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廷走过去，陆云榭端着从锅里捞出来浸在凉水里的鸡蛋出来，拉开椅子单手放下说：“吃完鸡蛋我们去学校。”
　　“你吃了吗？”陆菀廷坐下问。
　　“还没呢，这些鸡蛋刚煮好。”陆云榭拿了一颗，在桌上轻轻一磕，干净利落地剥掉了蛋壳。
　　祁清换上羊绒大衣，拿着围巾从楼上下来，看到餐桌上的早餐，有些无奈，“又吃鸡蛋吗？”
　　陆菀廷恰好剥好了一颗鸡蛋，她把鸡蛋放到陆云榭碗里，站起身说：“云榭吃鸡蛋，我们去学校吃早饭。”
　　陆云榭：“……”
　　看看碗里的鸡蛋，再看看姐姐和嫂子，陆云榭只能自己默默吃了。
　　祁清站在客厅围围巾，陆菀廷洗干净手，过去帮她围，妻妻俩恩爱得不像话，陆云榭吃了一颗鸡蛋就觉得饱了。
　　姐姐帮她剥的鸡蛋只能留到下次吃了。
　　走出门，寒气扑面而来。
　　“今天好像要下雪。”陆云榭穿了一件带帽兜的白色羽绒服，感觉到刺骨的冷，她扣上帽兜，把围巾塞得更紧。
　　天灰沉沉的，祁清抬头看了看，“这几天天气预报都说要下雪，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下。”
　　陆菀廷把车开过来，祁清和陆云榭一前一后上车，车里开了空调，暖风在车内循环，很快驱散了寒气。
　　“姐，你们送我到学校就走，还是等我答辩完了一起走？”陆云榭翻开答辩名单，心里估计了下时间，轮到她答辩大概九点半的样子。
　　妻妻俩对视了一眼，陆菀廷说：“等你答辩完一起走。”
　　到了学校，陆菀廷问了陆云榭的答辩教室，让她一个人去教室，自己和祁清找地方吃早饭。
　　“要不要去学校食堂吃早饭？”站在街边，祁清挽着陆菀廷遥遥看向生活区食堂，“我们还没一起在食堂吃过早饭呢。”
　　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吹来，陆菀廷侧过身挡住风，半搂着祁清声音温润，“好，去食堂。”
　　路上学生匆匆，她们俩慢悠悠地往食堂走，进了生活区，祁清想起来校友卡里没钱，停了停脚步，“等会儿，我卡里没钱，先充个钱。”
　　祁清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准备上学校官网给卡里充个两百，陆菀廷笑着贴近她，“我卡里有钱，我请你。”
　　“你卡里怎么会有钱？”祁清惊讶。
　　陆菀廷帮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拥着她往食堂走，神色自若，“来食堂吃饭啊。”
　　其他江大学子毕业生后回学校食堂吃饭也就算了，陆菀廷堂堂陆氏集团总裁，还来食堂吃饭？
　　祁清反应过来，脸上微微泛红，抓住陆菀廷衣角问她，“是为了我吗？”
　　陆菀廷侧目笑了笑。
　　“是不是啊？”得不到肯定的回答祁清心里抓心挠肺的难受，她盯着陆菀廷侧脸，想从陆总的神情上得到一丝答案。
　　陆菀廷依旧笑而不语。
　　进生活区再走上几分钟，她们到了食堂。
　　学校分校区和生活区，三个生活区里都有食堂，她们去了一区食堂。
　　一楼人多，她们走楼梯上了二楼，三楼一般是老师就餐的地方，少有学生往三楼去，除非对某位老师心存幻想。
　　陆菀廷让祁清挑个位置坐着，她去买早饭。
　　祁清挑了个中间的位置，看着陆菀廷排队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笑得像刚谈恋爱的女孩。
　　她画着淡妆，穿着黑色羊绒大衣围着杏灰色围巾，和周围的学生比起来，一股成熟风。
　　这样的人，最容易吸引学生的注意力。
　　一个学生端着餐盘走过来，用拼桌为借口和祁清搭讪，“学姐，这里有人吗？”
　　还没得到回答，女学生放下餐盘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现在的学生，胆子不小，搭起讪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祁清收回目光转头，眼前这位女生短发露耳，裹着红色羽绒服还能看出她纤瘦的身材。
　　一张桌子可以坐四个人，以前读书的时候，也常有陌生人同桌，要说有人，她和陆菀廷只有两个人，还有两个空位，要说没人，她不确定一会儿陆菀廷回来会坐对面还是坐她身旁。
　　祁清温和浅笑，“你坐吧，这里只有我和我夫人两个人。”
　　“……夫人？”女学生没想到还有这种回答，“你结婚了？”
　　祁清从口袋里拿出手，把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显摆给女学生看，“嗯，结婚了。”
　　陆菀廷没想到自己买个早饭的功夫都有人和她夫人搭讪，学校是最容易产生感情和冲动的地方，当年读大学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喜欢祁清。
　　这么多年了，学生的口味还是喜欢祁清这样的？
　　陆菀廷沉着脸走过去，还没走到桌边，祁清身边的短发女学生端起餐盘一脸可惜地走了。
　　“小祁总真招人喜欢。”陆菀廷放下早餐，在祁清对面坐下，满脸写着不高兴。
　　祁清当然知道陆总在说什么，她把冒着腾腾热气的馄饨端到自己面前，笑着告诉陆菀廷，“我和她说我结婚了，还给她看了我手上的戒指。”
　　陆菀廷不满意她的回答，目光扫过祁清手上的戒指落在面前的碗里，舀了一勺汤慢慢喝。
　　她不说话，祁清微微倾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餐桌对面，“读书的时候，我常和阿椹一起吃饭，她也说过这样的话，我告诉她……”
　　陆菀廷抬眸，祁清低下头，说出了让陆菀廷心花怒放的七个字，“我只喜欢陆菀廷。”
　　被表白的人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这笑一直保持到离开食堂，祁清害羞得不行，捏了捏陆菀廷手，“陆总，你别这样笑了。”
　　早知道她不说了。
　　陆菀廷牢牢牵住祁清，嘴角的弧度更迷人，眼眸含着深深笑意，她贴到祁清耳边说：“我也只喜欢你。”
　　两个人一起心花怒放。
　　过了斑马线，从生活区转进校区，陆菀廷和祁清往十号教学楼走。
　　十号楼在学生活动中心旁边，这边学生多，陆云榭她们的论文答辩放在十号楼里。
　　她们没有径直进十号楼，牵着手绕了一圈才进去，陆菀廷特地注意了下周围的学生，在人群里找寻何芷的身影。
　　没看到何芷。
　　“是我想多了。”陆菀廷停下脚步，“何芷和我妹妹差了七岁，怎么会惦记上我妹妹。”
　　话刚说完，玻璃门外身穿驼色大衣的熟人出现了。
　　玻璃门反光，里面的人已经看到了外面的人，外面的人还没看到她们，祁清拉着陆菀廷闪进了最近的空教室。
　　陆菀廷低头看了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有些疑惑，“我们为什么要躲？”
　　祁清：“……”
　　她拉着陆菀廷走出教室，何芷恰在这时走进了教学楼，和她们打了个照面。
　　何芷微愣了半秒，不慌不忙施施然走到她们跟前和她们打招呼，“好巧，我刚从行政楼过来，在这里遇见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长情

　　何芷提到了行政楼，言下之意她来学校的目的是去行政楼, 来十号楼只是巧合。
　　只是巧合吗？
　　祁清觉得这说辞听起来很熟悉, 想起来了, 她以前尾随陆菀廷不小心遇上何芷的时候, 也喜欢用这种说辞。
　　她不相信这是巧遇, 陆菀廷也不相信。
　　陆菀廷不动声色地回答，“云榭今天一轮答辩, 我送她来学校。”她状似漫不经心地反问何芷，“你去行政楼找肖老师？”
　　上次新品发布会陆菀廷问她是不是在和肖老师谈恋爱, 何芷否认了, 还问肖老师是谁，这会儿突然提起来, 何芷一时没注意，点头嗯了一声。
　　点完头何芷才反应过来，一不小心打了自己脸。
　　尴尬。
　　祁清安静地站在一旁听她们说话, 陆菀廷脸上露出揶揄笑容，承认自己来找肖老师, 是为了掩盖来找云榭？
　　“找肖老师做采访？”这里是教学楼, 不确定哪个拐角站着学生，肖老师身份特殊, 陆菀廷特意问得委婉。
　　何芷看了眼祁清，问陆菀廷，“有空去喝杯咖啡吗？”
　　祁清懂她这个眼神的意思，借口要去听小姑子的论文答辩, 不和她们一起去了，“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陆菀廷既不想让祁清一个人在这里，又想知道何芷是不是要和自己坦诚感情，沉吟思考间，祁清松开了她手，转身上了楼。
　　脚步声在楼梯上渐渐远去，陆菀廷笑了笑，想带祁清去也不行了，只能和何芷一起去咖啡馆。
　　天色愈发阴沉，寒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冷得无处可逃。
　　陆菀廷不像路上行人缩成小虾米低着头瑟瑟发抖往前走，在寒风里她的身姿依然笔挺。
　　何芷手插口袋走在她身边，有种和老师谈心的错觉，她不知道怎么开口，陆菀廷先开了头，“你和她在一起多久了？”
　　时有学生从她们身边经过，看着这些青涩稚嫩的大学生，何芷笑问：“你这么肯定我和她在一起？”
　　她侧头看陆菀廷，深邃的眼眸将陆菀廷的心思深深地藏了起来，何芷试探陆菀廷，“你今天来学校，其实是为了看我在不在吧？”
　　“不是。”陆菀廷说，“我之前说了，送云榭来学校答辩。”
　　她们没有走离十号楼最近的北门出去，绕远路往东门走，这条路越走人越少。
　　“听云榭说，她开题答辩的时候遇到你和肖老师了。”四下无人，陆菀廷直白地提起了肖老师，“现在能告诉我你和肖老师在一起多久了？”
　　何芷往陆菀廷挨近了一些，步调渐渐一致，“一年多了。”
　　她的声音在风里有些轻飘，陆菀廷还是听清楚了。
　　得到当事人的亲口承认，陆菀廷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何芷，目光锐利，容不得何芷再含糊其辞，“那你对我妹妹……”
　　放开的气场让何芷心猛地一跳，记忆里很少能看见这样的陆菀廷。
　　何芷用笑缓解气氛，似开玩笑地问：“我喜欢你妹妹的话，你会不会把我埋了？”
　　陆菀廷沉默两秒钟，“不会，我妹妹不喜欢你。”她说得自信，停下的脚步继续向前迈开。
　　不喜欢吗？何芷跟了上去，“你妹妹抱过我。”
　　陆菀廷霍然变了脸色，扭头看何芷的眼神警惕起来，“你勾引我妹妹？”
　　“巧合。”又是巧合。
　　何芷把那天发生的事告诉陆菀廷，说到分手，情绪再次低落，何芷卸下脸上的伪装，感慨地看着前方，“相爱容易，相守很难。”
　　热恋期过去之后，是乏味的平淡期，有多少情侣夫妻能保持心里的爱直到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