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始并没有想约-炮，我和麓姐策划的恋爱游戏是引导性的养成游戏，不涉及成人部分。”许幼鸢说，“我到暗厢里只是想要找回所谓‘爱的感觉’，且不能落人口舌实。”
　　“一开始……你不强调‘一开始’还好。”时冶有点儿站不住，“所以，后来如何了？我真的想不到小悦居然有暗厢的账号。”
　　“这有什么，你不是也有么？”
　　“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时冶想了想，也觉得有点可笑：“可能是因为她是我妹妹，是我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吧，突然涉及到成人话题，有点尴尬，有点不想接受。”
　　许幼鸢知道时冶在象牙塔里的时间较长，一心向学，相对而言心思比较单纯，许幼鸢能理解她。
　　既然如此，之后的事情又何必再多说。许幼鸢有点累：“算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不用我说你自己也能猜到个八-九分吧，我回去了，腿都站酸了。”
　　许幼鸢要走，被时冶一把拉住。
　　“什么叫猜到个八-九分！今天不说明白谁也不许走！”
　　许幼鸢哭笑不得，被箍在原地。
　　时冶要求她一五一十，不能漏过任何一个细节，统统告诉她。
　　一个月前，暗厢内。
　　许幼鸢很早以前为了了解行业动态，申请过一个账号，粗略体验之后就没再登录过。
　　作为生活稳定的中年人，许幼鸢这些年来基本上没有换过手机号，很轻易找回了当初注册过的账号。
　　体感芯片插在接入器之中，闭上眼，许幼鸢看见了一大片蓝色的海洋，脚底有被海水浸湿的冰凉触感，呼呼的风声夹着海水荡漾的声响非常真实，甚至闻到了海风带来的咸味。
　　海平面上有个小点，小点在她的视野中以惊人的速度变大，“轰”地一声炸向天际，是一架CLEAN公司出产的全新航空飞船，深空三号X。
　　深空三号X庞大的黑色身躯悬浮在天空中，遮去了一大半的碧蓝天空。被溅了一身海水的许幼鸢没好气地看着几大排金色字体横在眼前。
　　“第一批环金星深度游报名已经开始啦！回馈社会优惠价39999美元/人，立即登录官网报名享受9折优惠，全家出行第四人免费。点击进入，亲眼目睹Venus真容。”
　　许幼鸢向广告屏招手，金色字体向她靠近，她抬手点中“详情”，看了一会儿的确有些心动。她曾经是火星第一批游客，和小安一块儿去的，算是蜜月旅行，虽然当时小安更想去马尔代夫晒太阳泡海水。
　　一转眼人类又征服了太阳系的另一颗行星，许幼鸢对星际旅行依旧很感兴趣，可惜金星探索价格让现在的她望而却步。
　　30秒的广告很快结束，四周的场景变暗，再能看清时，她站在一间房门口。
　　这间房就像是普通酒店的某间客房，门上镶嵌着一串数字，“12312312”，这是她的房间名称。很多年轻人会在起房间名和昵称上花很多心思，为了让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许幼鸢完全没这想法，随便叫什么都好，只不过是个代号而已。
　　现在这个房间名就是她手指在键盘上闭眼敲出来的。
　　许幼鸢头顶上浮着白底蓝边的昵称——“Nothing”，输入万年不改的密码，进入了房间内。
　　站在全身镜面前，看着穿着简单白色的吊带和小内裤，二十岁样貌，没什么辨识度的美丽脸庞，许幼鸢本来想要随便点几个外貌特征得了。可想想看自己为什么到暗厢来，她又犹豫了。
　　想要做好一款好的游戏，绝对不只是诱导消费而已。
　　要别人全身心地浸入到游戏体验中，首先策划人自己要做到，要去相信才是。
　　她还相信爱这种东西吗？并不确定。
　　但她想要试试，就像十几二十岁时，对这世界充满了欲望和好奇。

第 9 章

　　点开外观面板，选择上方选项卡的“免费”选项，左侧出现身材、脸型、头发、五官等数个选项卡，点开每个选项卡都能罗列出满目的选项，大部分都很精致，审美达标，暗厢团队也算是良心团队，虽然产品的定位有些剑走偏锋。
　　原来还有“扫描全身”一键设定，就是把真实世界的自己搬到APP里来。对于许幼鸢这样追求真实又怕麻烦的玩家来说再好不过了。
　　她选择了“扫描全身”，很快全身镜里出现了一个和自己非常相似的形象，只是皮肤纹路和头发略有失真，渲染效果略逊于“重塑宇宙”。
　　现在这个造型很大程度上还原了许幼鸢的形象，从168cm的身高、齐肩长的头发长度，到耳尖上的痣……都是她本人拥有的。而业余爱好和声线许幼鸢都尽量还原自己。
　　既然要找恋爱的感觉，就得呈现一个较为真实的自己，这才有意义。
　　就在许幼鸢确定这就是自己要的真实的同时，忽然发现有些问题。
　　等会儿……胸口也太平了吧？许幼鸢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一圈，完全没有起伏！拎起衣领往里看，真的是一马平川的平。
　　衣服也空空荡荡的，她怎么可能是这种平胸？这是什么没礼貌的“扫描全身”？功能还没有开发测试好，就不要上线好吗！
　　许幼鸢有点生气，手动将胸围调整了一番。
　　调完了胸围又发现脸有点胖，眼袋重，脖子不够紧致……一口气将这些细节全都调好了，整个人年轻了十岁。
　　在镜子前左看看又看看，许幼鸢确定这才是她自己。
　　不管，这就是她自己，起码是二十五岁的自己。
　　是不是有些不太像……可也不是不行。她工作了这么多年，曾经经常在外抛头露面，还真算个公众人物，顶着一张太逼真的脸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没人知道她在为了新游戏体验生活，即便再耐心解释也没人会信，只会将她在暗厢出现和“堕落”联系在一块儿。
　　她都能想象到那些博眼球，为了流量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媒体会怎么编排她。不想看到“‘重塑宇宙’之母被踢出局，一蹶不振，竟在暗厢中寻找一夜激情。”类似的标题满网飘，捏一张和自己像又不至于被人认出来的脸很关键。
　　终于对镜子里的自己略满意，正好处于有点儿像又不至于能一眼认出的地步。
　　将自己的交友视频录好，没跳舞没唱歌没变装，就安静地站着说了点自己的爱好。录完之后许幼鸢自己倒回去看了一遍，即使她现在的这张脸看上去是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举止和说话的节奏都还是带着一股中年人的气息。
　　许幼鸢也有点受不了自己，就她这种状态，恐怕待上一年半载也没法在这个用户平均年龄为26.5岁的app里找到愿意和她约会的人。
　　想要学学年轻人说话的活泼，细着嗓子装可爱了几下，差点把自己恶心坏了。这不适合她。
　　行吧，中年人就中年人，她也不愿意和小毛孩儿体验恋爱，一年半载等不到个合适的人总比随便来个谁浪费时间的好。宁缺毋滥，她愿意等等。
　　建好了自己的个人信息之后，选项卡变成了“约会对象”的筛选。
　　年轻选择30岁到39岁的女性。她本人是不介意年龄比她大二十岁的姐姐，年龄大经历的事儿多，大多数都想明白了，相处起来不费劲。她是这样的想的，可人家姐姐说不定嫌弃她幼稚，得了，还是设定在合理范围内吧。
　　身高体重她都将范围拉得特别广，这些都无所谓，她不太介意外貌。爱好选了游戏、电影和旅游，勾选完之后发送，系统开始匹配。
　　匹配的结果吓了她一跳，居然有3万多人符合条件。
　　三万多人的交友视频形成一张巨大的环形穹幕将她包裹在内，让她头昏眼花，赶紧全部关闭。
　　居然这么多人？30岁到39岁性取向相同约会条件也相同的女性有这么多吗？是她低估了中年同志们的交友热情还是低估了暗厢的用户数？
　　许幼鸢坐在地上，盯着约会选项卡琢磨，问题应该不是出在年龄和性取向上，而是她勾选的爱好实在太普通了。许幼鸢想了想，又添了一项，“胆大”。
　　她自小就喜欢玩儿刺激的东西，十二岁开始玩跑酷，长大一些去悬崖攀岩，雪山登过海底潜过，也是因为身怀熊胆，在腰间做手术之前一直都非常喜欢户外运动。正是这颗喜欢自然的赤子之心，催生出了深受欢迎的第一代全息游戏。
　　加上“胆大”之后，符合条件的人锐减，只剩下一百多人。
　　不过一百多人也比她想象的要多很多，她还在一一看视频的时候，有个视频连线跳了出来，占据了一大半的房间，嘟嘟的连线声让许幼鸢条件反射点了“拒绝”，直接挂断。
　　挂断之后对方很快取走了自己的资料，似乎将许幼鸢删除了。
　　一看就是老用户了，这操作真熟练……现在人这么着急吗？就算顶着一层虚拟的外衣，她也不想马上和一个陌生人视频。
　　删就删了吧，还有一百多人，她慢慢一个个地看，在选择的时候有十二个人给她发了语音和文本留言，其中六个人问“在吗？”，用这两个字开场的许幼鸢直接排除了。还有两人直接发了裸-照，许幼鸢两眼一翻，拖黑。四个人中有一个上来便聊起了她的第一爱好——游戏，只不过谈论的话题让她心头滴血。
　　“喜欢游戏？我这里有许幼鸢离职前重塑宇宙里的大号，五十万RMB，需要联系我。”
　　“靠，我的号值这么多钱？我怎么不知道。”许幼鸢迅速回复，“许幼鸢大号加仨小号，赠送私房照，六十万打包，不议价。”
　　发过去之后对方把她拖黑了。
　　另外两个留言一个问她有什么特殊性-癖，另一个留言：骚M找主人。
　　许幼鸢这个老阿姨现在有点儿明白自己到底身处什么样的龙潭虎穴了，经常听朋友吐槽暗厢里发生的奇葩事，她都只是随意听听，如今自己身处其中，发现比她想的还要厉害。
　　小心翼翼地选择了五位约会对象，相对而言都是比较正常的，起码交友视频上对方只是说话介绍自己，还有一个甚至没有出现脸，对着房间的灯拍的视频，声音还挺好听。
　　许幼鸢决定，就这五位了，先约会看看吧。
　　提交了约会预约，对方也确定了时间之后，作为发起方许幼鸢接下来要选择约会场景。
　　暗厢提供的约会场景有八个主题，许幼鸢看了一圈最后选择了“冒险”主题。
　　冒险里的场景是八个主题里最少的，她预览了一下都挺没意思的，相当做作。
　　右下角有个“电影体验”按钮，她有点好奇地按了按。
　　在她为“重塑宇宙”五周年焦头烂额的时候，似乎有听说过暗厢最新版本推出了电影体验功能，大受欢迎。那时候她就挺感兴趣，可惜没时间体验。