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抬花轿娶对妻
“爹,不如,咱们连夜鼓动众举人和秀才,法场上跪地相请,请钦差大人再次上书陛下。”徐洺道。
“那也是兵行险招,万一不成,你表弟的命可就没了。”徐施摇了摇头。
徐洺闻言叹了口气,随后眼睛一亮道:“爹,不若去查查近期要被处斩的罪犯,选一个体型小一点的,和陆家少爷差不多个头的,连夜把表弟替出来。”
此言一落,沈仲南和沈夫人同时看向徐施。
徐施闻言沉思片刻道:“倒,倒也使得,行刑之后尸首由衙门的人送到停尸房,然后再让亲属来取,只要时间间隔短一点,倒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爹,那咱们立刻去吧。”徐洺见父亲点头,忙道。
徐施闻言道:“对,事不宜迟,不过,此事不能让外人去办,为父去衙门查卷宗,你去彭家找你碰表弟,然后你们换上衙役服在大牢门口等我。”
“是,儿子这就去。”徐洺说罢朝沈仲南夫妇鞠了一躬,匆匆离去。
“你们还是先回府吧,我这边把满仓换出来就给你们送回去。”徐施看向沈仲南道。
沈夫人闻言接话道:“姐夫,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吧,回去也是干着急,不若在这里等消息。”
“也好。”徐施点了点头看向自家夫人,“夫人,带妹夫他们去厢房吧,这花厅怪冷得。”
徐夫人闻言道:“我知道,老爷你快去吧,可一定把满仓完完整整地带回来啊。”
徐施应了,转身快步离开花厅。
徐施在衙门查好人选,匆匆去了大牢,大牢门外十米处,徐洺和彭易穿戴好衙役服候在那里,瞧见徐施连忙上前。
“爹!”
“姨丈!”
“嗯,走,进去。”徐施穿着官袍,大大方方朝大牢走去。
“见过大人!”狱卒老四叔瞧见徐施,连忙施礼。
“嗯,打开牢门,本官有重犯提审。”徐施道。
老四叔闻言不疑有他,连忙领命:“是,大人。”
老四叔开了大门,徐施三人刚要进去,听见后面整齐的脚步声,回去看去,钦差的人向大牢方向跑来。
“见过徐大人。”刑部衙役站定之后,朝徐施行礼,“我们大人说了,明日监斩陆家,今晚必定多事之夜,命我等接替莒县狱卒,看管大牢,所以莒县的狱卒可以回家去了。”
徐施闻言心里一慌,可面上笑得十分从容:“钦差大人果然想得周到,只是,这牢里并非只有陆家,还有其他罪犯,你们要来监管本官不反对,但是我莒县的狱卒却不能这样被替换回去,他们还是应该尽他们该尽的职责。”
刑部衙役闻言沉思片刻笑道:“这也好,有莒县狱卒共同监看,也是多了份保障。”刑部衙役顿了顿,看向徐施,满眼地打量:“只是,徐大人不在衙门办公,来这天牢做什么?”
徐施闻言缓缓背过身去:“本官来自己所管辖的大牢,贵衙觉得有何不不妥吗?”
“不敢,不敢,眼下非常时期,小的一时着急说错了话,大人海涵。”刑部衙役道。
徐施向后看了眼刑部衙役,背着手大步走进大牢。
老四叔见状,连忙将大门阖上,刑部的人就是猖狂的人,一个小小衙役竟然质疑县太爷。
徐施三人进了大牢,徐洺在自己父亲耳边低声道:“爹,眼下可怎么办?待会若带表弟出去,难保刑部的人不查啊。虽说表弟不是陆家少爷,可多带出去一个人刑部必然起疑,到时候进牢一看,恐怕东窗事发。”
“嗯,此番进来用死囚将满仓替换出去,洺儿你,身穿衙役服就和柱子他们待在一处,待明日刑部衙役押送陆家去法场时,你再出来。”徐施拍了拍儿子肩膀,“今晚,好生照应自己,明天还要试着救陆大人啊。”
“是,爹,儿子听从爹安排。”徐洺道。
“姨丈,让我留下吧,姨丈和表哥料有大事去办,我左右无事,在牢地待一晚也无所谓。”彭易道。
“不行,你若出了事姨丈如何向你爹娘交代?你表哥和狱卒熟识,他留下来比你安全。”徐施说罢,见彭易还想再劝,便抬手制止,“别说了,眼下去提死囚替换满仓要紧。”
“是!”彭易低头应道。
☆、第九十七章
徐施径直来到西头的一间牢房,这个牢房里的罪犯身系三条人命, 判的五日后斩首, 身形瘦弱却十分有力。
“洺儿,进去把这个给他喂下。”徐施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瓶罐。
“爹, 这是?”徐洺接了过来,心有疑惑。
“哑药, 未免明天法场上他泄露实情, 今日必须让他再也不能开口说话。”徐施背着手道。
徐洺闻言看向牢中的罪犯, 对方眼中迷茫惊愕,徐洺的手抖了抖,他读得圣贤书,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不要犹豫了。”徐施看了儿子一眼, “他若不哑,东窗事发, 不仅你表弟的命没了, 咱们全家的命都得豁进去, 牢里的人杀了三个无辜之人,本就是死囚,斩首之前哑了就哑了, 此刻要不得妇人之仁。”
徐洺闻言左手按住发抖的右手,上前将牢门打开, 只见那罪犯顿时面露凶煞。
彭易见状跟着进牢,和徐洺对视一眼,二人一齐上前按住罪犯, 不料罪犯反抗激烈,若不是罪犯被铁索拴住手脚,他们还压制不住。
徐洺瞅准机会,闭着眼视死如归般将哑药倒进罪犯嘴里,然后虚脱般靠在木柱上喘息。
罪犯发疯似得掐着自己的脖子,啊啊几声之后倒地不起。
徐洺见状吓坏了,腿儿有些发抖,看向自己的爹爹:“爹,他,他怎么了?”
“哑药里面掺了迷药,他虽瘦弱却十分有力,若不迷倒你们是押不住他的。”徐施解释罢,沉思片刻道:“好了,都出来吧,先把门锁上,洺儿,等我们走了之后,你再把这罪犯拖到东头的监牢里。”
“是,爹!”
“嗯,走吧。”徐施看了眼倒地的罪犯摇了摇头,往东头走。
到了东头的监牢的,映入徐施眼帘的是,自己的外甥竟然握着陆家千金的手揉搓,想来是为对方暖手,顿时明白这小子为何甘愿顶替陆家少爷了,顿时气极吼道:“混账东西。”
这一声吼,把含情脉脉的二人惊到了,瞬间分开,陆夫人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往外看。
“姨、姨丈,表哥,你们怎么来了?”沈文昶站了起来,将额头落下的头发往两边撩开,以免挡住视线。
徐施闻言抬手指着沈文昶骂道:“你真是越大越出息了,如今连父母和自己命都不顾了?真有能耐啊,还问我们怎么来了?我们再不来,你明儿就没命了。”
沈文昶闻言低头不语。
徐洺打开大牢,进去拉着沈文昶就往外走:“表弟,快跟我走。”
“不,我不走,我不能走。”沈文昶挣扎着。
彭易见状急了,走了进去,拉着沈文昶的右手:“表弟你别闹了,这不是闹着玩的,快跟我们走。”
“我没闹着玩,我不走。”沈文昶挣脱开,连忙抱住旁边的柱子,“我不能丢下我媳妇儿一个人去阴曹地府,谁知道下面危不危险。”
几人闻言愣住了。
“什么媳妇儿?说什么胡话,你给我滚出来!”徐施在外面指着沈文昶,显然已经气毛了。
陆清漪见状,站了起来道:“文昶,听你姨丈和表兄的话,你快走吧!”
沈文昶闻言转头去看陆清漪,也不说话,只一味地摇头,她只知道她不能走。
“畜生,你连爹娘都不顾了吗?”徐施气得左右环顾,捞起舀粥的大木勺子就要进去打满仓。
“大人,钦差大人来了。”大牢的路口,柱子往里面喊。
徐施闻言心道完了,只得挥手让儿子和彭易赶紧出来。沈文昶也连忙松开抱着的木柱,跑到里头面向墙壁躺着。
刑部侍郎不一会便走到十字路口,瞧了眼柱子,带着人大步往东头走来。
“见过钦差大人。”徐施上前一步行礼。
刑部侍郎快步走到牢房门前看了几眼,见人都在,又背着手转身看向徐施,笑道:“听闻徐大人来了大牢,本官特地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不敢劳烦大人,下官进牢并非公干乃为私情。陆兄与我有些交情,今日他家落难,特来同陆兄和嫂夫人话别。”徐施低头缓缓道。
刑部侍郎闻言点了点头,内心稍有感触,想必此时徐施和他的心情是一样的。
“哎,自古伴君如伴虎,一入官场身不由已,徐兄看开点吧。”刑部侍郎说着,抬手拉着徐施的胳膊,走到僻静处:“徐兄,说实话,我也不想陆兄这样冤死,可进京的折子我把疑点说得十分清楚,等来的确实下旨斩首,你也该体谅体谅我这个监斩官,哎,陆家若是今晚有异动,小弟罪责难逃啊。”
徐施闻言点了点头道:“下官理会,下官和犬子想明日联合文人法场求情,大人何不顺水推舟,借此再次向陛下进言。”
刑部侍郎闻言沉思片刻道:“这倒是个拖延的好法子,就怕,就怕陛下铁了心肠不听良言。”
“那也要一试啊。”徐施有些激动,今日他救不回满仓,便想着说通刑部侍郎,明日做个样子,起码还有转机和周旋的余地,“大家同僚,谁敢保日后没个冤屈?”
刑部侍郎闻言心头一震,点头道:“好,你们连夜准备好,最好能有万民书,明日法场我权且做个样子,借此向陛下二次进言。”
徐施大喜,抱拳道:“多谢大人。”
“理应如此,何须言谢。”刑部扶着徐施的手。
“那,大人,下官就先回去准备了。”徐施向刑部侍郎拱了拱手,然后向儿子和外甥使了个眼色,走了。
刑部侍郎向陆夫人寒暄几句,也转身匆匆离开。
四周恢复了寂静,沈文昶慢慢转身,坐在床上和陆清漪对望。
沈文昶觉得气氛有些凝重,故作玩笑道:“看,老天爷都不让我出去,许是阎王爷知道我无比帅气,想见见我。”
“胡说什么。”陆清漪嗔了一句,眼下只能指着小柔手里的凤钗了,明日法场上,她要把沈文昶完完整整地还给沈家。
“文昶,答应我,如果,你有机会能活下来,一定要好好的,好吗?”陆清漪心里知道只剩最后一晚,明儿个要生离死别了,有些话她不得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