:“夫人,惠班人呢?”
“房中沐浴呢。”陆夫人神色恹恹,“我询问半晌,什么都问不出来,女大不由娘啊。”
“哎,在沈家过了一夜,不论是否清白,咱们都得把女儿嫁入沈家啊。”陆文正说着坐下,“只是我看沈文昶那性子,浮躁的很,十分不稳重,且胸中毫无点墨,怕与惠班难以久处,我生怕日后惠班受委屈啊。”
陆夫人摇了摇头道:“我与他在牢中待过一段时间,为人虽然浮躁,却可以说理,且十分重情重义,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方成夫妻,当不会负了惠班。”
“事已至此,当往好处想了,我差陆庆去寻小柔,少时打发惠班主婢回沈家吧。”陆文正说罢背着手出去了。
那厢,沈仲南到了家,直接派管家去了袁府,将袁府小姐嫁妆全部抬回袁家,又将聘礼全部抬出,直接送往陆家。
沈家这一行动,其他三家纷纷回过神来,陆家送回林家聘礼,林家退回陆家嫁妆,一时间,只见街道上十分拥堵,看热闹的百姓更多了。
沈文昶从家里溜出来,去找自己的好友告知好消息,几个人凑在程家小聚。
“我那岳父大人啊沉着脸儿说贤婿请起,啊哈哈哈哈,大快我心,大快我心啊。”沈文昶站在桌子前边拍桌子边道。
“话说你没拿你那岳父一把吗?”唐鸿飞问道。
沈文昶讪讪一笑,坐了下来,拿着酒壶倒了一杯酒道:“拿什么拿啊,我心里虽然讨厌他,但他到底儿是我岳父呀,我若和他弄僵起来,衣衣怎么办?我还想婚后好好过日子呢。”
“噗!”许进文一口酒喷了出来,“哈哈哈,好好过日子?能吗?哈哈哈”
沈文昶抓起一把炒熟的花生朝许进文丢去:“闭嘴你。”
这一幕恰好被端着小菜的丽娘看见,走过去将碟子放在桌子上道:“沈公子,这花生可是我相公卖了字画特意买来招待你们的,沈公子家里金山银山不在乎,我们小户人家可珍惜呢。这花生毕竟是给人吃的,不是给人扔的不是。”
沈文昶闻言脸刷的一下红了,舔着脸笑道:“丽娘说的是,说的是,我们的不是,别恼,别恼,哈哈,捡起来,这就捡起来。”沈文昶说着便站了起来,走过去揪起许进文没好气道:“你起来,和我一起捡!”
程意见状连忙去拦道:“三哥,五弟,快别捡了,掉地上不能吃了。”而后又对丽娘笑道:“娘子莫恼,再不扔就是了,昂~”
丽娘闻言不再言语,毕竟沈文昶是她的恩人,适才她也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程意每日画了便拿着出去卖,手都冻疮了,她也是心疼,看着自家相公辛苦赚来的钱招待人,却被人随手扔弃,心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