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
    全是她的错！
    齐幼莹双拳紧握，呼吸急促，眼中血光乍现，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周身气息透着些诡异。
    隔得极近，在一旁的清旖与殷小雅立时便发现了齐幼莹的异样，察觉到那是什么征兆，殷小雅瞠目结舌，万分后悔问那个问题。
    以齐幼莹的性子，肯定对她很是愧疚，问那个问题，无疑是在她心上插一把刀。
    清旖虽然诧异，但还是保持冷静，她对齐幼莹掐了个清心诀，冷喝道：“你是想在这正道魁首的门派里入魔吗？自寻死路？”
    大乘期大能的清心诀威力非同小可，齐幼莹神智清醒了几分，听见清旖的话，瞬间便冷静了下来。
    且不说在清旖面前变成魔修，会不会被她清理门户，就说云山派，驻扎门派的大能不少，在这里入魔，肯定是会被发现，发现后，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轻则逐出师门，重则立时被灭。
    可这些都没有小师妹重要，入魔后修士会失去神智，齐幼莹生怕会伤到已经重伤的小师妹，而且师妹满门都是被魔修所灭，若她入魔成了魔修……
    齐幼莹不敢入魔，也不敢抬头看殷小雅的表情，她低着头，道：“弟子去禁闭室思过。”说罢便揣着慌乱的心，转身匆匆离去。
    殷小雅看着齐幼莹落荒而逃的背影，很是担忧。
    “师尊，师姐她会不会有事？”殷小雅忧心地问道。
    清旖替小徒弟捻了捻被角，语气不咸不淡：“她会有何事？只是一时看不开魔障了，看开便好。”
    师尊这么说，便是师姐不会有什么事？殷小雅松了口气，师姐自小待她极好，她是万分不愿意师姐仙途出什么差错的，还是因为她而出的差错。
    见小徒弟忧心的样子，清旖暗地里蹙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殷小雅的头发。
    殷小雅看了眼清旖，倒是不好再问她自己怎么了，于是便转移了话题，问道：“师尊怎么突然出关了？”
    清旖手一顿，神色自然，说道：“灵剑上我附了一道神念，感应到你的鲜血，便提前出了关。”
    殷小雅一怔，没想到清旖这么在乎她，只是听说强行出关危险太大，见清旖面上有几分不显眼的疲惫，她有些担心，问道：“师尊可受了什么伤？”
    清旖摇头，面上带了几分温柔，说道：“别担心，吾是大乘期，不会受伤。”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给殷小雅疗伤已经快到极限，此刻她一直在压制着体内狂暴的灵气，不敢有丝毫松懈。
    整日练剑打坐的殷小雅并不了解大乘期修士的情况，听清旖这么说，虽然还留了一些怀疑，但已然信了大半。
    “师尊没事便好。”殷小雅说道。
    清旖罕见地微微一笑，似天山雪莲骤然开了花，殷小雅呆了一呆，心想她这师尊长的可真是好看。
    只是这时殷小雅心中装满了事情，也无心再想太多，她对清旖回以一笑，随后说道：“抱歉师尊，弟子又有些犯困了，想先睡一会儿。”
    清旖会意，颔首说道：“你好好休息。”说罢站起来，出了房门。
    等人走了，殷小雅这才发现这是清旖的房间，脸颊顿时有些发红，有几分不好意思，可人已经走了，这时候也不能再做什么。
    殷小雅收了心思，问系统道：“我的伤怎么样？”
    系统回道：“经脉俱裂，丹田被损，修为灵力都没了，下半身基本瘫痪，殷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殷小雅被暴击了，她眼泪汪汪：“我以为只是一朝回到解放前，没想到下半身都瘫痪了吗？系统，还有救吗？”
    系统回道：“如果清旖尽全力医治你，有救。”
    殷小雅松了口气，系统继续道：“但修为灵气要重新修炼。”
    沉默片刻，殷小雅叹了口气，说道：“能活着就谢天谢地，重新修炼就重新修炼吧。”
    “我师姐不会有事吧？”殷小雅还是有些担心，入魔非同小可，警惕些总是好的。
    系统：“如果是指变成魔修，殷小姐请放心，现在不会。”
    现在不会？殷小雅蹙眉，问道：“那以后呢？”
    系统不回答了，殷小雅等了半天也没见它说话，顿时泄了气，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提醒自己要时刻注意齐幼莹的状况。
    师姐那么好，可不能入魔毁了自己。
    困意袭了上来，殷小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禁闭室中，齐幼莹端坐在地上，稳定自己的情绪。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生出心魔，那恼人的心魔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耳边用蛊惑人心的语气声音诉说她的过错，一遍遍提醒她都是因为她小师妹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齐幼莹尽全力抵抗心魔的声音，可那声音无孔不入，封了听觉封了识海仍然在脑中回荡，几乎要将她逼疯。
    幻想中小师妹厌恶的眼神刺激着她，心像是被一柄锐利的匕首绞着，鲜血淋漓痛苦不堪，却又是此刻的良药，提醒着她不管如何都不能入魔。
    清旖站在禁闭室外，眼神冷凝，穿过厚厚的墙壁望着齐幼莹。
    她心知大徒弟这次肯定不会堕魔，但也别不会摆脱掉那心魔，只能暂时压制，而心魔会潜伏的更深，默默壮大自己，只待齐幼莹下一次心神动摇之时，突破她的心理防线，将她转化成魔。
    如果齐幼莹心智坚定，到修为高时勘破了这道坎，则心魔会成为她的助益，如果没勘破……
    清旖眯了眯眼，甩袖离去。
    这边，心魔见齐幼莹没被蛊惑，竟是给她做了个小幻境。幻境中，殷小雅背对着齐幼莹，香肩半露，偏头睨着她，眼角带媚，双颊带着飞霞，面容艳若桃李，声音也像甜腻了的糖：“师姐，你喜欢我吗？”
    鼻尖仿佛闻见了浅淡的香气，似有若无的白色雾气升腾而起，称着美人的艳冶面容越发绝色，心心念念的佳人在前，齐幼莹鬼使神差，恍惚道：“喜欢。”
    幻境中的殷小雅转过身，娇媚一笑，期身上前，勾住齐幼莹的脖颈，在她的耳畔吐了一口气，说道：“师姐想对我做什么吗？”
    热气喷洒在耳畔，齐幼莹立时僵住了，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说出的话，脑袋轰然懵掉了。
    她想对小师妹做什么？
    似乎是不满意眼前人的不作为，殷小雅嘟了嘟嘴，微微踮脚，吻住了那张因为震惊而微张的唇。
    两人吻在一处，齐幼莹不受控制怀抱住了殷小雅，加深了那个吻，她像是干渴的旅人，骤然见到了甘甜的水，急不可耐想要去喝。
    这个吻激烈又透着温柔，齐幼莹满心满眼都是殷小雅，几乎沉醉其中。
    幻境中的殷小雅眼中精光一闪，两人身后突然出现一张大床，殷小雅抱着齐幼莹向后一倒。
 
☆、师尊和师姐
    齐幼莹被推倒在床上, 怔愣几个呼吸，神智清醒了过来, 望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她眼中寒芒一闪，伸手用力一推。
    殷小雅似是没想到齐幼莹会清醒, 惊讶间反应倒是很快，往旁边一滚, 侧身撑着半边脸颊，对着她点点了红唇, 露出一个艳媚的笑容：“师姐？怎么？你不想要么？”
    齐幼莹面罩寒霜，缓缓站了起来, 白锦大袖无声拖过大红色鸳鸯床单, 她在离床一米处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看着心魔：“不过东施效颦罢了，你不是她。”
    心魔坐了起来, 哼笑一声，说道：“那为何方才你会被迷惑？做日日隐忍的伪君子有什么好？何不潇潇洒洒做真小人，你不是想要那小师妹吗？要是你修为够高, 就能替她报仇, 把她想要的一切都送给她, 到时她自会倾心于你。”
    齐幼莹不想看见那张放在心尖上的面庞被心魔做出那样的表情, 便干脆眼不见心为静，闭上了眼。
    心魔嗤笑，说道：“那你就这样等着吧, 当一个日夜牵挂渴望，却求而不得不敢说出口的懦弱胆小鬼，最后……看着你的好师尊与小师妹双宿双飞。”
    “不可能！”齐幼莹蓦然睁眼，可幻境已然消失，心魔似乎也不见了。
    齐幼莹注视眼前的石头墙壁，她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心中已翻江倒海。
    心魔最后一句话一直在脑中重复回放，师尊与小师妹？不可能！
    齐幼莹捏紧拳头，可师尊一向对世事淡漠，为何此时却一反常态，拼着受伤强行出关去救小师妹？
    殷小雅没看出来，她确实看出来了的，师尊虽面上不显，但灵气躁动到连她都能发现，必然是受了伤。
    一想到方才在床边的情景，与记忆中昔日的小细节，齐幼莹便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愤怒？自己对小师妹同样存有肮脏心思，自己也是个懦夫，对着心爱之人不敢说一句爱的胆小鬼，不仅如此，她还间接害心爱之人重伤濒死。
    一联想到死亡那个词语，齐幼莹便觉自己喉管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几近窒息。
    等透过气来，齐幼莹呼吸粗重了几分，她抬手摁住自己心脏的位置，不管如何，她不会再让这次的事情再有下一次。至于师尊……如果心魔说的属实，那她不会心软。
    心魔暂时压制住，齐幼莹打坐休息了几分灵力，便立刻离开了禁闭室去找清旖，她想多了解了解小师妹的伤势，也想观察清旖的想法。
    齐幼莹看见清旖的时候，她一如既往坐在院中喝茶，面色淡然，似乎什么都无法触动她，无法让她改了面色。
    “如何？”清旖淡声问道。
    齐幼莹道：“暂时无事。”
    清旖不置可否，两人静默片刻，她说道：“你不必太过自责。”
    齐幼莹不欲在这上多谈，这是她的一根刺，别人说再多都无用，她转移话题，问出那个忧心的问题：“师妹的丹田经脉与下半身，可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